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十七入画

15、第 15 章

　　两人同时看向显示屏，顾宇眼中有种凌冽的冷静，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拒听键。

　　许馨安也收回目光，直觉告诉她，这个“冯晓婷”就是那天一脸怒气的女孩。

　　路口，红灯灭下，车身重新起步时，车载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音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了，空气中有一种微妙的仓猝弥散开来。顾宇看了眼后视镜，忽然打了个转向灯，车身从主干道驶出，在一条辅路停下。

　　来电音还在继续，像催命符。

　　顾宇有种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重新拿起了手机。许馨安看着他，一只手伸向了安全扣，“顾总，我先下去——”

　　话音未落，对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喂。”

　　她一下僵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要她下车。

　　顾宇扣住她的手，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平静地说：“婷婷，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女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你要想冷静可以，但你别总提分手......”

　　“我都在看婚纱了，你这样我怎么办......”

　　无论对方说什么，顾宇一概不回应，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顾宇！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片刻后，那头终于问出了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沉默中，男人的眸色几经变化，而后，他看向了许馨安。

　　“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拒绝，也是表白。

　　四目交汇，许馨安心头一紧，条件反射般回避了目光。再然后，她的余光看见他挂了电话。

　　又是一阵沉默后。

　　顾宇松开了手，说：“许馨安。”

　　“......嗯。”

　　“你感觉的出来吗？”

　　她不得不看向他，“什么？”

　　再一次的沉默。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

　　“是你。”

　　她唇角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往外喷张。

　　又是一阵长久的无声后，顾宇的表情忽然端正起来：“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唐突。”

　　他眸光飘向远处，似在沉吟，半晌，又看向她，“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真的。”

　　时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某个下着雨的午后，一个年轻男孩的心跳和此刻一样炽烈、紧张。

　　“顾......”

　　“所以——”他打断对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许馨安看着那双倾泻出期待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巨大的分裂感让她心如擂鼓，思绪混乱。她的确想象过这一刻，但她不是演员，她还做不到从容不迫。

　　许馨安别过脸，“麻烦送我回家吧，谢谢。”

　　“如果你也没有答案，那也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顾宇看着她，眸光坚定又柔和。

　　他不再给她压力，油门一踩，车身疾驰而去。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已是巨浪中的那一掬水。

　　......
　　......

　　翌日。

　　许馨安从地铁里出来时，收到了lisa发来的微信：【花我放在阳台啦，期待开花呀！（一张盆栽照）】

　　几秒后，又发来一条：

　　【对了，安安，昨天你还没说顾总的女朋友为什么大闹办公室呢？（海绵宝宝好奇表情包）】

　　她脚下一怔，默默收起了手机。

　　宏德大厦距离地铁口不远，大厦一楼的咖啡店门口，年轻小伙正在派发优惠券。店里出来一人，那人妆容精致衣着考究，手里提着名牌包和咖啡袋，向宏德大厦走去。

　　许馨安看着那道背影，不知不觉放慢了步伐。

　　她心中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在质疑她，拷问她：怎么临到上台，却退缩了？

　　她和那人前后脚进了大厦，只见冯晓婷一手提着咖啡，一手挽着最新款爱马仕包向电梯厅走去。

　　许馨安有意放慢了步伐，上了另一部电梯。

　　从电梯出来，她又和那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总裁办。冯晓婷往顾宇的办公室走去，她推开玻璃门，来到了工位上。

　　一转身，她看到了桌上的一封EMS信函，签收人那栏写着“总经办许小姐”。

　　她打开信函时，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掉到了桌上，她拿起了一看，目光倏地沉了下去。

　　另一间办公室。

　　“冯晓婷——”

　　顾宇拉开女孩的手，“我和你在一起，是对你的不负责，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不明白我自己最清楚！”

　　她哀求着。

　　“我知道......那天我也有点无理取闹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她又为之前大闹办公室一事道歉，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

　　“无论有没有发生那天的事，我们都是不可能的，懂吗？”

　　“......”

　　“你要找一个真正在乎你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有意义，也不值得。”

　　顾宇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语气如同他的眼神一样坚定。

　　“我没有觉得不值得！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所以你才说喜欢上别的人了，对不对？”

　　“我不想分手——”

　　“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

　　冯晓婷的脸开始哭丧起来。

　　“可我不爱你。”他说。

　　“我......”

　　女孩的眼泪开始打转，她张了张嘴，已不知如何是好。

　　泪珠顺着那张年轻的脸庞落下来，她觉得委屈、难过，甚至想发脾气，却又只能小心翼翼的去挽回这一切。

　　但她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声哭腔，都是将他推向更远处的东西。

　　顾宇抬手看表，下了逐客令：“我早上还有会议。”

　　五分钟后。

　　冯晓婷红着眼从办公室出来时，再也绷不住情绪。她的委曲求全全都化作了怒火。

　　总经办门口，许馨安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张怒气未消的脸，女孩忽然停下脚步，用一种质疑的眼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半晌，冯晓婷下巴一扬，拉着一张老长的脸，离开了办公室。

　　到了下午。

　　“顾总，项目进展就是这样，稍后我会将具体数据发给您。”

　　CEO办公室里，秘书黛黛正在向顾宇汇报工作，她瞟了眼空掉的咖啡杯，轻声问：“顾总，还要给您泡杯咖啡吗？”

　　“好。”

　　“还是拿铁？”

　　“嗯。”

　　黛黛打开微信，发了条语音出去：“帮顾总泡杯拿铁，马上送过来。”

　　几分钟后，许馨安端了杯咖啡进来。

　　她将白瓷杯放好，只听那人对黛黛说：“你去安排吧，有问题再汇报。”

　　她转身要走，那人却说：“许馨安你等一下，有个文件给你处理。”

　　一旁，黛黛合上笔记本，不动声色地朝许馨安瞥去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门重新合上时，顾宇起身，向眼前的人走去。

　　他看着她，语气郑重：“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大概会开到很晚，能等我吗？我有话说。”

　　许馨安以为自己会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像上次那样。

　　但这一刻，因为那封EMS信函的出现，她冷静了下来。冷静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在沉默中点点头，却仍旧回避了对方的目光。

　　“好，那开完会我来找你。”顾宇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嗯，那我先出去了。”

　　半晌，许馨安回到了总经办，黛黛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薄暮过后，金色余晖渐渐褪去，霓虹灯火在夜色中陆续登场。

　　会议室里，顾宇正在召开最后一场会。

　　同一时间，远在洛杉矶的林陌成刚完成一笔重要融资。可以回国了，他心情颇好。

　　回洛杉矶的那天夜里，他路过一家珠宝店，车都已经开过去了，他又让司机绕了回去。

　　店员毕恭毕敬地将他迎了进去。店内，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一种近乎压迫的奢华感。他在店里选来选去，担心那人又以太贵为由拒收，最后挑了件看起来不那么贵的。

　　买单时，他突然就对这种飞来飞去的生活，有丝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