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狂魔养成之路》叶三云

117、第 117 章

　　春晨，好风如水。

　　御事屋外，土路修得平摊，路的两旁长满了长春花，花开烂漫。
　　道路两旁的樟树散发出清爽浓郁的花香。

　　府门外来了一个身穿姜黄色短衣的女子，神采奕奕。
　　她身后跟着两个异族男子，一老一少、手里皆提着一麻袋宰好的牛羊肉。

　　血水顺着麻袋往下滴落。
　　侍卫沿着地面看过去，一路上血水洒成了一条线，随着风吹，血腥味开始蔓延，不知道还以为是发生命案了，简直大煞风景。

　　“两位大哥，那个我叫古凤，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凤。”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名字的。
　　两个侍卫听到她说这句话，嘴角微微憋着笑，绷直的身子放松了许多。

　　“郡守大人对我身后这个老伯有恩，我们是来拜访郡守大人的。”
　　不待侍卫开口，古凤又急忙补充道，“那两个麻袋装着的是牛羊肉，不信你们瞧。”古凤说完，不由分说得从阿古木手中抢过麻袋，结果因为太重一下子整个人身体前倾，身子连着麻袋一起摔到地上去。

　　还是阿古木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把古凤拉起来。不过为时已晚，衣服胸口处已染上了牛肉的鲜血。

　　在场众人：“……”
　　不论如何，最终这三人还是顺利进了会客堂就是了。

　　另一边，林土土一连忙了好几天，今天难得睡了个懒觉，一直睡到巳时初才醒来。洗漱完后，她推开房里的窗户，春风迎面而来，带着一股清爽宜人的樟花香。

　　枝头上站着一只肥嘟嘟的小鸟，头上戴着一个黑帽子，闻到血腥味后探头探脑啾啾啾的叫着。不一会儿，一只燕子飞了过来，两鸟一唱一和，好似在吵架、又好似在打情骂俏，也有可能是在八卦。

　　林土土看着听着，一时入了神。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林土土如梦方醒，喊了声来了后，转身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府里的仆人格桑。
　　“郡守，府门外有两个异族人找您，现在在会客堂里。”

　　“异族人？”林土土踏出房门，绕过长廊，边走边思索着，“是不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青人？”

　　格桑点点头。

　　那应该是前几天卖牛羊的阿古木！

　　这几天她统计数据，得出“边境三城的百姓的财力，三户农民合买一头牛是绝对买得起的”这个结果。
　　按现在的情况推算，只要今年不出现灾害，到了明年春天一户便可以买上一头耕地的黄牛！之前的耕犁，都是按照套牛版式耕作，到时农民们只需买牛即可，不需再多买耕犁。

　　赶巧了，得出这个结果后，她正想找人搞畜牧业呢！
　　林土土期待着，脚上步伐加快许多。

　　格桑继续说道，“他们拿着宰好的牛羊，结果一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在了牛羊肉上，搞了一身的血水，但她好像一幅没事人的样子，还在院子里绕了几圈。”
　　她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土土听着格桑的描述，眉眼一动，“女子？这么好玩的人，也是异族人？”

　　格桑摇摇头。

　　“那会是谁呢？算了，到了就知道了。”

　　穿过长着百年樟树的院子，再绕过竹林凉亭，便是会客堂了。
　　“郡守大人!”

　　古凤站在会客堂的门口里，看见林土土后连忙上前喊着，她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神色间带着真诚的谄媚。
　　以现代人的眼光而言，这是一个优秀的商人。

　　林土土关在书房几日，一头扎堆在数据里，一下见了这几个人，有些忘了他们的脸。稍愣两秒后，她才面露惊喜道，“是你！古、古……”

　　“古凤！”
　　古凤笑着答道，双手在腰上的布擦了擦后，自然的搀扶住身旁的林土土。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林土土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带着走。

　　两人迈过门槛，林土土在古凤的搀扶下坐在会客堂主位上。
　　“郡守，请您喝茶！”

　　林土土顺势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
　　别说，她还真有些渴了。

　　古凤站在她身旁，弯着身子，嘴角一直保持扬起的姿态，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林土土，吞下了嘴里的口水后，她捏着指尖开口道，“郡守大人，我有一事想同您禀告！”
　　她说着，突然大声了起来。

　　林土土头微微向右歪了歪，“畜牧的事？”
　　一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林土土把接二连三的往事都回想起来。

