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某人》清蒸鱼

2、二

　　自古以来，人们普遍相信战争是一种天赋才能。
　　有趣的是，承认这一点的人常有一种自信：我就具备这种天赋。
　　在同盟军国防军事学校一千多号学生中，具备这一毫无根据自信的人数量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叶慎思属于少数派。

　　理论课的表现很棒，实技课也不赖，军官学校的课程中唯一让叶慎思心里打鼓的就是模拟战：人人都知道“纸上谈兵”和真实战场是两码子事，但少有人注意到从课本知识到能够“纸上谈兵”则又是另两码子事。

　　初次模拟战时，叶慎思还真有些紧张。说到底，她上辈子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里，这辈子也没不曾真正接触战争。
　　好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己方舰队已被削掉了近三分之一。

　　惨不忍睹阿。她自嘲。

　　退无可退了，叶慎思反而能够放下胜负之心，沉着应对。

　　国防军事学校机械僵化的教育内容及千篇一律的培养方式，一向为军中实战派所诟病多多，但必须承认：这里的确能够“量产”军事人才。

　　脑子一清醒，平日所学一点点浮现上来，后面的战斗中，叶慎思展示了出色的舰队指挥能力，在劣势兵力下有条不紊地且战且退，一边已调整好了战斗队形，最后抓住对方急切想要扩大胜利果实而露出的细小空隙进行舰队突破，一举拿下反败为胜。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教官夸奖了一句。

　　“是。”叶慎思神情恍惚：赢了吗，赢了吗，我竟然赢了吗？

　　对手对输给女生明显不太满意，勉强维持住了风度握了握手便拂袖而去。看着那气冲冲的背影，叶慎思才生出一种实感：啊，原来我真的赢了啊。

　　几日后，拿到测验的评价，叶慎思又是一阵恍惚——

　　“……能够迅速调整好心态……冷静，基础战术能力优秀，对战机把握敏锐……综合评价：A-”

　　模拟测验的教官“阅人无数”，眼光不可谓不毒。

　　此战中，叶慎思的获胜不乏侥幸成分。如果不是对手自己犯错，凭借其前期取得的巨大优势，大可以一点点将她磨死，叶慎思的舰队指挥能力尽管出色毕竟还不到逆天的程度。而叶慎思最值得称赞的是面对劣势时表现出的那一分清醒与冷静，这才是她最后翻盘的关键。
　　光凭这一点，也不枉教官给她一个“有潜力”的评价了。

　　于是这一天，叶慎思连看食堂里的土豆都感觉特别可爱。

　　有过学生生活的人都知道：学校食堂里的食物总能神奇地卡在“毒不死你”这一神奇的标准线上。期待食堂饭会好吃的人，需要去同样潜伏着无限危机的校医院检查一下是否吃了超过标准线的东西。

　　“第一次模拟战就能有这种水平，有前途。”餐桌对面，约翰·拉普拿起叶慎思的测评表，诚恳地称赞道。
　　旁边坐着一脸嫌弃地盯着盘中土豆炖牛肉的杨威利。

　　“就是不太敢相信呢。以前都没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才能……”叶慎思沾沾自喜道，心情堪比一名普通人骤然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

　　“怎么会，你一直非常出色阿。”拉普道。

　　好话总是人人爱听的，尤其是从“一贯诚实的拉普学长”嘴里说出来的好话，那可不是一般的中听。

　　女孩的绿眼睛弯起。

　　杨瞄了拉普一眼：“过分的夸奖可是会让后辈看不清自己的喔。”

　　“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小叶学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拉普笑道。

　　从而成功赢得了学妹的星星眼。

　　尊敬的拉普学长，在与杨威利叶慎思“朝夕相处”——监督扫地，早一次晚一次——的两周里，互相混了个脸熟。彼此爱好虽各不相同，然波长比较接近，性情还算相投，在食堂遇上了也会坐下一起吃个饭。

