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狂魔养成之路》叶三云

34、第 34 章

　　随着封地正式受封于林土土，这几日里京城关于她的流言不断。

　　流言种种，虽少不了酉固一行人的推波助澜。其实最初拱火流言的却是周王。

　　世人皆以为边境三城的确是封与翁择明，殊不知，其实真正掌握此地的是周始民。
　　边境三城可是周国的大半个粮仓，若是一个不小心颗粒无收，大半个周国人都得跟着挨饿。如此重要的粮食生产地，他周始民要牢牢掌握在手里才能放心。

　　但比起边境三城，现在更重要的林土土这个掌握众多耕种技巧的人。
　　有地得能种出粮食来，林土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周国土地粮食高收的人，是能彻底治好周国粮食问题的人。

　　这个人，他要牢牢掌握在手里。

　　与她相比，边境三城不过尔尔。所以，周始民确实是真心给林土土一万人和三城土地。

　　只是他封边境三城给林土土不只是为了拉拢林土土那么简单。他同时也要借林土土，吸引酉固一帮老贵族的火力，大用沈革改革政策。

　　此刻始作俑者周王正在偏殿内和御坊主翁择明秘密议事。

　　“王，一切皆以办妥，现在京中流言泛滥。”

　　闻此言，周始民点首示意，“你办完事情后，便启程去边境。”他看着墙上用木炭笔深深浅浅描绘的边境，复而又说道，“那边的事情，以林土土意见为主，不要让人阻挠到她的行动。”

　　“是，若无别的吩咐，臣便即刻启程。”

　　“嗯。”

　　***

　　不管京城局势如何，这边林土土早已踏上回归边境的路程。苏木仍是找不到她的爷爷，选择留在韩府中生活，林土土尊重她的选择。

　　仍然与来京城时一般，只有韩宇与之同行。

　　“周王既已许诺你封地和人，封地已经给了，人你何时要？”
　　韩宇坐在马车边上，手里擦着剑。

　　“当然是今年啦，岭南那么土地那么肥沃，得赶紧修完耕种。”
　　到时粮食储备多一点，也好种些青菜豆类食品。
　　林土土想着，对韩宇突然开口问这个问题有些诧异。

　　果然。韩宇料到了林土土的回答。
　　“若修建河道，势必大部分人不能从事农耕。”
　　“万人每日吃喝粮食，从哪来？”

　　韩宇的话给林土土浇了一盆冷水，让她膨胀热血的心稍微冷却下来。
　　她总是忘记这个国家的粮食问题，总是带着穿越前的习性惯性地以为粮食可以低价购买。
　　却忘了刚闹完饥荒，储备远远不够。

　　“从这里，寄信到岭南需要多久？”
　　林土土开口问道。

　　此刻她们刚从京城出发，从此地信鸽千里传信到岭南最快是八天。

　　“八天。”
　　韩宇答道。

　　“这么快？！”
　　她记得京城这样加急坐马车赶到岭南都需半月有余。这么一比，传信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自然，这是我们士兵训练出的最好的鸟。”
　　韩宇回道，神情有些骄傲。

　　林土土见状，轻轻笑了一下。
　　得意什么得意？
　　不过如果没有准备好至少够一万多人吃两年的粮食，那修建河道还是进行不了。这么一来，留在岭南的人便需自行耕种。

　　思及此，林土土再度开口，“对了，除了寄信这件事外，还有两件事要拜托你。你还记得你将下的苼长王讷吗？”

　　韩宇点头，军营里每一个士兵他都知道。

　　“我想把他调去岭南帮忙耕种。”
　　现在岭南族民几乎不知晓如何正确耕种水稻，而王讷为人可靠，耕种技术娴熟。有他去岭南，林土土比较放心。

　　听到韩宇答应了她的要求，林土土高兴中又带着点受宠若惊。她是没想到，比起以前，韩宇越来越好说话。

　　夜里，群星高照。
　　到了驿站处，林土土把写好的信递给韩宇。
　　这封信她改了十次!整整十次！
　　白天刚觉得韩宇好说话，到了晚上啪啪打脸。

　　看着韩宇把信用绳子系好打了双结后，林土土总算放松了。

　　呼～不用再改了。

　　其实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很重要。
　　信里林土土只叮嘱谈卉，记得要在高处耕种。若是种水稻，仍是用圩田法。若是种番薯，则仍跟去年一年。最重要的圩田、起拢时沟一定要挖深，否则大雨一灌，颗粒无收。

　　当然，在修改之后，信上实际写得是：“高处种法不变沟挖深”。

　　一路向南，春天的景象愈发浓郁。
　　在北方，只有极少的绿芽抽枝。到了边境这，却是绿叶常青。

　　林土土早已习惯颠簸的路程。
　　半月后，她到达了边境三城的主事府——御事屋。这意味着她正式掌管了边境三城的大小事宜，在这里，她就是最大的官。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南郡守，郡守风尘仆仆赶来，本应让您歇息后再谈公务。只是卿大夫会议四日后辰时便举行，郡守看是否要延期？”

　　卿大夫会议是翁择明当封主时定下的规矩，三城受封的卿大夫每个月都需赶到御事屋报告政事。

　　林土土眼下就像扎根的蒲公英一般，充满了斗志与活力。
　　听到管事老伯的话，她眉头一挑，笑道，“不用不用。四天后是吧？”
　　“正好我有时间了解下情况。”

