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今生》regina

6、6

　　1918年8月末，“南京号”邮轮横渡太平洋，开往美洲。黎明前，随船去美的中学同学董强与李叔和还在熟睡，叶钧儒则从二等舱来到船头，倚着栏杆，遥望远方。漆黑一片，除了汽船发出的沉闷的海浪声外，别无他物。他为了《启行赴美文》，甚至通宵达旦地写作。说到这里。心中的情绪还在翻腾，没有半点困意，便走了出去，等待着天亮。黑夜悄悄地过去了。尽管仍然漆黑一团，但颜色已经变深了，可以看见天空，看见海洋，看见岛屿，看见其他的船。从深灰色，到浅灰色，再到深蓝色。清晨，天空乌云密布，雾气缭绕。看来，这一夜，连阳光都看不到了。
　　海水对这种气候也很不高兴，很生气，它的胸部不断地上下翻腾。君儒喜欢天空和海洋；我喜欢天空的平静与深远，我喜欢大海的广阔与浩瀚。他的精神经常是云宇长空，而他的血液则是大海的波澜。一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家，在颠覆了一个帝王之后，就如同掀开了一层华贵的外衣，暴露出了它的伤痕。
　　袁氏称帝，张勋复辟，大总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民众依旧在哀嚎，有的悲愤，有的高呼，有的流血。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便乘船远航，到海外寻找。临行之前，爸爸和他进行了一次很长的谈话。“……要想让中国变得强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展工业。将碣石变为南通，像张季直一样，重振当地，发展运输，这才是我最大的心愿。蚕丝厂，织布厂，电灯厂，这些都是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经营的；我和那些不听话的贵族们斗争了这么多年，才把沪杭铁路从东湾开到碣石……我累了，我又大又累，我的头发都白了，我做的事情和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出入。我明白，尽管我身后的那条发髻早已被我砍断了，但还有一条看不见的、又长又粗的发髻，一直垂在我的身后，压得我抬不起头来，也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我一直都是个老顽固。有很多东西，我永远也不会了解，永远也不会了解。你，你，你到西方去，给我讲讲这个故事，在你自己的祖国里，努力工作，让这个小石头变成一个国外的小城镇……”然而，他的孩子却野心勃勃，想成为中国的汉密尔顿，也就是华盛顿的金融大臣，在政界和金融界都有涉猎。
　　徐太奶奶，曾在夏日里，亲手将孙子带回沪滨，嘱咐他再三；亲朋好友欢送，嘘寒问暖。他明白，很多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一个人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漂荡，彻夜难眠，穿着衣服，手拿着管子，这是对天地对人对自己的一种告白和鼓励。
　　在清晨的微风中，他扣上了自己的领口，敲了敲栏杆，朗声道：“……耻德业未成，追思者之劳碌，哀国家之虚度，勿执朝夕之琐事，刘子之舞刀，亦是如此。先人一力降十会，我身为年轻人，自然要为今天的事情负责，不要以为天下之大，就可以为所欲为，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追寻，但未来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做的。一个国家的酒色财气，足以毁灭自己，何况是别人的食物？
　　叶钧儒心中悲凉，却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有多长，有多激动，有多激动，有多宽宏大量，有多宽宏大量。在这件事上，我必须要说出他的无知，然后再与他商量。儒家年轻，不懂天下之大，不懂天下之大，不懂天下之险恶，谁能不为自己的道德所折服，但人在酒色之路上，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忧伤，所以我才努力，将一束温暖起来，表达自己的忠义，以此来实现我的诺言，若能成功，我愿以一份微薄之力，来完成我的心愿。”
　　越想越兴奋，他简直要拍手叫好了。这种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他并不在意。紧猛的早晨的海风，使他的长发飘飘荡荡，但他的心情，却是一种英雄的精神，一种兴奋。他并没有发现，一对圆溜溜，灵动的大眼睛，就站在这群中国人和外国人的身后，盯着他看。
　　片刻之后，一对眸子映入眼帘。君儒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清秀的面容，聪慧的目光，心中一凛：这人？
　　“这家伙神采飞扬，振奋人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我叫钧儒……”他有些惊讶，有些欣喜，盯着眼前这英俊的少年，“我爹爹说，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叫智光的和尚，他把手放在我脑袋上，说：‘我儿子以后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所以，我爹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钧儒’，或许只是为了求个好兆头，求个好兆头……”说到这里，叶钧儒抬起头来，摊了摊手，然后，他抬起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哦，你哥哥在哪里？我刚才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向你求教了。”
　　“我叫汪，是个有名的……”
　　不等圆脸男子说什么，钧儒连忙拱手道：“哦，兆铭大人，属下有眼无珠，实在抱歉，属下失礼了！”
　　“钧儒师弟，孤身一人，前往美，莫非是要求学？”
　　“正是！”众人齐声应道。叶钧儒激动地说：“我要在社会学和经济学上多学点东西，将来回国后，从事工业，以改善我们的生活，造福于人民！”
　　“你的野心很大。”汪卫点了点头，道：“钧儒老弟，你的才华和才华都很出众，不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我两年前就读于天津北洋大学的预科，去年考入了北京大学……现在拜入了梁任公的门下……”
　　叶钧儒为人耿直，对谁的问题，都会如实回答。可就是这样，却让汪卫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我就是任公大人的弟子！难怪，他小小年龄，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文采……”
　　“哪里哪里。钧儒写文章，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对文字的运用，却是非常地陌生。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走，一起走一趟美国？”
　　“是的。”汪卫突然皱眉，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觉得自己在华夏过得很艰难。从1911年开始，中国的□□势就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这是一个让人忧郁的时期。中山虽有粤之权，但其势力仍难以与段祺瑞这一代相提并论。而这场战争的未来，却是一片黑暗。
　　“汪先生，你为什么要在官场上混？帝国垮台，汪先生立下了汗马功劳，建立了共和国。既然你对未来的革命没有了希望，为什么不干脆隐居起来，读读书，作作诗词歌赋，不是更好吗？”
　　汪卫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也听说了？”
　　“汪先生的诗词，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比官场还要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叶钧儒身上转了一圈。“哎，你弟弟也说了，让我别去当官。马君武曾经跟我说，如果你想要在官场上混下去，那么，你就等着被杀吧。……我汪某……我真不是一个在意虚荣的人……我观你风清貌秀，英姿飒爽，当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
　　叶钧儒老脸一热：“……”“我……我……我家没有……我自己也没有……”
　　“钧儒哥，不如到我这里来一趟吧。不如我们好好聊聊，共进早餐如何？”
　　“好！”叶钧儒高兴坏了，高兴地跳着脚，“我这就把董强叫过来，好好聊聊。
　　他是杭州高中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