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与不幸》Slip

4、第 4 章

　　五月我到家的时候，是阿姨开门的，家里只有他俩，没有种子，我表面笑嘻嘻，心里特失落。说好累，想睡一会儿，简单打个招呼就回我房间了。
　　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就看到种子坐在客厅，应该到了很久了，他俩应该去散步了。我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他见我呆呆站在门口，起身去厨房帮我热饭，说，醒啦，饿了吧。
　　我狗狗祟祟地到了厨房，从后面贴上去，抱住他的腰，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种子屁股一撅，把我顶开，但话里带着笑意，说，不许这样。
　　我又贴上去，我不呢。
　　种子端着菜转身瞥我，你是不是要手贱？
　　我跟个流氓无赖一样嬉皮笑脸往近了凑，种子也不躲了，任由我巴着贴着，从厨房这头，走到那一头，把锅里的汤盛到碗里，又给我打热了两个菜，像拖着一个大尾巴一样把我安置到饭桌，坐我旁边看我吃饭。
　　我虽然很皮，但也不爱去描述我是如何想念另一个人的。在我的认知里，就像快乐和痛苦都会过去一样，对一个人的感情，也会过去。我羡慕那些长久的感情，羡慕那些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就像隔着玻璃橱窗的观赏，我永远是橱窗外的旁观者，我一直如此，从来如此，也只敢如此。
　　种子洗完碗，我爸和阿姨刚好回来，我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摊着，说好撑啊好撑。
　　我爸让我出去走走，饭后百步走以后活九十九。
　　出去走走。
　　天色刚刚擦黑，我发誓，我真没想让种子陪我出去散步，是他自己主动的，说天黑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正好他要出去买刮胡刀。
　　下楼我们就直接开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打开天窗，看着晴朗的夜空，周围有轻轻摆动的芦苇，一直到满天繁星。我们谁也不提回去的事，期间他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一个男人问他在干嘛，他说在外面，男的问，和谁？种子说：XX（我大名），对方惊讶地说，就是当初那个XX吗？？你找到她了？？种子打发了几句挂了电话，说，你看，我朋友都知道你。
　　我握着他的手，说我都明白。
　　种子说，干嘛，想亲上加亲吗？
　　我猥琐地嘿嘿嘿嘿嘿笑起来，我说，我觉得很愧疚，我要偷偷弥补你。
　　种子说，你少来，占了我便宜就跑，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打开车门，说，开玩笑的啦，我下去走走。
　　种子跟了上来，没走几步我就牵了他的手，他没有甩开，顺着偏僻的的芦苇丛往深处走，让我想起余占鳌把九儿扛进玉米地的场景。
　　种子说，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的，所以你要自己有分寸。
　　分寸，什么分寸？我没有，你有吗？
　　种子突然扳着我肩膀，你没有？！
　　然后一把给我狠狠抱住，特别紧，特别热。
　　这个拥抱已经是所有的表达，就像在说别来无恙，也在说我心依旧，天地可鉴。
　　我轻抚他的背，说我都明白，我以后多多和你联系把错过的都补上。
　　那天晚上我们绕着芦苇丛的河堤走了很久，走累了就回到车上坐车，聊前尘聊近况，他说我依然是个渣女，对人没个真心，恋情都那么短。我说他不也一样，都是浅浅的了解就分开，拖到现在变成两个大龄青年的重逢。到凌晨2点才回家，他第二天给老两口说晚上出去碰到他朋友，顺便把我也带去宵夜了，无痕撒谎，种子果然已经老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在桌下搅着种子的小腿，他低头吃饭压根不给我眼神交汇的机会，吃完饭老两口出去散步我立马贴上种子，他任由我挂着，洗完之后他说，你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吗？
　　我说：我知道啊，咋了？
　　种子：你验过货吧，我是正常男人，是个男的也受不了你这样抱着贴着。
　　我：所以？
　　种子：我揍你哦！装！
　　我：亲上加亲不好吗？你妈就是我妈，我爸也是你爸。
　　种子扑过来，兴奋地说：你说真的？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我们商定先地下进行一段时间，过年回来的时候找个机会给长辈来个坦白局。
　　再过一夜我们又要各自去上班了，半夜确定大家都睡着了，我赤着脚轻轻拧开种子的房门，轻轻躺在他旁边看着他，虽然衣衫轻薄，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欲望支配的冲□□选手，无比享受这种宁静的夜靠近一个熟悉的，温暖着我的灵魂。这天地之间唯一的庇护所，就是种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