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还好吗》木鱼勿渔

7、姐弟相见，故地重游

　　皇宫内，御书房中，大理寺卿梁海正在向天子凌睿和长公主凌悦儿禀报前些天驸马遇刺的事。

　　“陛下，照当时前来支援的城门守卫描述的，那些行刺人的许是早有图谋并设计埋伏。我们这几日在圣安城内外排查，昨天发现了剩余几个侥幸逃跑的，但臣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被人灭口，尸体丢在了松阳街附近的湖中。身体泡烂后浮起，如今已经不分五官。”梁海复述着这几日的调查结果。

　　凌悦儿坐于一旁听得眼睛扑闪着，显然有些听困了。

　　对方说了一大堆信息，她的人早就知道了，今天来这里原以为他们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或者查出了真凶，没想到真是多虑了。

　　“陛下，公主殿下。那个杀人灭口的人武功高强，用的弯刀一击毙命，应该和当初入侵公主府放出冷箭的为同一人。依臣所见凶手是蓄意想对公主和驸马不利，他们极有可能再次下手，所以公主近几日要小心多加防范，我等必定尽快捉拿真凶。”

　　眼看着四十须臾的梁海慢条斯理地禀报完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此时一直临坐于龙椅之上的俊冷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书案。

　　凤眸之下目光冰寒目空一切，正襟危坐全然是天子威仪。凌睿的面相属于偏冷不僵的，虽面无表情却透着一副不亦令人亲近的严肃。

　　“好了，既然你已有些眉目，就尽快查获真凶。此人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谋害皇亲的事，你想必知道其中利害。”凌睿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并未抬眼看梁海，而悠缓的语气看似平静，却字字透着冰冷与不言而喻的提醒。

　　“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梁海俯身领旨，字字铿锵有力，好似对这办不好就有失职之过的棘手案件毫不在意，并且还有壮志凌云视死如归之志。

　　其实这除了职责所在，更是因为他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得恩于陛下赏识提拔，所以现在他早已下定决心提起一百八十的心查理此案，誓死找出谋害皇亲的罪魁祸首。

　　“下去吧。”凌睿摆手让梁海退下。

　　随着梁海告退，一旁服侍的内官刘公公也识趣地以去添些茶点为由离开。

　　御书房中此时只剩下凌睿和凌悦儿这一对姐弟，两人都是安静时周身仿佛充满寒气一般，这导致气氛尤为诡异，再加上二人都不说话去打破僵局，更让人觉得气氛窒息。

　　但在凌悦儿沉思片刻，抿了一口清水后放下杯盏时，原先有些压抑的氛围由此被打破。

　　“臭小子，现在学会欲擒故纵了是吧，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话。”凌悦儿朝着凌睿投去一个犀利的眼神，并厉声指责道。

　　而凌睿撇过头不看她，气嘟嘟地冷哼一声，“有了情郎忘了亲弟，不想和你说话。”

　　见人前的高冷天子在她面前变得娇气起来，凌悦儿哭笑不得，连忙安慰：“好弟弟，你听谁说的我不要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你家那位又开始操心了，我都说了我会处理的。我是天子，我现在有能力帮你了，你就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就好了。”凌睿转身看着一直面露笑颜的姐姐，心疼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她总是笑着对人，可却鲜少有人能看到她笑容之下独自承受的一切，还有那甜美无害的微笑下几时才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好啦，我也没有那么操心，比起以前的日子，我现在可轻松不少了。”凌悦儿欣慰地看着凌睿这么为自己找想，摇了摇手让他不要多想。

　　可看他还隐隐生气的模样，于是立马暖声改口道：“那你可得快点抓到真凶，保护好你姐姐我一家老小，我现在可担惊受怕着呢。”

　　“那是当然。”凌睿心情缓和了不少，但很快又蹙起眉头担忧道：“姐，会不会是那个人的旧部，当初处理统计所有不肯归顺的余党里，就有几个下落不明，其中有一个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当初虽然我的人找到他并亲手杀了他，可那尸体却总让人生疑，毕竟他本身就是个面容损毁的人。”

　　凌睿的疑虑，凌悦儿也猜到了。毕竟如今这世上想让她不好过的人除了现在又活过来的楚赢，便也只有那人对自己穷追不舍了。

　　“若是他找了替死鬼，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如果真是他，那我可真是危险了。”在感觉到危机后凌悦儿未露畏惧，反而哂笑一声让人觉得她好像也不是真的害怕。

　　可这样又何尝不是她多年来自我保护的方法，而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她再厉害能帮助凌睿坐稳皇位，也还是血肉之躯。
　　动荡的那几年里，光是在那人手里，便有两次险些丧命。

　　他起身来到了凌悦儿身边，乖巧坐下，随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姐，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一次。”

　　谁也不可以再让她的姐姐受伤了，否则他一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嗯，我的好弟弟，赶紧抓到坏人，让我开心开心。”

　　凌悦儿嘴上说着放手不管，但最后还是会自己动手，凌睿看得出，于是又接了一句：“姐，换你依靠我了，不许耍赖。”

　　瞧这认真，真挚，炙热而坚定地目光，凌悦儿都不好意思忤了他的意。

　　“你这小子，我现在依靠你，你让季子亦怎么办。”凌悦儿被他这不知道是不是呆的表现弄笑了。

　　而凌睿也感不妥，犹豫片刻后又道：“在我这里自然是我护着，季子亦确实可靠，你待在他身边我放心。虽然他这次不幸遇刺，但他到有先见之明，让他身边那个汪正提前来到了圣安城叫人接应，要不然这次怕是死伤更加惨重。”