　　必须说，拉普，是个好学长。

　　为人正经，又不失风趣，在学弟学妹中广有威信。属于很会为他人着想，又能同时兼顾好自己与别人的类型。

　　和杨不同。

　　“这下杨就不用担心期末的战略战术模拟测验找不到合适的拍档了。”拉普最后道。
　　闻言，杨威利和叶慎思齐齐露出了“喔，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进入二年级后，模拟战采取两人拍档作战的形式。与一年级时的一对一模式相比，除了考察学生的个人能力，更考验拍档的两人之间的默契。

　　上学期期末的模拟测试中，战史研究科除了杨可谓全线飘红。这种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却衬托得杨愈发“鹤立鸡群”。
　　如果杨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现在一定志满意得。
　　可惜，杨不是。
　　遗憾的是，别人以为他是。
　　大多数人。

　　甘担绿叶的人总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喜欢作那朵被绿叶衬托出来的红花，这种情形在充满了野心勃勃的上进分子的国防军事学校尤其如此。

　　在这一点上，叶慎思依然是少数派。

　　“如果杨学长不嫌弃的话，我会尽力作到不拖你的后腿。”叶慎思略作考虑后，如是说。

　　不犹豫，不推托，明智而自知，小叶学妹干净不拖沓的作风恐怕会让很多男生都自愧不如哩。
　　拉普很是激赏。

　　而杨……杨仿佛毫无所觉地干脆点头：“好阿，我也没有意见。”

　　对杨究竟是自信还是没神经，他的朋友们各执一词，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或许，二者都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杨至少是个“纸上谈兵”的高手。
　　据说，在模拟战中他还未曾一败。

　　继续参加了几次模拟战后，叶慎思对杨的全胜记录只有一个评价：妖孽。

　　她自己竭尽全力仍不时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纵然整体战绩胜多败少但这样的成绩即使放在一年级中也不过是一个“优秀”，离“卓异”还有很大距离。唯一可堪告慰的是胜率在逐渐提高，虽然提高的不是那么明显。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赋个性，叶慎思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具备“战争的才能”，但如果这是他未来的工作，她会努力做好它的。

　　第一学期的期末测试，叶慎思依约和杨搭档参加模似战，分别担任司令官和参谋。叶慎思首次发现——

　　原来，打仗可以如此“轻松”。

　　“杨学长可能会是一位优秀的统帅。”在司令官的指挥下，充分地将自己的所学展示出来，不自觉地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当这份酣畅的感觉传过身体时，叶慎思猛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即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失笑。

　　他们当然赢了。

　　“啊，好累好累。”
　　离开模拟仓，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在原地活动筋骨——连续坐了几小时也挺累人。
　　一抬头，他就发现走廊上另有两名学生正对他怒目而视……“是刚才的对手。”叶慎思轻声说。

　　“哦……”杨悻悻地放下手。

　　恶狠狠地瞪了杨一眼——自动忽略了他旁边“可爱的无辜的小学妹”，两名“战败者”趾高气昂地摆头就走，光看这气势谁都会以为他们才是胜利者。

　　“哎，生气了啊？”杨吹了个口哨，看向天花板。

　　当然了。而且若是看到你这种无辜的态度只会更生气吧。“可爱的无辜的小学妹”叶慎思在心里想。
　　不过这话她才懒得说呢——也许就是这种不够细腻的为人处事方式，才能符合杨学长独特的个性风格吧。

　　等待成绩的过程中，叶慎思打趣杨：“我突然发现‘杨提督’这个称呼还蛮好听的。学长你觉得呢，要不干脆往这方向努力试试看？”。
　　“哈？”杨一脸古怪地望着学妹。
　　“这是你们的成绩。”这时，教官走过来，把两张写着A+的单子递给两人，把这段插曲岔了过去。

　　可能只是叶慎思一时心血来潮的这句话，多年后两人在不同的场景下再想起来，或许会由衷地感叹命运的无常与神奇吧。但是至少在此时此刻，杨的理想仍仅仅是统合作战本部战史编撰科的一名普通科员而已。而叶慎思……她还没找到自己的理想。

　　期末考试完，校园里又恢复了生机。

　　仿佛要把近几周来耽误的娱乐时间一口气补上，学生们爆发出了数倍于平日的活力，精力充沛地组织参加一个又一个活动。
　　在这许许多多的活动当中，庆祝新年的晚会无疑是重中之重。