　　在御事屋管事的带领下，林土土去到了记案册。
　　所谓记案册，记录的是边境三城大小事宜。大到官员调动，小到百姓耕田转变皆有记案在册。

　　越看记案册，林土土越觉惊心动魄。
　　没想到这里的百姓勤勤恳恳工作，不仅没有自己的土地，每年到手的粮食也堪能饱腹。
　　而这里，还是周国产量最高的地方。

　　在这里，林土土就像期末考泡图书馆一样，在这记案册里泡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的心中燃起一股股熊熊焰火，就像春日里的木棉花一般轰轰烈烈，只欲吹响改革的号角。

　　一直到第四天，郡守会议如期。
　　御事屋的会客堂内，所有的卿大夫皆已到齐。

　　待看清林土土样貌之时，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几分不满。
　　这种不满在她宣布自己的改革政策时达到了巅峰。

　　其中，一个中年肥硕男子拍案而起，十分愤怒。

　　“我可不准！”
　　“往年丰收之时，多给那些农民粮食已是恩赐。如今竟要给八成给他们，若是他们得了许多粮食，那到岂非成了懒汉，不再耕种？”
　　“再者，我们自己存粮本就无几，给农民如此多粮食，我们如何维持的下去？”

　　男子说完，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要不是确定刺矢一号和二号在保护她，林土土还真有点怕这男的冲上来揍她。
　　“好好好，”林土土说着，看着那个中年男子突出的眼球，忙道，“喝口水冷静一下。”

　　那中年男子见到林土土这样，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整个人梗在那。

　　林土土却是不慌不忙。
　　她喝口水后，问道：“在场还有谁反对吗？也一并把自己反对的理由讲了吧。”

　　在场的卿大夫纷纷选择沉默，即使心中反对，都不肯当那只出头鸟。

　　等着别人开口。
　　结果，寂静无声。
　　在这种环境下，在场众人，可以清楚听见彼此略带几分急促的呼吸声。

　　“好，既然你们无人开口，那我便当这里只有沈卿大夫反对。”

　　林土土扫视在场十个世代相传的卿大夫，转头看向胖男子，“沈卿大夫，我想先说明一点，这边境三城是周王封给我的，旨意也早已下发下去。不管你反对与否，这项政策都会执行下去。”

　　“但是现在，”林土土把视线从沈卿大夫转向在场所有人，“我征求你们的意见便是要消除你们的疑虑和不满，免得到时候出现阳奉阴违的情况。”

　　明明眼前的人不过区区一个年轻女子，但气势十分之强大。
　　众人感受着她的视线，如坐针毡。

　　“现在，我想谢谢沈卿大夫，谢谢你真诚说出你心中所想。至于你所说的粮食问题，”

　　在场所有人特别是刚刚提出反对的沈卿大夫，十分震惊。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反对上头的观点政策还能得到赞赏。

　　这就是林土土要的效果，她要这群卿大夫配合她实施她的政策，首先就是要他们明白自己是友非敌。
　　而且这几天里，她也算是摸清了这群卿大夫一半底细。像沈卿大夫这种，其实只是古板保守，但是反倒真心为国。

　　“其一，”林土土继续说道，“之前农民耕种，每年只能获得仅能果腹的固定口粮，又如何能诚心诚意劳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农民只有为自己耕种时，才会劳心劳力。像之前，边境三城平均亩产一石三分，便已是高产。”

　　“而我带领士兵所种启阳村，亩产两石有余。我的地甚至还是荒地，却能如此高产，靠的便是士兵们自发的劳作。因为他们知道，种出来的粮食他们有份。”

　　“如果现在，你我告诉你们，你们当这个卿大夫，不论封地所产粮食多寡，辛辛苦苦每年只能获得两百石粮食。这个卿大夫你们还会当吗？”

　　在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每年可是固定能领八千石粮食。

　　“其二，各家卿大夫以后每年只发三千石粮食。若是所管封地亩产超过一石半，那么可额外再获所超粮食的二十分之一。”

　　林土土话毕，在场的人纷纷开始坐不住，面露难色。这每年八千石粮食的实打实的，怎么就给减成三千石了？
　　再者，亩产超一石半，顶了天才能平均超一石办。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克扣粮饷么？
　　反倒是一开始提出反对意见的沈卿大夫，面色自若。

　　“好，既然刚刚只有沈卿大夫反对，那你现在意见如何？”

　　沈卿大夫点头，表示同意。

　　在场众人哗然。
　　林土土国人出身，自然懂得国人深谙“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的威力。
　　她这招叫快刀斩乱麻。

　　待到下午之时，从将军府抽调的两百个士兵纷纷拿着林土土早已拟好的政策，直接越过卿大夫，颁发到各地村落。

　　士兵所到之处，老百姓无不拍手称赞。

　　林土土在边境三城百姓中的形象，只花了短短一年，便可和身负盛名、胜仗无数的韩宇齐肩。

　　而这边，吃了暗亏的卿大夫即使是想反对却也早已来不及，早上一月一次的议事堂是他们唯一一次机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成想这把火在翁择明接管封地时没烧着，现在却是给烧个彻彻底底了。
　　他们其中几人纷纷联合起来写信告知酉固边境之变，欲把林土土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