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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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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男人点着了烟,扯着嘴角笑出了声。
“睢宁广场也并不是多大的地方,我徐天只不过需要陆市长一句话的工夫而已,陆市长如果这点自家的事情都不上心的话,那我们的兄弟之情可真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央巡视组就要来彭城了,我为了帮你们擦屁股应付他们废了多大的力!这个节骨眼你还要拿睢宁广场,你够蠢,想去死没关系,别拖着我一起。”
“陆市长别激动啊,不过商量商量而已,什么生生死死的,听了晦气。”
徐天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好了,那就不打扰陆市长了。小弟先告退了。”
徐天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陆昂的声音。
“你不要着急,等这个风头过去,我会想办法。欲速则不达。睢宁广场你拿不到,别人更不会得到。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陆昂的声音不大,不咸不淡地拨着手中杯子里的茶沫,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我和你爸开疆破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徐天,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徐天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只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那就先谢过陆市长了。”
上了车,徐天的小弟东子从副驾驶上回过头。“天哥,姓陆的怎么说?”
徐天把玩着手串,反问道:“陆昂的儿子是不是最近回国了?”
东子顿了一下,“好像是回来了,是个律师吧好像。”
“哦,律师?”徐天玩味地笑了笑,“那刚好。要是10个小时以后还没有陆昂的任何消息,就寄点东西给陆少爷看看,不知道陆少爷能不能懂点事,劝一下他那个不听话的爹。”
陆昂最近,可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呢。
*
从张凯馨公司出来,秦牧只觉得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
他不在意陆均朔和方薏茴的过往。他觉得恼怒不是因为张凯馨说的方薏茴做过的什么事情,而是因为他原以为他至少比陆均朔要早认识方薏茴,即使事业有成的陆均朔总缠着方薏茴,他也有底气站出来保护她。
但现在他发现,方薏茴受过那么多伤害,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是谁要对方薏茴不利,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带方薏茴远离这一切。
他压根就没有办法好好保护方薏茴。
秦牧脑子有些乱,他跨上摩托车,准备回去找方薏茴。
至少他能陪在她身边。
刚骑出去没多久,秦牧就接到了游戏公司合伙人蒋垣青的电话。蒋垣青在电话里告诉秦牧,他们之前一直费尽脑汁在查的盗他们代码的ID找到了,现在就在彭城一间网吧里挂着。蒋垣青让他赶快去网吧抓人。
蒋垣青和整个团队现在都在北京见投资人,秦牧因为薏茴的事情没有跟着一起去,刚好留在了彭城。
秦牧犹豫了两秒,他还是有些担心薏茴。
但这次代码被盗严重影响了他们项目的上线,几个合伙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没少费脑筋,熬了一多月的通宵。现在找到嫌疑人了,他没理由拒绝。
秦牧答应了蒋垣青后,给陈平打了个电话,确认薏茴状态没什么问题,他调头去了蒋垣青提到的网吧。
秦牧车骑得飞快,根据蒋垣青发来的信息,在网吧里转悠了一圈,不多时就聚焦到了一个满是代码的屏幕上,屏幕前坐着一个戴着兜帽和鸭舌帽两层帽子的男人。
秦牧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哥们选的是网速最快的超速机位区的角落,周围没有人。
他从手边抽了一张电脑椅出来,坐着滑了过去。
“哥们牛逼啊,在这写代码呢?”
帽子男立马关掉了屏幕,警惕地看着他。
秦牧拍了拍帽子男的肩膀,“兄弟别急啊,你那东西我也没什么兴趣……毕竟,是我写的不是?”
秦牧说着,脸色沉了下来。为了保存证据他故意推了帽子男一把,想将他推开电脑边。
帽子男突然被打,原本就因为熬夜而有些呆滞的脸上突然有根神经跳了一下,通红的双眼像是要溢出血来。他一个打挺转身迎着秦牧就是一拳,将秦牧打翻在地。
趁着秦牧被打倒,帽子男连忙冲回电脑前开始删东西。
秦牧本来心里就窝了一肚子火,保护不了方薏茴,连自己的代码也守不住吗?
