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某人》清蒸鱼

25、二十五

　　莱因哈特有些醉了。

　　他走到跟前时，玛丽毫不费力地确认了这一点。

　　星空中战无不胜的统帅，在杯盏间的较量里，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这一闪而过的年头，让她对眼前的金发青年——最近数日来压力的源头——多出了几分亲切感。

　　“格林美尔斯豪简伯爵。”莱因哈特垂眸看着她，冰蓝色眼眸中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眼看他伸手欲作邀请，玛丽抢先抓住他的手，扔下一句“罗严克拉姆伯爵与我有事相商”，拉住他跑了。

　　拉着跑了哟。

　　且不说被留下的人们面面相觑，无端生出各种猜测，走到宴会厅外，玛丽道了声“失礼”，正想松手，却发现毫无异议地被她拉走的莱因哈特不知何时已翻过手来，反手将她的手扣于掌心。

　　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嗯？”莱因哈特倾身过来，作聆听的样子。

　　“莱因哈特阁下……”玛丽无奈地轻声叫道。

　　莱因哈特哈了一声，慢慢松开手，白皙秀丽的面庞上展开了轻松的笑容。

　　脱离无聊的宴会，无疑让他感到愉快。

　　脱离的方式更是。

　　宴会厅的外围，稀稀拉拉站着的军士们，在两位伯爵走过时，纷纷敬礼避开。

　　这里是位于中央广场上方的环形高台，透明的幕墙显示着外太空的景色。靠在合金栏杆上，抬头直视无尽的星光，仿佛置身黑暗宇宙的广袤星海之中，低头俯视下方充满了喝酒、高歌、跳舞的活泼庆典，却又一下子回到了世俗人间。

　　真是适合谈话的好环境。

　　“阁下，您为何想要获得全宇宙呢？”

　　“因为，只有我能做到吧。”

　　自负而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玛丽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呐，您应该知道我的来历吧？

　　“如果您指的是出身同盟，作为文职人员被俘虏之事的话。”莱因哈特注视着玛丽，脸上轻松的表情褪去，“那是因为长官的无能，并非您的过错。”他认真地道。

　　可以说是极具个人特色的安慰了。

　　玛丽失笑，摆摆手：“呵，我并非介怀于此，而是想告诉您，成为军人对我来说不过是阴差阳错的事。”

　　“现在回想，因为缺乏安全感追求权位上的晋升，根本就是一着臭棋。”说到这里，她露出了真实的后悔表情，“人生原本可以航行在轻松而平稳的轨道上，因为一念之差，一步步走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无法视而不见了。”

　　莱因哈特的表情严肃起来，玛丽首次向他袒露心迹，即使已隐隐察觉到接下来的发展可能并非如他所愿，但这份坦诚的心意有多珍贵，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下令举办庆典时，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伊谢尔伦要塞是最前线，不宜引起骚动’。但比起因为战争引起的骚动，这样不是好一万倍吗？”

　　玛丽看着下方欢乐的人群，莱因哈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已经有人脱了军服外套，跳进了啤酒喷泉里。

　　围挤在喷泉边为之叫好的民众中，已分不清哪些是士兵，哪些是民众了。

　　“阁下，我始终认为，战争是所有解决问题的路径中最差的选择。可是，只要银河帝国与自由行星同盟继续存在，没有值得称道的政绩的同盟议长在任期届满前向伊谢尔伦方面出兵的孤注一掷的决定，以及因为皇帝的生辰庆典需要发动无稽的军事行动予以呼应等蠢事就会不断重演。”

　　闻言，莱因哈特回过头，为她的直言不讳流露出微的惊讶之色。

　　他的目光停留在玛丽脸上，而玛丽也直视着他。

　　“叔祖父去世后，我曾考虑过正式退役。虽然不满于现状，但我确实从未思考过打破现状。如果不是您的话……”

　　她展颜一笑，眼神却是莱因哈特从未见过的锐利。

　　“为何要去做这件事呢，因为，我好像刚好可以做到啊。为何要去改变这个世界呢，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哭啊。”

