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十七入画

66、第 66 章

　　咖啡厅外，司机老赵已将车停到了林陌成面前，他默默收回视线，坐上了车。

　　翌日晌午。

　　许馨安去给林陌成去文件，发现那人的办公室是关着的。她抬手看表，心说已经中午了，他今天怎么还没进公司。

　　回到总经办，正好有其他部门的人过来，对方问：“馨安，今天林总是不是还没进公司啊？”

　　Lili黄从一旁走过，说：“林总这两天休假，紧急文件报给我，不急的先放一放。”

　　休假了？

　　许馨安心说那人工作节奏快得很，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休假。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她一看立即接了起来。

　　“昨天的文件做好了吗？”

　　“好了。”

　　“嗯，那车在楼下了，你带上文件来我家。”

　　许馨安楞了下，“......哦，好。”

　　“记得和Lili说一声。”

　　“嗯，好。”

　　她心说原来他在家里啊，但是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哑哑的？

　　挂了电话，她和Lili说明了外出事由，拿着文件下了楼。
　　......

　　车从内环驶出，不一会儿进了一片别墅区。

　　车上，许馨安想起刚回上海的时候，有次姚小乐提议，说要不咱们上林陌成家打斗地主去，怎么样？

　　那时她有些拘谨，只笑笑没说话。姚小乐又说，我们二对一，把林地主的钱赢过来然后去吃大餐，怎么样！她仍是笑，不知该接什么话，林陌成也在一旁笑，说随时欢迎。

　　那时她觉得和大家还不太熟，就这么跑去别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便拒绝了。现在回过头想想，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都是盛夏了。

　　车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许馨安下了车，灼人的太阳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她按下对讲系统，不一会儿，深色大门由内而开，一位身材微胖，面孔圆圆的中年阿姨走了出来。

　　“是许小姐吧？”

　　“是。”

　　“林先生在二楼，我带你上去吧。”

　　她跟着家政阿姨往里走，穿过主厅，从偏厅上了二楼。

　　她一路望去，整间屋子开阔明亮，浅色基调为主，没有太多浓烈的色彩和繁杂的设计，原来这里就是他住的地方啊。

　　书房里，窗台上的光斑像一缕金色绸缎，窗台边一株高大的琴叶榕，在那缕光束中显得生机勃勃。琴叶榕的边上有张原木色单人沙发，沙发上一本毛姆的小说正倒扣着。

　　林陌成听到动静，从书桌里抬头，目光正好对上门口的人。

　　“小林先生，许小姐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慵散。

　　许馨安从包里取出文件册，递了过去。她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正想着，只听一旁的阿姨说：“啊对了，退烧药别忘了吃，晚了空腹吃就不好了啊。”

　　“你发烧了？”她问。

　　“低烧，不碍事。”

　　他接过文件，又淡声道：“等我几分钟，这个签好了拿回去给刘副总。”

　　林陌成专心批注起文件，许馨安向一旁的单人沙发走去。她将沙发上的书拿起来，看到书名时，眼睛一亮，这书她也有一本。

　　她轻轻将书放到茶几上，又看到了一本国家地理杂志，便随手翻看起来。

　　其中一篇，内容是介绍全球著名潜水胜地，里面有个章节详述的是斐济，配图十分漂亮。

　　照片里，南太平洋的岛国，宛如一面镶嵌了绿色宝石的蓝色丝绸，正漂浮在海洋上。阳光为它洒了一层细细的金子，仿佛人间天堂。

　　还有一张近景图，阳光沙滩海水的完美组合，堪称绝景。

　　许馨安的目光渐渐定格起来，突然间，那张照片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恍惚了下，想到了前不久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画面——

　　她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在沙滩上。

　　当时困扰她的问题再度袭来，那人就是顾宇吗？

　　她放下杂志，看向那个正在伏案的人，一直堵在心头的问题开始往嗓子眼里涌。

　　对方余光似乎捕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来，“怎么了？”

　　“嗯......”

　　“嗯？” 林陌成抬眉，人在病中，却依旧气势逼人。

　　“那个，你好像还没吃药吧，刚刚阿姨说你现在得吃的。”

　　他迟疑片刻，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杯子里是喝剩的半杯咖啡，清了清嗓子说：“晚点再吃。”

　　许馨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还是现在吃吧，我去给你换个杯子。”说着便起身拿了杯子，往楼下走去。

　　家嫂正在做卫生，看见许馨安下了楼，忙问是不是要喝水。她摆摆手，说林先生需要一个干净的杯子喝药。

　　家嫂姓薛，和司机老赵一样，在林家做了十来年的家政工作，为人耿直，心细手巧。

　　她从橱柜里拿了个杯子出来，一边倒水，一边叹气：“最近小林先生似乎心情不大好，哎，烧到39度了还得忙工作，真是作孽哦。”