他捂着脸站了起来,锋利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帽子男,呸了一声吐出口里的血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帽子男,钳住他的双臂,阻止他消灭证据。
帽子男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情急之下用脑袋往后一捅,正中秦牧的鼻尖。趁秦牧蒙圈之际,帽子男转身把秦牧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对着脑袋就是一顿猛揍。
两人的打斗引来了网管,网管高喊着报警了报警了。帽子男这才停了手,拢了拢衣服,飞快地溜走了。
这边蒋垣青一直在微信上给秦牧发消息,问他情况。可秦牧自从发了张帽子男的背影照之后就再无声响了。蒋垣青联系不上秦牧有些着急,给秦牧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是网管接的,说秦牧已经被120送走了,应该是最近的市人民医院。蒋垣青觉得情况不好,但一时又赶不回来。急的团团转之际,他突然就想起来秦牧之前用做过一个手机定位的软件,里面定位的手机和号码是秦牧的女朋友。
蒋垣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公司的共享云代码库里里打开了秦牧的代码文档,还真找到了一个手机号码。
晚上8点的市医院急诊科里,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医生和护士们大声叫喊着穿插其间,突发急性病的、车祸的、受伤的各色人等在急诊大厅聚集,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不安与焦急,聚焦着自己或是亲朋的病情。
无人在乎这里是否多一个人,或是少一条命。
方薏茴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她也并不觉得害怕。这并不是因为她常来医院,而是她明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流血的四肢散发出生命脆弱的呼喊声,昏迷的意识牵制着身体昭示着人的无力感,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惊悚与恐惧,并不相通。
人被躯体禁锢着,并没有旁的人能感受到他内心一分一毫的痛苦。
方薏茴侧着身子穿过熙熙攘攘的急诊大厅,终于在诊室走廊的急救床上,看见了缠着绷带,满脸是血的秦牧。
起初方薏茴并没有认出他。但在她看清秦牧的那一刻,却像是突然被沉入水里一般,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在她眼里全都变成了湍急水流,呼啸着在她耳边滚滚流淌。
她抓不住水流,也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回过神来,方薏茴开始拼了命地划动四肢,想要游出水面。
方薏茴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她曾以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当她在绝望的深渊中反复被陌生人碾压的时候,没有人在她身边。
而如今秦牧躺在她面前,是那个总是缠着自己,有些烦人却并不讨厌的秦牧。是那个大冬天早上五点会带着烤红薯来接自己回学校的秦牧,是那个跟自己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一起过年的秦牧。
方薏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料到她还会疼。她有些慌,像是血从自己身上流出来一样地疼。
秦牧闭着眼,右手的胳臂搭在额上,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有人颤抖着覆上他的胳臂。
睁开眼睛,秦牧看见方薏茴像是丢了魂一般地脸色卡白,他知道吓着她了。
“我没事小茴,我……”
秦牧抓住方薏茴颤抖的手,挣扎着就要撑着坐起来,却一下被旁边赶来的护士按住。
“你是家属是吧?终于来了啊。他现在外伤处理了好了,就怕有脑震荡,现在CT室在排队,我们马上送他先去排着,你拿着这个先去把费用交了。”护士说着,递给方薏茴两张单子。
秦牧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听不清护士说的话,只觉得护士一边在动他的床,一边把方薏茴往外推,他赶紧拽住方薏茴的手。
“你……你,你好好跟着护士,我……我去去就来,一会就去找你。”方薏茴扒拉下秦牧的手,又帮着护士把他按回床上,看着护士推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方薏茴看向手里的单子,薄薄的两张纸在手里不住地颤抖着。
她缓缓抬起手,紧紧地攥住单子,无端生出了几分力气。
这次不一样,秦牧还有救,这个单子就能救他,要救他。
方薏茴一路问到缴费处,揪着手里的单子,哆哆嗦嗦地站在排队缴费的队伍里。
收费柜台里打印发票的机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根锯子,在方薏茴的心头来回地拉扯。急诊大厅头顶上亮的发光的灯照得她眼前一片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