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某人》清蒸鱼

8、八

　　阳光穿过树荫，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大理石的地面照射出斑驳的光影。

　　清晨，叶慎思，不，玛丽独自坐在日光浴房内，闭着眼，回想昨晚得到的消息。

　　“……把逃跑的司令官当做诱饵，利用敌人的心理惯性伪装成大规模陨石群，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功逃走了。”同样享有军职的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毫不留情地嘲弄着前线的同僚，“那些正举杯庆祝胜利的家伙这一次可是完全的被戏耍了。”

　　真是厉害啊，杨学长。

　　眼眶一下子发热的玛丽，强忍着想要炫耀“那个戏耍了帝国军的人，我认识，我很熟”的冲动，沉稳地感谢了长辈透露的讯息，回到房间后立刻无法自制地捶床暗爽。

　　太好了。
　　原本还想着万一学长也被俘虏，只能厚着脸皮拜托子爵捞人。
　　但果然不愧是杨啊。

　　真是太好了。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全心全意地考虑自己这边的事情啦。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管家的声音。

　　“玛丽小姐，子爵大人说可以出发了。”

　　“哦，我马上来。”

　　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家的继承人归来后的第一件重要公务。

　　毫无疑问，就是觐见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了。

　　时间虽然确定在这一天，但实际准备工作花费的时间超过一个月。
　　学习礼仪、接受贵族常识教育，订制华丽礼服，将祖传的珠宝改至贴合新主人的面容、身形……
　　当时间、金钱不计成本投入的成果呈现在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面前，他赞叹地注视着从晨光中走来的晚辈的身姿，由衷感慨了一声：“你真是一位幸运的孩子啊。”

　　现年五十五岁的银河帝国第三十四代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自知晓人事起，身边就没有缺少过女人。
　　而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在其少年时代到青年时代一直担任侍从武官，在为当时还是普通皇子的佛瑞德李希四世调解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处理桃色事件以及金钱纠纷方面表现出色，因而颇受信赖。

　　简单的说，属于皇帝的近臣。

　　经过这位叔祖父一个多月的悉心教导，玛丽已完全能够理解长辈此刻的感慨。

　　两年前，因病逝世的皇后的葬礼乐声余音尚在，擅于揣摩圣意的各色人等便争相献上新鲜美丽的女性以“安慰皇帝陛下悲伤的心”。
　　最终一位帝国骑士家的小姐被纳入后宫。
　　鉴于骑士这一爵位在高阶贵族眼中约等于平民的地位，这位最低等贵族出身的女孩能够在精心准备的群芳中脱颖而出，自有其不凡之处。

　　传闻她具有超凡脱俗的美貌。

　　“皇帝陛下十分宠爱那一位。”子爵如此总结道，“已经赐予了封号。”

　　“是为格里华德伯爵夫人。”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玛丽想。

　　统治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所在的新无忧宫无疑是美轮美奂、极尽奢侈之能事的，但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皇帝本人，不论是外部形态还是内在精神都散发着一股虚浮之气。
　　一代代美女基因对高登巴姆王朝血脉的改造成果在他身上依稀有所体现，从面貌、体型的轮廓上看，年轻时应当能称得上英俊挺拔，但长期的酒色糜烂和不知节制的生活已让这位专制帝国的统治者尽显初老之态。

　　作为皇帝近臣的叔祖父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

　　对于玛丽，佛瑞德李希四世的态度十分正常。
　　这位陛下的人生中见多了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对态度端正、礼仪规范的子爵小姐并无任何兴趣的表示。
　　按部就班地完成觐见，没有波折地取得了皇室对子爵继承人身份的承认。

　　只是当低着头的玛丽刚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时，给她留下除了平庸还是平庸的第一印象的皇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子爵小姐芳龄几何？”

　　“回禀陛下，十八岁了。”

　　“哦，跟安妮罗杰同年啊。难得有同龄人，就让子爵小姐去跟夫人说说话吧。”

　　“是臣下的荣幸。”

　　被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男人用给家里的小猫找个伴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玛丽即被引导前往皇宫一隅的伯爵夫人馆邸。

　　馆邸位于长满菩提树的池畔，建筑式样简单而明晰，搭乘富丽的宫廷用地上车的话，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期间，经过了数量众多、各具特色的喷水池，自然和人造的森林、花园、花坛、凉亭、草地等，均为名家作品，华贵中不失舒适。

　　这栋皇宫是支配一千个以上的恒星系统的政治中枢。

　　玛丽悠然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对接下来要见到的那位鼎鼎有名的伯爵夫人，心中不免有各色猜测。

　　然而在见到安妮罗杰的第一眼，玛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也太可惜了。

　　不论皇帝本人如何，为这份无上的权势所吸引的女性总是如过江之鲫，连绵不绝的。
　　对于两厢情愿的事情，玛丽并无特别的感官。但在见到这位皇帝宠妃的第一眼，为其惊人的美貌惊叹的同时，玛丽立刻觉察到安妮罗杰并非会为所谓的权利地位所摄的女性。

　　既然如此，她显然并非在自愿的情况下进入后宫，于是，这位少女实际上与此刻的自己同龄这一事实一下子变得鲜明起来。

　　微微一愣后，玛丽迅速回过神致意。

　　“幸会，子爵小姐，我是安妮罗杰。”

