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渺十年

5、第 5 章

　　第五章

　　“你干嘛啊？”江锐一把推开池一，摸了摸胳膊，“对着我傻笑干嘛，搞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一个大男人恶不恶心。”

　　池一回头一瞟，说道：“你以为我乐意和你说话啊。”

　　绿灯亮，池一要走立马又被江锐拽住，“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电子市场？”

　　池一想了想，给他指个地方，袖子还是没被松开。
　　见被江锐打量，赶紧提醒，“我告诉你啊，我是直的！”

　　一声哼笑，江锐掏出手机：“帮我个忙呗。”

　　“不帮没空！”
　　“有钱给你。”

　　池一：“……什么忙？”

　　半山腰上。
　　“苏林，你在发什么呆呢？”姜玫站在石阶上，直直看她。

　　苏林紧握书包带，她有点后悔了，担忧地抬头望天。
　　旁边姜玫还在看着她，此刻很被动。

　　姜玫忽视，继续走：“有什么事回去把包放下再说吧。我买了条鱼。”

　　进大门的时候，原本的好天气瞬间阴了下来，太阳被密密的云挡住。
　　树叶沙沙地响，鸟声也越来越淡了。

　　姜玫见状，步子快了些把晾花园的衣服收起来，她的头发很长，此刻跑到眼睛，看不清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叫苏林进门。

　　苏林见到了那条鱼，很普通的金鱼，在一个狭小的鱼缸里，摆动尾巴。

　　“这里会是一个最好的最安全的地方。”姜玫慢慢叠衣服。

　　苏林轻轻点头，把包放下，到阳台，天色黑的一塌糊涂，她越来越不安了。
　　手一直在发抖，脑子里忍不住想一些糟糕的事，这样的心态驱使着自己对姜玫说，“是不是有台风要来……我能反悔吗？”

　　“你是怕雷？”姜玫问。
　　苏林摇头。

　　“怕雨声？”
　　“不是。”苏林深呼吸片刻，“我不知道这台风会有多大，我担心爷爷。”

　　姜玫到她身边时，双眼暗淡，苏林看过来，她才扬起嘴角：“你别担心。这台风也就三四级，不会出什么灾害的。”

　　“快点过来看看我给你布置的房间吧。”姜玫转移话题，急着把苏林带走。

　　一转眼就到了半夜，她睡不着，可能是因为环境不熟悉，也可能是因为认床，根本就没睡好。
　　雨下了，窗户微敞着，白纱窗飘起来，溢着一种悲凉感。

　　苏林有点渴了，床头柜放了杯子和水壶。

　　姜玫很贴心，事事都透着细腻。

　　她无聊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停在了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人头发略长，偏棕色，浅瞳色的狐狸眼。皮肤是二十岁女孩应有的胶原蛋白，微带上扬弧度的嘴角血色自然。

　　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身世普通，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但没人知道一朵普通的路边野花是如何长大的，经历了什么，被什么刺痛，最清楚的唯有自己。

　　摸着脸，苏林在想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有时想，自己的父母一定是因为讨厌她而丢弃的，不然为什么不来找她呢，或许是有了新的孩子了吧。

　　每想到这种事，她就开始陷入沼泽，不停的，不停的仍自己越陷越深。
　　她是有过自暴自弃的时候，但她不能让这种心态放任下去。她不是一个没人爱的人，爷爷和池一的存在是把她拉出沼泽的救命绳。

　　如果没有亲人，她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

　　台风来的很快，苏林醒的时候窗外变了样子，手机在发光，和外头的闪电一样。

　　“小林，你没出什么事吧？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池海急急忙忙地叫池一过来，“我刚才叫池一给我充了话费，之前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手机停机欠费了。”

　　“我睡着了。”苏林说。

　　爷爷说话的背景很吵，雷雨风声，还有池一的喋喋不休。

　　“现在来台风了，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昨天就收到气象局的短信了，有备好东西。”

　　池海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他安静了下，和池一说了什么，然后告诉苏林，“小林，你现在就老老实实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不用惦记爷爷了。”

　　“爷爷啊，你这么说不对啊！”池一听不下去了，“你这话说的像是要归天了似的……”

　　想来想去，其实就那么一个意思。
　　池海想让苏林好好过日子，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爷爷，您永远是我的爷爷，我的家人。”苏林听见了爷爷的咳嗽，眼睫微颤，很快，池海咳嗽不停，就挂了电话。
　　他是不想让她继续担心了。

　　池一这边给老人倒药，嘴上碎碎念：“都说了让你别那么急，人苏林又不会出什么事儿。不就刮个台风而已。”

　　池海喝水吞药：“小林前段日子就是因为淋了雨才感冒的，她也不愿意过来，自己忍着病还来给我送水果。你说她这次不会也和上次……”

