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念卿》紫气瑞酱

43、报恩

　　这几日秦牧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方薏茴，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
　　他躺在急救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透过来来往往的繁复身影看到了方薏茴，她站在那无助地望着自己，浑身忍不住地发抖。
　　秦牧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混蛋。
　　但方薏茴很快便恢复了原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平也是如此，自从他严厉警告秦牧不要再问那天的事情以后，他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对方薏茴骂骂咧咧，指手画脚的。
　　秦牧隐隐有些担心。
　　刚认识方薏茴的时候，以为她就是那种倔强性格，喜欢怼人，却也傻傻的可爱。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让秦牧觉得越来越看不清方薏茴了。
　　她的倔强似乎只是一层厚厚的保护壳，里面封藏着她的心。秦牧第一次开始有想要了解她过去的想法，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方薏茴攥得安稳。
　　他从不觉得方薏茴是个坏女孩，而陆均朔对方薏茴也明显不是恨。
　　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会让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走上伤害别人的道路？
　　秦牧只觉得心疼，满心的疼。
　　这天秦牧正在陈平的店里捣鼓着电脑，陪方薏茴写东西，突然手机响了。
　　“游戏公司的同事，不打扰你啊，我出去接。”
　　出了店门秦牧往街边走了几步，才接了电话。
　　“小牧，我跟你妈妈下个礼拜就回来了。这两天跟你说公寓的事情，你都没有回我的邮件，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秦阳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电话中传来，却隐隐传递出一种压迫感。
　　“没什么啊，忙着呢，我好着呢，那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就是游戏马上就上线了，这两天有些忙。”秦牧回头看了看店里的方薏茴。“你们那房子不是交给中介打理着吗，中介说会直接给你们发消息，我就没管了。”
　　“好吧，也指望不上你什么事情。但你妈妈特别担心你，你要多跟她……喂，喂小牧啊，我是妈妈，你怎么回事啊，这两天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总是掐掉，你在干什么呀？”
　　秦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妈，我是真的在忙。我不是有给你发照片吗，我挺好的，我还胖了呢。”
　　“你爸爸的party，就在我们回来那一个礼拜的周六晚上，你一定要去的啊，好好准备一下。”
　　“哦那个啊，我记着呢，放心。哎对了妈妈，我带个人给你见。”
　　“带人，什么人？”秦妈妈惊讶地问。
　　“哎见了你就知道了，不说了我挂了啊。”
　　秦牧挂了电话，在路边又徘徊了一阵。
　　秦牧觉得自己看起来可能是给方薏茴一种吊儿郎当不靠谱的感觉，眼下爸妈要回国了，若是能尽早让方薏茴见见他那靠谱的爹妈，是不是能让她对自己信任多一点呢。
　　他知道方薏茴不愿意去秦阳律所是顾忌陆均朔，要是她知道秦阳能亲自带她，会不会好一点呢。
　　揣着小九九，秦牧小心地挪进了店里，拖着板凳到方薏茴面前坐下。
　　“嗯，那个……那个，小茴，我最近游戏要上线了，在聊投资人，周六晚上一个活动，人家都带着伴，你知道吗，就那种场面来着。我一个人去有些尴尬，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方薏茴放下笔，扭过头看向秦牧。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你还是找找其他人吧。”
　　秦牧佯装皱起了眉头，背过身子俯下身开始翻手机，一边嘀咕。
　　“唉我也不好勉强你，我再想想办法吧……啧彭城我也不认识什么女生啊，哎要不试试找下菲姐给我帮帮忙，我付她钱总可以吧……唉只能花点钱了……”
　　方薏茴被他嘀咕得有些烦心：“徐菲菲回老家了还没回来。”
　　“哦唉……要不，唉没人了，要不我就一个人去吧……唉”
　　“去了……要做什么吗？”方薏茴小声地问了一句。
　　秦牧之前帮了自己那么多，现在人家遇到问题了，自己要什么都不管，好像也说不过去。
　　“不用做什么啊，就我本来就年纪小嘛，就有个人在旁边能显得我稳重些不是。唉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秦牧说着准备起身出去，走到门口被方薏茴一把叫住了。
　　“那……那我……那我陪你去一趟吧。”
　　陆昂已经盯上了陈平，自然在她身边的秦牧也不安全了。
　　方薏茴知道秦牧有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是不懂事，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人打起来。但他上次伤的那么厉害，这背后到底有谁，方薏茴不敢去想。
　　陈平一个人撑着这家律所这么多年，干的多是锄强扶弱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陆昂甚至都不用亲自出马，就能对陈平下手。