　　安妮罗杰有着一头暖阳般的灿烂金发，宝蓝色的眼眸中渗透着薄如晨雾的忧伤。她穿着简朴，但本身的姿容便足以吸引人们的目光。

　　即使穿上华丽的衣服、佩戴珍贵的珠宝，也并非这些外物给她增添光彩，而是正好相反吧。

　　玛丽赞叹的目光直接而清澈，让心情郁郁的皇帝宠妃也不禁颜色微展。

　　这位素未谋面、从未耳闻的子爵小姐呈现出与这座富丽堂皇而又沉闷腐朽的宫廷格格不入的清爽感觉。

　　这份气质，真是不可思议。

　　安妮罗杰露出了温煦而美丽的笑容，主动引领起了话题。

　　这是一次愉快的下午茶。

　　与如斯美丽而温柔的佳人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当随侍在侧的宫廷女官暗示时间差不多时，玛丽略感不舍。
　　虽然如此，告别的时刻，她和安妮罗杰都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下一次”的约定。

　　因为，两人都明知自身对此并无任何决定权。

　　“期待再会，子爵小姐。”

　　上车离开时，玛丽从车窗中回望，美丽的皇帝宠妃站在高大华丽的建筑物下，身影单薄而寂寥。

　　“再会，伯爵夫人。”

　　“是吗，夫人笑了啊……”而当得到宫廷侍从的反馈，展露满意笑容的银河帝国皇帝询问需要何种赏赐，玛丽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在心中思量再三，就在刚才再一次被加强的想法宣诸于口：

　　她想要获得军职。

　　同一时间，在皇宫的另一角，安妮罗杰如往常一样拒绝了侍女的帮忙，坚持自己收拾招待客人的东西，眼前却浮现出黑发绿眸的子爵小姐离开时的坚定神色。

　　“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吗？如果能够如愿就好了。”

　　“哈哈哈……”皇帝的笑声回荡在宫殿中，在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状似无奈的苦笑中，随意地挥了挥手：“好！朕特别充许了。”

　　显然在两个老男人的闲聊过程中，叔祖父已经将她的事作为趣谈说给皇帝取乐过了。
　　因为当皇帝抿一了口因为笑得太厉害已经洒出大半的红酒后，就用一种心血来潮般的趣味口味说道：“听说你在那边已经是中尉了，那么在这里就从上尉开始吧。哈哈哈……”

　　“实在感激不尽。”
　　玛丽深深行礼，明亮的绿色眼眸中光芒闪动。

　　在银河帝国的体制中，君主的意志是凌驾一切的法律。

　　在皇帝与门阀贵族统治的格局下，仅仅作为一名普通的贵族小姐，哪怕是具备继承权的子爵小姐，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是远远不足够的。
　　在身为贵族的前提下，掌握权势的途径一则在宫廷，一则在军队。与玩弄阴谋诡计、与人勾心斗角的宫廷斗争相比，胜败、强弱更为一目了然的战场，对玛丽而言无疑是更优解。

　　生平参加的第一次战场，敌我双方的惨淡表现，从反面让她第一次明悟到自己是具备战术才能一事。

　　当然无论是在同盟还是在帝国，女性军人都是存在的，然而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官级别的一个都没有。

　　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只因她誓言决不再将命运交付到他人手中。

　　之前在叔祖父光线幽深的书房内，玛丽将自己的决意告知。年迈的子爵在最初的惊讶后，沉吟半晌，便表示了支持。
　　这大大出乎了玛丽的意料。
　　“为什么不呢。我自己是个平庸的人。但是你，玛丽，你可能不一样。”
　　子爵当时的笑容与眼前皇帝的笑容重合了。

　　他们都不在乎什么规矩、常识，年龄和地位决定了他们早已见识了形形色色合乎常规的人事物，如果能够发生什么超乎寻常的事，那又有什么不好的？连举手之劳都称不上的小小施恩如果能够换来出人意料的结果，那才叫有趣呢。

　　正因为察觉到这样的心思，从玛丽的角度，对皇帝的感激之情微乎其微。

　　感谢皇帝还不如感谢伯爵夫人呢，至少如果不是她，就无法如此顺理成章地得到向皇帝提出“小小请愿”的机会。

　　在内心暗暗提醒自己记住这一点的玛丽，直到三年后才有机会回报这份人情。

　　而这时，她已经是格林美尔斯豪简上校了。

　　应该说才能就是才能。

　　帝国历四八二年、宇宙历七九一年的七月，刚从帝国军幼年学校毕业的两名少年来到卡布契兰加行星一处名为Bill的帝国前线基地赴任。

　　这颗行星位于伊谢尔伦要塞往自由行星同盟方向延伸的要害位置，属于帝国与同盟的兵家必争之地。但就行星本身而言，只是一颗偏离恒星光芒照耀的冰冷惑星，一年90%以上的时间为厚重坚硬的冰雪覆盖。

　　乘坐军用运输舰的两位新人顺利到达基地。

　　虽然是今年才被夺回的基地，但在基地指挥官的整治下，已经初现秩序与活力。

　　两人直接被士兵带到基地的司令官室。

　　门一打开，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仔细回味的话，空气中依稀飘散着柑橘类水果的清香。

　　“欢迎来到前线。”

　　黑发绿眸的基地司令官微笑着看着他们。

　　她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非常纤细而又非常美丽的女性。

　　这就是21岁的玛丽与15岁的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和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初识。
　　玛丽固然是惊讶于皇帝宠妃胞弟的奢豪美貌以及其红发友人的俊秀外形，但其惊讶程度比之她给两人带来的惊吓那又了差了好几光年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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