　　“你直接坐下说吧。”
　　“哦，对了，你怎么同阿古木他们一起来了？”

　　一旁的阿古木见状要起身解释，但被古凤一个抬手拦下了。
　　“是这样的，郡守大人！那个我曾不收银两、无私地给过阿古木的叔父三个大烤薯！”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古凤说着声音又突然大了起来。

　　一旁的阿古木及其叔父：……难道她不是专程带他们来送礼道别的吗……

　　“郡守大人！我知道您是下凡的稷神！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边境于饥寒中的人!自你来了之后，我们是饱暖思□□，路不拾遗！”

　　除了阿古木及其叔父，在场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饱暖思□□不是这么用的。

　　但是古凤视若无睹，专心在自己的演讲中，激昂壮志的夸颂着林土土的丰功伟绩，愣是把林土土吹得功盖三皇五帝。
　　吓得林土土直接打断了她的施法。

　　“是这样的，”古风这才抿了抿嘴，顿了顿谄媚笑着道，“郡守大人，用黄牛套上铁犁耕地可是事倍功半，我想！和阿古木他们一起搞畜牧业卖黄牛。不过，需要您就是给我们文牒和一点点银两。”
　　“我们保证，事成之后，绝对会给加倍偿还银两！”

　　阿古木听到这话，一脸黑线，他什么时候答应和她一起搞畜牧了？
　　他想开口解释，但却被古凤狠狠拧了一把手臂，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

　　“文牒，这当然没问题。”
　　所谓文牒，类似现代的营业执照，意味着朝廷官府允许他们搞畜牧业。
　　“至于资金吗？”
　　林土土脸上突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笑容让在场的人突然感觉背后毛毛的。
　　“这事待会再从长计议。”

　　古凤连忙连声应是。

　　眼下，林土土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为何买黄牛耕犁的人不多？

　　古凤见林土土疑惑，恨不得跳进她的脑海中为她解疑答惑，她搬过椅子坐到林土土面前，一五一十为她讲述黄牛耕地一事。
　　原来这乡村里十有八九都不知晓黄牛能用来耕地。只有林土土送了耕牛的那几个贫困村落才知道原来耕犁还能套在牛身上，

　　林土土听着这个故事眉头越皱越紧，她“哎呀”一声狠狠拍了自己的大腿。
　　这真是百密一疏！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所以下意识地以为这里的人跟她一样知道牛可以用来耕作。原来没人买牛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牛的用途。

　　林土土神色严肃道，“古凤，”过了一会，才笑着接着道，“得了，合办畜牧业的事我们聊聊。”

　　林土土说到做到，当即便去书房里为古凤亲手拟下一册文牒。拟完文牒，正值晌午，便又留下几人一同用饭。
　　餐桌上，相谈甚欢。

　　一直夜里，风雨骤起，弦月隐于乌云之后。
　　院子里，树叶哗哗作响。

　　老管家冒着斜雨，手里拿着几卷竹册赶往会客室。
　　此刻会客堂里，依旧摇曳着烛火。堂里坐着的是相谈甚欢的林土土和古凤一行人。
　　还未走到堂外门脚处，老管家便听见几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闻声，老管家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今日午后，林土土拟过文牒交给古凤。古凤本打算和阿古木二人去往李村清点草马，但林土土想了想还是留下几人。
　　买卖牛马一事，除了古凤外，她还需要去从自己的书院中挑选一个识字会算数、记账的人。每当这时候，林土土就会庆幸自己开办书院的先见之明。
　　这一留、一聊，就是一个整整下午。
　　天色一晚，更没有赶走客人的道理，阿古木和其叔父本就生性爽朗，三人今晚便这么留下了。

　　“郡守，今晚来了几封书信。”
　　一般而言，有客人在，老管家不会送来重要的密信。所以林土土拿起几份竹册快速看了一眼。
　　原来是她的学生们春忙后要回来御事屋一趟，同她商议下一步将行之事。

　　古凤看着林土土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对这几封信的内容有了判断，至少讲得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这郡守大人就是好心情。郡守大人是好心情的话，那她的牛马买卖推进肯定更加容易。不过，古凤顿了顿，一双眼悄悄瞟向林土土身旁的老管家，这老管家好像不是特别喜欢他们。
　　“郡守大人，夜色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我们就不打扰了。”

　　一旁的阿古木：“我们不是聊的正欢？若是此刻有酒，定然通宵畅饮。”