　　许馨安愣了愣，说您忙吧，我拿上去一样的。

　　她来到书房，将水杯轻轻放到书桌上。林陌成抬头看她，突然十分笃定地说：“你想说什么？”

　　她又是一愣，先前按捺下的问题再度翻涌出来。

　　林陌成不紧不慢地吃过药，目光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有心事？”

　　他试探了句。

　　“你......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随便什么都行。”

　　她迎向那双眼睛，终于鼓足了勇气。

　　空气安静了一秒。

　　“除了海边的那次，你好像......都不怎么说起过去的事。”

　　“我以为，让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林陌成的手指在杯身上轻轻摩擦着，眼底是片深不见底的黑。

　　“那——”许馨安的目光颓然下去，“除了小乐，我们还有共同认识的人吗？”

　　“有。”

　　“谁？”

　　“顾宇。”

　　四目相对，她心跳的位置停了一拍。

　　两人同时沉默了，有什么东西在这盛夏的午后滋生出来。

　　“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气氛再次静默。

　　“会想起来的。”他说。

　　“如果一直想不起来呢？”

　　“那也没关系。”

　　两人再度沉默。

　　许馨安垂下眼，忽然提了个要求：

　　“你有他照片吗？我想看看。”

　　林陌成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数秒，半饷，他拿出手机，进了一个他很久都不再点开的邮箱。

　　他在里面翻出一张照片，指尖动作显出一丝犹疑，最后，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许馨安接过手机，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合影。

　　照片里，身着滑雪服的林陌成笑容灿烂，在他身旁，是一个同样开怀大笑的人。

　　两人互相搭着肩，神气活现地面对着镜头。他们脚下，是阿尔卑斯山铁力峰，身后，是白色山峦和碧澄天空。

　　她将目光从那照片上移开，将手机还了过去。

　　这一刻，她说不清是难过、是伤感还是别的，唯一清晰且肯定的感觉，便是陌生。

　　是的，她对照片里的人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她不记得这张脸，不记得这个叫顾宇的男人。她丝毫不觉得自己与这人有过交集。

　　她看着他，就像看着街边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

　　“有印象吗？”林陌成的语气淡然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

　　两人第四次沉默。

　　“我昨天看到郑泽了。”这次，换林陌成先开口，“是因为他吗？”

　　“嗯？”

　　“好奇过去，是因为他吗？”

　　“当然不是！”许馨安有些诧异。

　　“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可——”她被他的直接弄得脸红了，“我又不喜欢他。”

　　林陌成垂眸，眼里有了笑意，“哦？”

　　“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你文件签完了没？我还有一堆事呢。”

　　他拿起桌上文件册，递了过去，像是不想放过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许馨安噎住，“啊、我......”

　　“嗯？”

　　“我走了。”

　　她被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手足无措，拿上包转身下了楼。

　　楼梯口，薛阿姨与她迎面而来，说许小姐你要走啦啊，后者耳根还在发烫，说嗯，我走了，阿姨拜拜。

　　司机老赵还在门口等着，许馨安心乱如麻地上了车。车身离开不久，另一辆轿车停在了他们刚刚停过的地方。

　　车里下来一人，径直进了别墅。

　　正厅里，林陌成的母亲曾倩一边问他发烧好些没，一边拿出了手机，“陌成啊，你来看看！”

　　“怎么了？”

　　“诶，你看，这就是徐伯伯家的女儿，上次跟你说过的，怎么样？”

　　手机里划出一张照片，林陌成一脸无奈，“妈，你怎么一来我这儿就催婚啊，我真的不着急脱单。”

　　“你不急我急！”

　　曾倩气归气，手里动作却没停，又翻出第二张，“那你看看这个，这是高阿姨的小女儿，年底就回国了，看起来很有气质吧！”

　　林陌成简直大写的无语，一旁的薛阿姨倒是接过了话：“太太，我倒觉得她们都不太适合小林总。”

　　“嗯？为什么？”

　　“记得上次说的那个......是自己开公司的对吧，那要真和小林总在一起了，谁照顾谁啊，说不定两个人忙得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林陌成一听，忽然笑了，说对对对。

　　薛阿姨继续：“另一个还在国外，异地恋都难，这都异国了，总感觉不靠谱啊......”

　　曾倩语塞，看着儿子叹气：“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了！”想想又不甘心，“我跟你说，你就这么单着吧，啊，生病了都没个照顾你的人！”

　　她在这儿吃过晚饭便回了家，临走时，还在念叨适合不适合的问题。

　　薛阿姨开始收拾餐桌，林陌成都快上楼了，突然来了兴致，转身问道：“薛姨，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适合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