《许你一世安然》白痴的猫

5、板子（下）

　　余小霞越想越心酸，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下。这时木制的门扉“吱呀”一声响，走进来一群人。余小霞慌忙转过头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管哪个朝代的后宫，无故悲泣都是大罪。

　　为首的年纪略大，穿的也体面许多。碧色撒花缠枝花圆领琵琶襟，赭色掐牙镶边四喜如意纹下裙。看余晓霞躺着，拿帕子掩着鼻子自己坐下说：“罢了，你原病着，就躺着吧，不必起来了。你屋里原来那个不知哪来的气性，皇后娘娘不过说她几句，就自己作死，便是好了也不能用了！这是新来的秋芬，小姑娘很是伶俐。好好调教调教，我看比先前的强”

　　这人絮叨许久，看余晓霞着实精神不济才带着几个小丫头走了。

　　余小霞松了一口气，感谢她的絮叨，给自己上了一堂扫盲课。原来二等丫鬟一共8个。煦春，春芳、觅夏，夏雨、弈秋，秋芬、忍冬、冬晴。

　　两人一屋算是一组，共同当值。她病着，今天原应秋芬当值，不知道怎的惹怒了娘娘，被打板子撵了出去，估计以后只能做粗使丫头了。

　　煦春、觅夏、弈秋、忍冬算是二等里的正，春芳她们算是辅，有点后世AB岗的意思。若是有人犯错被发落，或是没了，再挑人来，仍是这个名。宫中规矩，换人不换名，省得主子记错了。

　　煦春、觅夏、弈秋、忍冬没了，春芳她们就改名字替上。春芳她们哪个没了就从三等小丫鬟里挑。宫中从来不缺人，也最缺“人”。

　　新来的小丫头随手掩上门，轻手轻脚向她这边走了两步，见余小霞没有动静，在原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好像有点犹豫要不要过来。

　　站了一会儿，她转身离开了。

　　原主在几个二等丫鬟里样貌算是头一份儿，人也伶俐，未免有点心高气傲。有的是她嫌弃人家，有的是互相看不上，因此和这几个二等丫鬟关系都不怎么好。

　　与跟她同住一个屋子，又受她管辖的秋芬更是不睦。她欺负的狠了，那秋芬不敢明说却也不是一味忍气吞声，两人时不时的闹一场。但因原主怕秋芬闹到碧瑶跟前，不敢过份，秋芬也怕落个以下犯上的说头。拉据一般，你松我紧，你退我进，倒也将就了下来。

　　那碧瑶管着凤仪殿近百丫鬟、婆子，从不与人高声说话，却没人敢驳她一个字，可见手段。

　　这新来的秋芬大概听说过原主和上一个秋芬的事，所以不敢随便上前。因此看余小霞没动静，便混过去了。

　　这边余小霞也松了一口气，原主的“风寒”按理不重，却送了命，可见宫中争斗厉害。让人看见无故落泪，总是把柄。

　　思来想去的，眼见天色已暗，她本不想起来，无奈饿的厉害，可能原主这几日不舒服本就吃的不多，下午又连惊带怕，这会儿松懈下来，竟饿的受不住。

　　那秋芬看她起来靠着，倒默默服侍她洗了把脸，又端了一碗汤饼给她，其实就是后世的面片儿，混着一点青菜煮的，说不上好不好吃，倒是温热软烂的。

　　余小霞心说，这秋芬倒不是拎不清的。其实，这秋芬并不情愿，只是她作为奕秋的替补，为奕秋做点事，在宫里是不成文的规矩。

　　放下碗，余小霞正想睡下，外面又浩浩荡荡进来了一群人。这次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她吓了一跳，站在屋子中间不知所措。领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略瘦削的中年妇人 ，因为瘦，那下巴显的格外尖，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身暗紫通花大袖曵地裙衬的她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也更显威严。

　　秋芬忙过来施礼：“见过文嬷嬷。”早有人端了椅子放在当间，那文嬷嬷坐定端起秋芬递上的茶才笑道：“奕秋病着，皇后娘娘体恤让你休息。这事原该缓缓，可宫中规矩，宫人有错立时当纠，不得推傥！你可知错？”余小霞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那文嬷嬷。秋芬站在身后轻轻捅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低下头。

　　可是，这叫她怎么说？她哪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难道？娘娘的脸过敏了？想到自己调制的那个肤色粉底，她的脸霎时变的雪白！跪都跪不稳了。

　　“梳妆原是你的本分，皇后娘娘喜欢那是你的体面，主子赏你，你竟敢托大不跪，这便是自己打脸！这宫中规矩便是再多也得守着，今儿你不遵这一条，明儿他不遵那一条，时间久了，那还有规矩可言吗？”听完这句话，余小霞顿时瘫坐在地上。

　　生死未卜的时候还能跪的直直的，一口气懈掉，简直跪不住。刚换的衣服也湿透了。她只看到文嬷嬷的嘴开开合合，那声音飘渺的抓不住。

　　这文嬷嬷说是嬷嬷，其实也不过才刚近40，只不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妍丽的女子，过了18岁便算年纪大了。到25岁若是没出宫那便算是老人了。

　　文嬷嬷看余小霞这个样子也是暗暗纳罕。宫虽规矩森严，宫人无意触犯宫规的不在少数。一般小错最多打几板子，或是罚站而已。就是只是惩戒几句也不是没有，哪用这么害怕。

　　这奕秋也算得脸的大丫鬟，刚刚得了皇后娘娘欢心。她今天来不过是想借由头卖个好，谁知道这丫头竟吓成这样，看样子也难成大器。

　　这样想着，脸上不免冷了几分，嘴角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垂下眼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打20板子！”

　　秋芬心头一跳，这奕秋一直恹恹的，下午许是劳累了看着萎靡的很。这20板子下去，不死也得半条命！若是奕秋一时没了，就得自己接手给皇后梳妆之事了，自己刚提了半格，若是现在就要直接全盘接手梳妆事宜。。。。。。她哭都没地方哭！

　　一念思及，她“噗通”就跪下了。

　　文嬷嬷诧异的看了一眼秋芬，秋芬嚅喏半响小声说：“奕秋姐姐这阵子染了风寒，现病着下午娘娘还专点了姐姐去梳妆。这20板子倒没要紧，只是，只是若打坏了，明日娘娘还宣。。。。。。岂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