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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一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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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纪大,你年纪大行了吧。”我脸色爆红,伸手下意识锤了钟离一把,“你要不要听听看你都在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快走了快走了。”
钟离哈哈一笑,在我的反复催促下与往生堂的客人一起离开了。
而我则看向了从刚开始就在一旁看好戏的达达利亚……和熊孩子。
“干什莫?”我奇怪地瞥了他们一眼,“很闲嘛?没话说那就再会啦?”
“秀秀……秀秀姐姐。”令我惊讶的是,率先叫住我的却是托克,这孩子扭捏地看了我一眼,很是别扭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我很眼熟的小玩具来,“哥哥说,我麻烦了秀秀姐姐这么久,要好好道谢……其实哥哥之前寄了很多信回家,我看到姐姐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哥哥信里提过的奇怪的人,一直叫姐姐你阿姨,是我调皮了,哥哥告诉我这是不对的,要道歉才行——这个小玩具,就送给秀秀姐姐吧!谢谢秀秀姐姐陪我和哥哥玩。”
我有些好奇,这才多久,公子究竟和熊孩子说了什么,怎么这几分钟的时间,人就转性儿了?
“拿着吧。”公子劝道:“托克的一番心意。”
我当然是不好意思白嫖人家的收藏的,所以最后,我和托克交换了一个小玩具——我身上是没什么现成的玩具啦,只能用冰元素现捏一个独眼小宝出来凑凑数,虽然说不上多精致,但胜在不会变形。
而我手上这个,写作“托克的心意”,读作“达达利亚的礼物”,是个巴掌大的铁质玩具,关节处设计得很是巧妙,跟个手办似的,简直栩栩如生。
“看什么呢秀秀姑娘?”公子对我看了一路的小玩具颇有几分好奇:“这么喜欢?这小玩具也不费事,若是感兴趣,下回我多送你几个?遗迹守卫就算了,你觉得骗骗花怎么样?”
我轻轻“啧”了一声,将手上这件收了起来,“能不能有点追求?骗骗花都好意思说出口?你怎么不去捏你们愚人众呢?”
达达利亚听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沉痛道:“想不到,秀秀姑娘居然好这口。”
“去去去,我发现我每次见你都没什么好事。”我提起裙摆,踏上了回家的石阶:“姐姐我忙着呢,有事漂流瓶联系啊。”
公子:“欸——喂!别走啊!漂流瓶是什么啊?!”
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你把装了信瓶子里往河里丢,我们有缘自会收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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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管公子的反应——笑话,报告书要写不完了啦!
“啊啊啊啊啊——”我伏案执笔,垂泪得几欲抓狂:“为什么!为什么报告书明天就要交?!为什么!还要求一万字?!一万字欸!第二天就要?这像话吗?这像话吗!”
再一次听见我抱怨声的钟离浅浅叹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那本《提瓦特酒类评鉴指南》,一双凤眸微微向上一挑,说不清是不怀好意多些,还是无可奈何多些,只瞧得他看了一眼我手底下整理得乱七八糟的纸张,悠悠叹道:“话虽如此……但秀秀你再不开始动笔,明日可真的要交不上去了。”
“啊——”我苦恼得抓了抓脑阔,抱怨道:“可是怎么写啊……怎么写啊!一万字的报告书欸,真的有必要吗?我好困,我好想睡觉啊可恶!”
“详尽的文书虽有冗余繁杂之嫌,但在多方协同处理的前提下,却能提供更为完善而详细的视角,所以就结果而言,在没有找到更为合适的替代方法前详细的报告书确实很有必要。”钟离沉吟一瞬,一丝不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却又在下一瞬无所谓一般轻轻耸肩:“但隔日便要,确实有些着急了……我看看,嗯,玉衡星啊,原来如此,这个要求倒是很有她一惯的风范。”
“秀秀如此看我做什么?”钟离轻笑一声:“快写吧,无碍,我陪着你就是了。”
我在心中慎重地衡量一番,盯着钟离这厮的脸,把他看得都有些疑惑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
“唉,我要是也能碰上田螺姑娘就好了。”我一字一顿,真诚极了:“一睁眼就发现报告书已经完成了,我就是睡觉都会心存感激的!”
钟离一本正经地品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报告书这么难写,能一下写完的话,肯定是一个学富五车,博学多才,文思敏捷但又心存善念,谦逊有礼的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吧。”我感慨道:“唉,不这样的人愿意纡尊降贵帮我写报告,肯定是个大好人吧。”
我看着我大片大片空白的报告书,捧着脸憧憬道:“诶……我最喜欢大好人了!”
“……想让我帮你写吗?”钟离哪里会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来,当即“啪嗒”一下将茶盏搁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我。
“拜托了!”我打蛇随棍上,档子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子:“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了!”
钟离微微一笑:“不行。”
“拜、拜托了呜呜……”我双手捧起钟离执笔的右手,“啪叽”一下摁在了脑阔上:“岩王帝君在上,信女林秀秀愿意一生茹素,休养生息,再不造半点杀孽,只求一篇万字报告书呜呜……”
“……”钟离沉思一瞬,正色道:“神说,不行。”
我:“哇……那您就眼睁睁看我受这种折磨嘛……”
钟离表示:忍心。
我淦。
“真的有这么难么?”钟离见我一脸人生看淡只求速死的惨淡模样,“嚯”了一声,抽走了我手里的笔:“平日里见你三天交五稿,也没有如此……心浮气躁。”
我长长长长叹了一口气:“读书人的是,能叫交稿吗?那是发挥艺术细胞好不好?”
“好好好。”钟离拿起我写了个开头的报告书,匆匆过了一遍:“唔……仅此一次?”
“没问题!”我飞速应道,麻溜起身就往软榻上缩将自己裹成一团,不住欢呼一声:“钟离先生永远的神!爱您爱您爱您!”
钟离袖手执笔,笔尖氤氲出一片浅浅的墨团,“写倒不难,只是明日,秀秀你要自行与月海亭解释了。”
“完全没问题……”我打了个哈欠:“本来就是要被盘问盘问的,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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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上报告,皆大欢喜。
本来是这样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当和我对接的管事打开巴掌厚的书册,却只看见正中写了三个大字时,他默了,我泪了。
“愚人众。”
好的、好的。
我就不该指望别人的,谢谢你啊钟离啊,我真的谢谢你。
“呃……”对方诡异的沉默了一瞬,试探道:“这是,林姑娘你的……报告书?”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比哭还难看:“您说我现在拿回去改一改,还来得及吗?”
对方一推眼镜,应声答道:“我觉得不行。”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