　　“推翻高登巴姆王朝，统合整个人类社会，您的野心所向，恰好正是我期望的未来。”

　　莱因哈特沉默而专注地看着她，难掩动容。

　　“您似乎很惊讶？”

　　“确实如此，这样的……超乎我对您的了解。”

　　“那是当然的。”玛丽望着他，眼神温柔，吐露的话语却冷酷极了，“因为，您并不了解我啊。您不曾参与我的过往，亦未了解我的现在。我喜欢什么呢，我们有没有共同爱好呢？事先声明，带兵打仗可算不上共同爱好。”

　　莱因哈特呼吸一窒：“玛丽，我……”

　　“然而这并非您的过失，阁下。”玛丽抬起眼，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暖色：“您的感情是如此纯粹而珍贵，作为这份厚礼的接受者，我由衷地感谢。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您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对您的人品，我亦完全地认同……若非您以如此正式的方式地表达心意，我其实不介意与您谈一次恋爱的。”

　　“但以结婚作为前提的话，则请容我正式地拒绝。”

　　听她这样说，莱因哈特瞪着她，脸上的表情并非如玛丽预想的生气，反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酒精延后发挥作用了？

　　“阁下？”她歪了歪头，审视着金发青年。

　　“……我知道了。”莱因哈特清咳一声，偏过头去，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深。

　　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想了想，玛丽觉得自己并无深究的理由，便作罢。

　　她正了正神色，抬起手，郑重地向眼前之人行了一个完美的军礼——

　　“那么，请保重，阁下。期待与您再会。”

　　“……您也是。”

　　庆祝会一结束，远征军踏上了返回奥丁的旅途。

　　齐格飞从弦窗眺望伊谢尔伦要塞，银色的巨大球体在可视范围内越来越小。

　　“所以说，果然被拒绝了吧，为何您看起来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失落呢，莱因哈特大人？”

　　并未立刻回答，莱因哈特凝视着弦窗上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吉尔菲艾斯……”，他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罕见的犹豫神色，“我长得很好看吗？”

　　他的挚友为这意想不到的发问感到呆然。

　　“当，当然了，莱因哈特大人。您对自己的容貌，难道没有丝毫的概念吗？”

　　“这么说，确实并非她敷衍我的说法喽。”莱因哈特以指尖抓着形状美好的下巴思考着。

　　“……我可以问问您玛丽小姐是如何说的吗？”

　　“基本上，就是对彼此的了解不足，所以暂时还不能结婚的意思。”

　　齐格飞迟疑地露出怀疑之色：“您确定？”

　　“嗯。”莱因哈特点了点头，笃定而自信。

　　见他说得如此肯定，齐格飞也只得暂且相信他，他看着还在荧幕上缓缓转动的人造天体：“也不知军部首脑们的争吵是否有了结果，玛丽小姐是否会继续坐镇伊谢尔伦？”

　　“让她本人选的话，会想要继续留下吧。”莱因哈特想了想，不是很愉快地说，“只要让叛乱军意识到伊谢尔伦是坚不可摧的，无意义的冲突、流血就可以大大减少了，她的话，一定是这样想的……啊，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这家伙其实也很自负嘛。”

　　齐格飞长长地哦了一声，对友人投以揶揄的目光，“突然间变得非常了解玛丽小姐了呢。看来让你们单独谈话是有意义的，不枉我被留下灌了一肚子的酒精啊。”

　　“一开始就逃跑的家伙没有抱怨的资格。”

　　“是是是，请看在我后面将功赎罪的份上原谅我吧，莱因哈特大人。”

　　“你这家伙……”

　　大胜而归的远征军回到奥丁后，按例进行了晋升元帅的盛大典仪。

　　银河帝国的军政重臣们，齐聚于新无忧宫的“黑珍珠室”中，观礼帝国元帅杖的授杖仪式。

　　这是现役的第五位元帅。

　　帝国元帅的位阶比一级上将只高上一级，身分却尊贵很多，享有更大的特权，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可独立设立元帅府，自由任免幕僚。
　　在被授予元帅权杖的同时，莱因哈特被任命为帝国宇宙舰队的副司令官，拥有银河帝国十八支宇宙舰队的半数指挥权。