　　闻言，老管家淡淡道，“郡守前几日十分忙，最近需要好好歇息。外面风雨正大，你们舟车劳顿，还是我先安排几位客人住下。”

　　言尽于此，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林土土在他们几人走前，跟他们约定好明日直接去找卢清商定资金的具体事宜。

　　眼下，财政大事林土土都是交给卢清打理。
　　卢清为人谨慎沉稳可靠，把钱给她管，林土土放心。

　　正想着呢，屋外风一瞬大了起来，烛火随之剧烈晃动。
　　林土土放下手中竹册，迅速抬头一瞥。
　　过了一瞬，风渐渐平息下来。她皱起的眉头微微松了松，不知为何，刚刚一瞬间，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想了想，林土土收起竹册，往外一边走一边唤着矢一、矢二。

　　“阿姐，怎么了吗？”
　　矢二从黑影中探出身，身子微微前倾，右手一直搭在剑把上。

　　“矢二，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矢二点头，“从辰时便一直守在您身边。”

　　“那没事了，我去休息了，下次轮到你休息再带你去木匠所玩！”

　　矢二闻言，双眼一瞬发光，“好耶！”

　　林土土见矢二，莫名想起了木匠所的小奶狗，她上前胡乱揉了揉矢二的头，“多吃点。”

　　等到林土土走后，矢二这才重新隐回黑夜中，一脸兴奋地同矢一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事。矢一其实刚刚也在附近，对他们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还是在一旁配合的点头。
　　不过矢二啊，郡守要你吃多点，是说你矮啊……

　　会客堂里，一个仆人上前吹灭烛火，黑夜里，一切归于黑暗。
　　下一瞬，她的脖子便被扭断。
　　杀死她的人替代了她。她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没人知道她死了。
　　因为有人替她活着。

　　一夜风雨过后，次日白天阴阴沉沉。
　　狂风吹来，冷冽提神。

　　院子里，落了一地树叶。
　　仆人拿着扫帚一下一下认真扫着地。
　　老管家上前对着仆人说道，“阿娟，昨夜可是你守夜？”
　　阿娟点头。
　　“以后会客堂的烛火熄灭后，要记得添满油。”
　　阿娟点头。
　　老管家倒也没被她的态度恼到，因为阿娟是个哑巴。

　　这边老管家正交代完事情，打算离开，没成想迎面碰上了古凤。

　　“老管家早啊！”
　　古凤笑嘻嘻地同老管家打着招呼，老管家也不好摆着个脸，只是说着要为古凤准备早饭，便离开了。

　　古凤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转头同阿娟说起话来。没成想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随后摇摇头。

　　阿娟表现的似乎不认识古凤一般，这点让古凤十分诧异。要知道，她和阿娟可是同个村子的老乡。
　　但或许是她要干活？
　　古凤没多想，选择同府里别的仆人混熟。

　　等到林土土同这三人商议买卖牛马一事时，她惊讶地发现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古凤已经和自己的府里的人熟的差不多了。
　　她这渗透能力太强了！放在现代，这人高低得是个销冠。林土土想着，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古凤瞧见林土土后，忙招手跑到她身边。
　　两人坐在凉亭处，继续聊着昨晚没聊完的事。

　　“是这样的，因为你们三个人没有一个识字，现在需要两三个人师资的帮助你们记账、跑腿打杂一类。”
　　“具体要找什么人，你们可以去无涯书斋找。”

　　“无涯书斋？郡守大人您开设的那个读书不要钱的地方？”

　　林土土点头。

　　“可是、可是我们几个大字不识的草民能进去吗？”

　　“那当然能。你不仅能进去，你还要找人当你的员工”林土土赶紧收回话头，舌头一滑，“当你的手下！”
　　她扬起下巴自信的模样，给了古凤信心。

　　言罢，古凤又谈起资金的事。
　　她最关心的其实是，郡守大人能拨给她多少银两。毕竟眼下钱才是最大难题。

　　听到她这么一问，林土土笑着答道，“这个啊，这个你们去找卢清谈。能要到多少就看你们本事了。”
　　言罢，她拍了拍古凤的肩膀，以示鼓励。

　　风吹来，带着樟树和桂花的香气。

　　古凤走出御事屋时，心情还有些亢奋。
　　她可是跟郡守大人聊了一天一夜的女人了！
　　就是这要钱之路，还有一道关卡要过。
　　但没关系，她可是跟郡守大人聊了一天一夜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