　　“他确实做事周全，也是这样才像个傻子。”想起现在生死未卜的季子亦，凌悦儿又不免心忧，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也是只对你好的傻子。”凌睿可以说是很满意他这姐夫，这就护起来了。

　　此时，八百里加急，快赶到圣安城的季子亦，打了个喷嚏。

　　……

　　和凌睿又叙旧了一会儿后，凌悦儿离开了书房。

　　世人谣传他们姐弟不和，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二十几年来都是坚不可摧的。要不是身处皇室身不由己，他们也不会表现的这么疏离。

　　“霜儿，我们回府。”凌悦儿出门后对着静霜吩咐道。

　　静霜颔首跟上凌悦儿，“公主，驸马也来了，你们要一起回去吗？”

　　“驸马？他来做什么？”

　　静霜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他现在在哪里？”凌悦儿不明他来这里的目的，停下脚步问道。

　　“就是那芳菲园，我听人说得，也没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好像就是来看风景的。”

　　看风景？凌悦儿觉得楚赢可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的人，更何况还去那里。

　　但都来了，凌悦儿决定去看看。

　　徐徐清风，沁人花香，逐渐行至楚赢现在的位置，这桃花香便愈加浓郁。这圣安皇宫除了御花园，便是这地方有着桃花了。御花园外臣进不去，但这平时无人经常打理的地方却可以。

　　理由很简单，地方偏不起眼，而且听说不吉利，所以过往之人基本上不会踏入，自然也不会有人进去打理，现在就任由这被遗弃的花园自由生长。

　　而这不吉利还是因为她凌悦儿，谁让她在哪里落水了。

　　来到芳菲园门口，汪正正守在门口来来回回百无聊赖地走着，见到凌悦儿后立马端正起来作揖请安。

　　“汪正，驸马在里面？”

　　“是。”汪正变扭着，好像憋着什么话。

　　“你想说什么，说吧。”凌悦儿准了他多说几句。

　　“公主，驸马进去好久了，小的劝不住。而且，而且……小的自从听了公主的话，小的，小的，好像真的觉得他……”汪正声音越压越低，十分犹豫要不要说。

　　“汪正。”凌悦儿听他对驸马的称呼变了，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出于保护他于是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而汪正被突然叫了一声，识相地收住了话。

　　“你的想法就此收住，做好该做的，其他有我。”

　　“是，公主。”汪正听出来了，他的猜测这是被验证了吗？他家公子变了……可他不得不信任凌悦儿，因为他是自家主子信任的人。

　　所以他虽担忧自家公子，但出于多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听公主的话只应少问。

　　凌悦儿见他如此一点就通，拍了拍他的肩表示中肯后，进入了那被奉为不详的芳菲园。

　　这地方时隔几年再次进入，早已杂草丛生，野花遍布。一座矮小凉亭上盘满了藤蔓，阳光下泛着油光的湖面上芦苇荷花浮萍错落生长。

　　已及脚腕的杂草上有一条刚被踩出来的小路，顺着弯弯绕绕的路径，凌悦儿瞧见了屹立在池边的楚赢。

　　修长比例有型的背影，坚韧透着几分悲凉。

　　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顺着他踩出来的路正在走过来，他转身看向了那一身华服珠光宝玉的绝色佳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荒废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看的。”凌悦儿嫌弃的用手驱赶着环绕在她身边的小飞虫。

　　这地方是真的乱，虽然该有的美色都有，但太杂了，蝴蝶没几只，全是烦人的小虫子。

　　凌悦儿觉得他这行军打仗的人是真的不拘小节，在这地方呆了这么久。

　　楚赢看着昔日的心上人，不喜不怒，淡淡回道：“故地重游一下，毕竟是我们交集开始的地方。”

　　“呵，怎么了？为了心无旁骛地报复我，决定就此刻起完全抛弃过去了吗？”凌悦儿提着裙摆，艰难地走到了楚赢面前。

　　“这么容易抛弃，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你说呢公主殿下，难道你已经完全抛弃了吗？”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在你再次出现之前，我确实都放下了。”

　　楚赢语塞，面对毫不犹豫说自己放下了他们过去的女子，他真的是心情极其不好，真是只有他一直执迷不悟。

　　“楚赢，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可以回答你。”

　　“当初你杀我的时候不说，现在倒是答应的轻松。怎么？以为了却我的困惑就能超度我，好让你的季子亦回来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我为什么这么恶毒的，亲手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我不想。”

　　这时候不想知道，楚赢心想。

　　这回答出乎了凌悦儿的意料，这人还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藏着什么心思。

　　但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果然还是老样子。

　　“好了，你别想靠着回答我的问题就能让季子亦回来，只要我不想走没人能赶我走。”楚赢邪恶一笑，摸了一下个子不高的小公主，随后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拥入了怀中。

　　凌悦儿措手不及想要挣脱却被楚赢拦得更紧，“你做什么，让我下来。”

　　“公主不是嫌弃这地方脏乱，还是不要再沾地染了玉足。”楚赢见她反抗笑得更加肆意。

　　“我也没有那么娇贵，放我下来，我现在是有夫之妇。”虽然楚赢这么说，但她还是不喜欢。

　　“好了公主，我现在就是驸马的身份不是，不算有乱常伦。更何况……九年前我也是这样将你抱出去。”说到最后楚赢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孤寂。

　　凌悦儿看到了，她的心抽了一下，她放弃了挣扎。

　　楚赢看她不反抗了，抬步将她抱出了芳菲园。

　　这个曾经他们牵绊开始的地方，是不详之名开始的地方，亦是一切不美满的结局。

　　待走出杂乱的园子后，楚赢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凌悦儿，毕竟再抱下去，传出去她这名声怕是又要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