　　晚会上，叶慎思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杰西卡·爱德华，军官学校事务长之女，与叶慎思同年。

　　一身白色小礼服的杰西卡在晚会开场的一首钢琴曲倾倒无数。因此当拉普有幸牵起佳人的手翩翩起舞时，叶慎思分明看到周围一圈的男生眼中都射出了寒光闪闪的小刀子。
　　她瞅了瞅杨——
　　杨正为猜拳输给拉普而沮丧呢。

　　女孩不觉笑了笑，将手伸到他面前，在杨愕然的目光中优雅地行礼。

　　“不请我跳只舞吗？”

　　“啊，当然。”

　　走下舞池，礼仪课上90分与60分的差别就出来了。叶慎思虽从头到尾保持了微笑，心里却着实为自己的涵养喝了把彩：咦？被踩了一脚？啊，第二脚！哦，第三脚了……喂，喂，你也差不多一点。

　　“对不起，你没事吧？”一曲完，杨惭愧地道歉。少年的鼻尖在冒汗，当然不光是因为跳舞。

　　“没事。”
　　叶慎思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暗暗发誓：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绝对绝对绝对要“三思而后行”。

　　——和杨拍档，打仗十分可以，跳舞万万不行。

　　“啊，拉普学长他们过来了。”

　　这不是转移话题。杨一转头，就见刚刚猜拳赢了自己的人带着一脸可恶的笑容得意洋洋地携美而归来向他们炫耀——不得不说，这段描述充满了个人感情色彩。如果从叶慎思的角度看，就变成了拉普学长很有同学爱地来与学弟学妹分享一段新的友谊。呃，至于“友谊”这个词在这里是否妥当贴切，就不必深究了。

　　“杰西卡，这是杨威利，这是叶慎思。”随意地点点两人，拉普一扭头立刻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这位是杰西卡，杰西卡·爱德华小姐。”

　　差别待遇。
　　红果果的差别待遇。
　　这下连叶慎思都拿眼睛歪他了，更别说杨威利，只会歪得更厉害。

　　杰西卡扑哧一笑：“你们感情真好！”

　　杨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

　　“哼。”

　　叶慎思的军校生活可以说充实而丰富多彩：每天在教室、训练场、图书馆之间奔波，大多数时间一丝不苟地遵守学校的纪律与作息，也有被讨厌“纪律”的学长半夜拉着去翻墙的经历。

　　必须承认，人的心理作用力量巨大——墙外的星空似乎格外美丽，当然墙外的小烤鱼也是。

　　冬日的夜晚，一看就知道是偷溜出来的三名军校学生，围坐在火炉边啃烤鱼喝啤酒的景象，总是让路过夜市的行人们露出会心的微笑。

　　叶慎思的酒量很好，两位男士的就很一般。
　　有好多次，杨和拉普喝过了翻不过墙，这时叶慎思会不慌不忙地招呼杰西卡来帮忙。
　　杰西卡心地善良，性格坚强，这位有着浅棕色头发和生动表情的小美人，每次都带着一脸无奈地为三人打开小门。有事务长之女作内应，叶慎思还好，其他两人偷溜出学校的频率大大增加，到后来，几乎可称之为猖狂。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位喜欢挑战校规的不良学长突然销声匿迹了，一开始叶慎思还不以为意以为两人又是被什么宇宙力量感召去了，等她某一日从繁重的课业重抬起头略作喘息时，就听到校园里流传着“两名不惧强权的勇士挑战校规半夜翻墙，却不幸被德森教官逮了个正着”的悲剧故事。

　　她遂无语了。

　　德森教官，时任国防军事学校风纪主任，为人一丝不苟，座右铭是“规则、纪律、秩序”，违纪的学生落在他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两位勇士被罚打扫一个月的厕所，全校的。

　　真是杯具。

　　……叶慎思曾经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过去，激情平淡、梦想现实交错。然而命运这位不甘寂寞的女士常常在意想不到的路口跳出来吓你一吓，生活中的变化总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国防军事学校战史研究科的全体学员被集中起来，告知了战史研究科将被废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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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搞箱自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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