　　那些寄给陈平的照片，目标不是陈平，还是她方薏茴。
　　无论如何，方薏茴不能再待在他们身边了。
　　最后一次了，能帮就帮帮秦牧吧。
　　坐在车上，方薏茴不自然地拉了拉身上的裙子。
　　秦牧不知道从哪变出了这条裙子，一定要方薏茴穿上。方薏茴不认识这个牌子，但觉得这裙子一看上去就觉得好贵。
　　虽然秦牧跟她说这衣服都是租来的，但方薏茴还是觉得别扭得紧。
　　出租车径直开到了酒店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秦牧左顾右盼，抢先跳下了车，挡住了秦阳律所新年宴会的告示牌，贴心地帮方薏茴拉开了车门。
　　电梯门关上后，秦牧小心翼翼地朝方薏茴凑了凑，帮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拿在手里。
　　“小茴，今天有对我特别重要的人，我带你来见他们，也是想告诉他们，你也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咱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不带急眼的啊。”
　　秦牧搂了搂方薏茴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跟她说。
　　方薏茴觉察了几分不对劲，但电梯里有些闷，高速上升的箱体和紧身的裙子让方薏茴微微有些站不稳。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脸色苍白，无暇多想。
　　“你放心吧，你帮我那么多次，这次当我还你的。”
　　秦牧紧紧地攥住了方薏茴的手。
　　是帮忙吗？帮忙也没有关系。
　　方薏茴觉得有些别扭，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了。
　　秦牧没注意到方薏茴略有些不自在的挣扎，牵着她大步踏了出去。
　　迎面便是宴会厅，门前摆了长长的签到台，来来往往都是些裙裾华丽、西装革履的男女。
　　秦牧自然地将二人的外套交给门口的侍者，方薏茴却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连带着感觉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只能默默地把手埋进裙子里。
　　秦牧没注意到方薏茴的些微变化，一个劲儿地伸长了脖子张望。突然他好像看到了谁，连忙拉着方薏茴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嗨，阿衡，阿衡，我在这儿呢！”秦牧拉着方薏茴，叫住了正在招呼嘉宾的顾衡。
　　“嘿你小子可算来了，老大等你一整天了都，这……”
　　顾衡眼神一带看到了秦牧手里牵着个姑娘，正准备打趣两句，待到看清来人，顾衡突然就像是猛得喝了一口滚烫的开水一样，上下嘴皮子直打颤。
　　她跟上次在工地上见着的时候像是完全变了个模样，但眼神中同样满含着戒备和些许敌意。
　　这个时候为什么方薏茴会和秦牧出现在一块？
　　秦牧这时已经一眼瞧见了主席台边一对熟悉的身影，顾不上跟顾衡打招呼，连忙拉着方薏茴过了去。
　　顾衡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想起来上次陆均朔光天化日之下为了那个姑娘胡说八道的事情，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姑娘乖巧地站在秦牧身边，微微一皱眉感觉事情不简单。
　　“喂，头儿，你还在包间里吗？那个……你方不方便啊……那个秦牧，他带了人来，好像……好像是咱们上回在绿城的工地里碰到的那个方小姐……”
　　顾衡电话里话没说完，电话啪得一声便被挂断了。
　　顾衡抬头，看见秦牧的妈妈正喜笑颜开地抱着秦牧，秦阳在一边慈祥地看着秦牧身边的方薏茴。顾衡心里不由得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情。
　　秦牧松开了妈妈，回头搂过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方薏茴，朝着秦阳说道：“爸，这是方薏茴，彭城大学法学院的年级第一，高材生！”又搂着方薏茴往妈妈这边：“妈，薏茴。”
　　秦阳的脸上划过一丝微不可闻的诧异，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但常年的绅士教养让他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看儿子紧紧搂着人家小姑娘肩膀的手，小姑娘却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心里有了底，该是儿子又干了什么傻逼的事情了。
　　看着小姑娘明显有些尴尬的样子，秦阳轻轻揽过妻子，朝方薏茴笑了笑：“方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秦牧的爸爸，秦阳。这是秦牧的妈妈，肖筱丽。我们都也很高兴见到你！今天晚上好好玩。”
　　方薏茴垂在身侧的双手暗暗地拽紧了裙边，头微微低了下去。肖筱丽并不知道方薏茴和陆均朔的事情，这时见状也看出来自家儿子该是让小姑娘觉着尴尬了，连忙体贴地拍了拍秦牧，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先吃点东西。
　　秦牧还觉得这个开场不错，笑嘿嘿地就牵着方薏茴去了旁边。没想到走开两步到了角落以后，方薏茴便使劲挣开了秦牧的手，径直朝宴会厅外面小跑了出去。
　　电梯迟迟不来，方薏茴焦急地看着电梯的数字缓缓移动着，眼见着秦牧跟到了电梯口。方薏茴情急之下冲向了一边的应急楼梯间，下到第一个拐弯口，便被从后面冲上来的秦牧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