　　“呸呸呸，你别乱操心这些！”池一无奈道，“电话打了，声音也听到了，该回去老实睡觉了吧。”
　　他走去把大门关上，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个人影从柴房里出来。

　　池一揉了揉眼，抓起扫把和雨伞，“你去哪儿啊？”池海问道。

　　“嘘，咱们这儿好像进贼了，刚才躲咱家柴房里不知道干了什么。”池一准备抓到那人问话，开伞的时候池海赶忙过来拦住他。

　　“你看花眼了吧，这儿哪有什么人啊。”池海眼睛睁的老圆了，“柴房又没什么宝贝，人家进去说不定就是避避雨。要是真做出什么来，早被大黄咬了。”

　　池一把伞收起来，叹口气，乖乖听话，带着池海回屋睡觉。

　　池海的房间里的窗户是看到柴房的，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在屋子里徘徊。
　　过半晌，像是想清了什么，才上床休息。

　　隔天一早，台风走了，天上还飘着小雨，池一打着伞进柴房。
　　这幢房子位置较偏，远离县城，附近也没几个邻居，如果不是特意来这里，是不可能跑这儿来避雨的。

　　不信邪的望里瞅，大黄看到人摇着尾巴凑上来，没什么异样，就是木柴倒了几个。

　　池一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了，也许是真的路过这儿碰巧来躲雨的，他想。

　　寄人篱下，苏林感到很不自在，她没办法像一个人居住那样可以在失眠的时候听广播。
　　每天要早晨起的比姜玫早，因为不想被别人喊起床。

　　“我打算再养一只金丝雀，你觉得怎么样？”姜玫此刻慢条斯理地坐在餐桌前切着牛排，“或者养两只。”

　　苏林问道：“你最近喜欢画生物了？”

　　“不是。是因为你来了我感觉太孤单了。”姜玫晃动红酒杯，温温柔柔地看着苏林。
　　她的眼神看苏林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苏林躲避视线，继续吃饭，她琢磨着晚点要下山买点什么，顺便到处走走。
　　在这里呆久了令她产生一种被关在笼子里的错觉。

　　中午姜玫画完以后就去接了个电话，苏林站起来，回房间脱掉裙子。
　　每次画画时姜玫就会给她一件白裙子，每次款式都不一样，有的稍暴露，有的保守，有的像一块被撕乱的白色布料。

　　苏林喜欢穿裤子和中性的衣服，她把裙子叠好，姜玫站在她门前，“准备下山吗？”

　　“有些私人的东西需要买。”苏林说着话时，注意到那条金鱼在看她。

　　“这样啊。”
　　姜玫忽然笑起来问她：“山下有兔子卖吗？”

　　“什么样的兔子？”苏林没理解意思。

　　“活的兔子，雪白雪白的。”姜玫歪头，小声说了一句，“兔子总是很擅长安于现状。”

　　苏林点点头，把裙子还给姜玫，挎上包，“那我尽力找一找。但可能找不到。”

　　姜玫：“没关系。我还有金鱼呢。”

　　觉得她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苏林抿着嘴，转身离去。

　　—

　　在山上呆了半个月，平县倒是没什么变化。
　　不过，街边上的人聚集的多了。她记起来，看这日子，快要到赶集的时候了。

　　每个县城都有这个时候，这是一种民间风俗，老百姓生活中少不了的一项活动。

　　不过苏林不喜欢凑热闹，很少去参加这种活动。
　　从商店买完私人用品后，绕着街道逛了一圈，还特地去了菜市场，宠物店，都没找到姜玫想要的兔子。

　　人们看上去都很忙的样子，苏林也打算想着去赶集的集市看看，也许能找到。

　　打算走过去，天色已经渐晚了，她告诉姜玫可能会晚回，然后去了那个集市。

　　快到的时候，一群女孩子围在一个小小的商铺前，她透过密密的大腿间看到一丝光，是个小台灯。
　　与周围的摊子不同，这块小区域格外热闹，其他铺主羡慕不已频频也看向那儿。

　　苏林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女孩带着勾人的语调在说话。

　　“小哥哥，你这膜有售后吗？”女孩眼睛都要带丝了，摸这手机屏幕，娇滴滴的，“这膜薄不薄呀？影响触感吗？”

　　苏林睨一眼，还是没看到人群里的人，就径直走过去，进了集市大门。

　　“诶诶诶，你这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帅哥啊。”
　　“就是就是，别把人给吓到了。”

　　其他女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那女孩。

　　“有售后啊，要是坏了你就来找我。”江锐很自信地说，“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女孩羞涩笑笑，“我能加你联系方式吗？”

　　江锐把一个绿牌子移她面前：“扫这个二维码付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