　　对放眼宇宙霸权的莱因哈特而言，元帅的位阶，不过是前进道路中必然到达的一步，远不如齐格飞拟破格晋升两级，不日将成为少将的消息，更让他感到喜悦。

　　视线扫过下方观礼的人群，在位于元帅们后方的一级上将的位置停顿了一下，新晋的帝国元帅微微扬起秀丽的眉毛：虽然不情愿，稍后还是为实现某人的心愿出一把力吧。

　　啧，伊谢尔伦确实是太远了。

　　随着莱因哈特的加入，军部高层围绕是否要改组伊谢尔伦要塞的人事结构进行的争吵，逐渐向改革派希望的方向倾斜。

　　然而在尘埃落定之前，一个突发的事态再度扭转了局面。

　　原宪兵部队兼皇宫护卫总监的夏亨伯爵，因被政敌揭露出金钱及女色上的渎职，黯然自请下台。廷臣们诚惶诚恐地禀报了佛瑞德里希四世，请求皇帝陛下另选任“忠勇可信”之人担任这一要职。

　　愈发老态、宿醉未醒的皇帝随意地道：“那就让格林美尔斯豪简伯爵来做吧。”

　　“……臣惶恐，伯爵阁下仍为现役军人，需要让她转为预备役吗？”

　　“那就让她兼领奥丁防御部队的司令官好了。”

　　在皇帝的意志之下，军部高层持续数月的争吵，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故事。

　　正忙于开立元帅府事宜的莱因哈特对外虽表示了遗憾之情，私下里则在友人面前一通狂笑：“你看啊，吉尔菲艾斯，这难道不是天命吗？我已经尽力帮她了，结果还是这样，哈哈……”。

　　这话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啊。

　　齐格飞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暮春之月，日丽风和。回来的时候正好是繁花似锦的时候呢，玛丽小姐。

　　不久后，通过超远距离通讯已获知这一“喜讯”的玛丽，面无表情地看着与晋升状、调令同时到达的接替者。

　　修特豪简上将，这位玛丽只听说过名字的上将，奉命接替要塞司令官一职，年龄与杰克特上将差不多同龄，身材与资历也相仿。

　　寒暄了几句后，玛丽便心中有素了：能力也平庸得不相上下。

　　以后有好戏看了。

　　她并未生气于近一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只是对未来可以预见的两头并立、互不服气、互别苗头的老戏码感到厌倦。

　　长官已不值得期待，这次配属过来的幕僚里倒并非都是酒囊饭袋。在港口送行的队伍中，玛丽一眼扫过去竟然看到一位认识的人：三十出头已头发半白的奥贝斯坦上校——呃，这家伙竟然还是上校！

　　分辨出奥贝斯坦所处的位置属于要塞驻留部队的幕僚群，回想了一下杰克特上将的性格，玛丽不禁目露可惜。

　　“阁下？是遗漏了什么吗？”克斯拉在她身后发出疑问。

　　“啊，并没有。只是在驻留部队的幕僚中看到一位熟人，他本身很有才能，性格上可能不合上官的喜好，你觉得我是否应该提醒一下杰克特上将呢？”

　　“您已经离任了，以杰克特上将的脾性，恐怕会以为您想要继续插手这边，引起反作用吧。”

　　“……有道理。”

　　于是，仅以眼神向奥贝斯坦略作示意，玛丽径直登上了停留在港口的奥斯特法连，在送行的庞大队伍整齐的敬礼中，离开了这座她原计划待上几年的前线要塞。

　　进入空间跳跃之间，玛丽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的银色小点。

　　“再见，伊谢尔伦。”

　　一个月后，还在回程中的玛丽，接到了来自军部的特急通讯信号。

　　操作员颤抖着声音，报告一个震撼了整个银河帝国的凶讯——

　　伊谢尔伦要塞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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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银英重置版应该叫做“银河杨威利传说”吧，制作人一定是提督的舔狗，一定是。感谢在2020-03-25 20:27:40~2020-03-29 11: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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