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太后看中你了 ...

  •   不一会儿,尚药局的太医便匆忙进来,喂了赵怀一碗汤药。赵怀累极,喝完药便倒下,脸上潮红渐渐褪去,但身子渐渐开始颤抖起来。

      太医给赵怀把了脉,看到手腕上一道红痕,欲言又止。

      看了苏澈一眼,低头说道:

      “太后娘娘不管与陛下做何游戏,还是得有些分寸,现下陛下不仅染了热病,身子骨也大伤。”

      唐秀汗颜,这太医不敢直言折磨,只说是做游戏。

      “身子伤了几处,劳烦太医给陛下上药,定要陛下龙体无恙。”

      赵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紧闭双眼,唇上起了一层焦皮,“母后。”

      喊的自然是生母沈皇后。

      唐秀觉得这皇帝也未免太可怜,轻叹一口气,“劳烦太医今夜在这儿守着陛下,锦绣,你也留下,陛下有何状况马上与哀家通报。”

      斜月西挂,灯笼里的光给宫墙里的花丛都笼上一层玫瑰色的光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划过带露的花瓣,殷红的指甲像女孩子常涂的蔻丹,娇艳撩人。

      但这是杀人的手。

      苏公公每杀死一个人,就会取他心头的一滴血来将指甲上的花朵细细描红,面上再盖上一层浓稠染料,经久不退。

      跪在地下的宫女在那只手插进自己头发的一瞬间感到汗毛倒竖,仿佛整个头盖骨已经被掀起。

      苏澈勾起小指,将宫女头上的珠钗一样一样拔下扔到地上,手细细梳理着柔软的头发。

      然后在下一刻骤然抓紧,将宫女向上提了起来。

      宫女双手颤抖,站立不稳,嘴里发出呜咽的求饶声,“苏公公,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哦,那这些珠钗,是谁送给你的呢?”

      “是......是奴婢用自己的月钱托采购处的嬷嬷买的。”

      苏澈眼眸微微阖起,凑近半分,“咱家倒还以为是陛下赏给你的,托你到太后身边干什么事。”

      宫女身子一软,“奴婢自进宫来就一直跟着太后娘娘,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哦,那听听别人怎么说。”

      苏澈一拍手,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便将一个穿红衣的宫女押送过来,跪在苏澈面前。

      “红绣,你且把这事说说,原模原样,我苏澈可绝不冤枉人。”

      红绣颤巍巍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翠玉他受了陛下的指使,挂了这香囊给太后娘娘。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物事,只知道陛下说要是翠玉按照他说的办,改日便抬了她做贵妃娘娘。”

      先前的宫女赫然便是翠玉,此时已然吓得面色惨白。

      便听得红绣接续着说道:“翠玉近些日子中得了一些漂亮事物,平时总藏在匣中,一到睡前就拿出来细细擦拭梳洗一番。前日太后安寝并非我俩当值,奴婢与她便早早进屋睡了。”

      “奴婢睡眠向来浅得很,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声,便迷迷糊糊睁开眼。翠玉拿出锦帕包着的一块小镜子,悄悄打开窗子,对着月光把那匣子中的珠钗一支一支插到头上,完了又包着的几片玫瑰花瓣在嘴唇上揉了揉,便穿了鞋,溜出门外去了。”

      “奴婢心中疑惑,便跟了出去。行到一方亭台,翠玉止了脚步,又拿出镜子照了几番。后来来了一个人,奴婢也看不清楚,只听那声音,是......陛下。”

      “陛下拿出什么东西交给翠玉,让她挂在太后帐中。其他的话,便是许诺翠玉做贵妃娘娘的了。”

      苏澈松了手,翠玉跌坐在地。

      她本来姿容算是不错,日日见太后刁难折磨皇上,便起了恻隐之心,再加上皇帝主动表态,便一时胆大,办起了这等事情。只想太后床头日日挂香囊,自己换了个也不会有人发现,不知竟然会败露,连连磕头请求饶命。

      苏澈的手划过翠玉的面颊,“这陛下可真是好玩,竟然弄了这玩意给太后,这香中可是有剧毒,谋杀太后之罪,你可担不担得起?”

      “奴婢......奴婢不知是毒,奴婢哪敢......”

      苏澈从怀中取出一个褐色纸包,“小小宫女确实不敢,都是陛下的主意,你在陛下身边看来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陛下总也不吃不喝,你便将这粉末倒进陛下的饮食中。”

      翠玉泪水涟涟,“苏公公,陛下日子过得苦,一时怨怼太后也是有的,想来是一时糊涂。再说那日是沈皇后的忌日,陛下失了簪子,头脑一热,就......”

      “你觉得陛下可怜?嗯?”

      翠玉听这威胁语气,已然大感不妙,不料苏澈的声音冷峻下来,“陛下怎么会可怜呢,都是他们赵家和沈氏欠太后的,太后只不过是将从前的东西一样样取回来罢了。”

      月光下,苏澈的神情有些恍惚。

      “也罢,你既得了陛下的信任,也算有几分用处。你仍到太后宫中当差,只你不是向陛下说太后在干什么,而是向咱家说陛下在干什么,懂了吗?”

      翠玉点头,便被几个太监拖走了。

      红绣捏紧手心,她见了翠玉所为本来想闭口不言,不想招惹祸端,不料未有几天便被苏澈唤去审讯。

      可见这苏公公不仅对翠玉的行为了如指掌,甚至对自己跟踪翠玉之事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红绣,你说咱家是该赏你呢,还是该罚你?”

      红绣连声道:“该罚,该罚,红绣身为太后娘娘身边人,见了这贱婢所为竟一时心大,不知会对太后娘娘不利。”

      “你到底是护主呢,还是希望主子有事,反正到时候锅也不是你背?”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够了,你就此收拾了包袱滚出宫门,太后身边不留有二心之人。”

      红绣叩头谢罪,已感万幸。幸好这苏公公没将自己的脑袋给摘了去,站起身便脚底抹油般跑了。

      苏澈捻着花瓣,身边戴着斗笠的男子向他请示,“大人,那陆侍郎一家,该如何处置?”

      侍郎陆明和晋王赵合多有交好,即便赵合封地远在安阳,二人只是通过密信传书,仍然被苏澈给嗅出了苗头,启禀给太后。

      太后勃然大怒,已经下令抄了陆明的家,现下一家几十口人都关押在诏狱,已经有十多天了。

      苏澈懒洋洋地答道:“太后先前看中了那陆侍郎之子,曾和咱家提起过。明日便将他送进太后殿中,让他好生梳洗打扮一番,可不许冲撞了太后。至于侍郎一家如何处置,明日再请教太后的意思。”

      诏狱。

      几十个人挤在一方小小空间,墙壁用生铁浇筑而成,锃亮的栏杆上栓了粗铁链。

      陆明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此处全是他府上家眷仆役。

      这已经是他们被关进来的第十三天,太后的命令迟迟没有下来,人人提心吊胆,面容憔悴,几乎看不出人样。

      陆夫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薄饼,悄悄塞进旁边一个俊俏少年手中,在他旁边耳语,“亭儿,饿了吃点吧。”

      陆亭把薄饼塞回母亲手里,“娘,孩儿不饿,您吃。”

      诏狱中已经两日没给送饭来,不知是守卫忘了,还是太后的意思就是要把他们给饿死。

      陆亭和母亲这一来二去间弄出了一点声音,旁边顿时有人惊呼,“那儿还有吃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陆亭和陆夫人待的那个角落。

      按平日里,姨娘和奴仆都是不敢冲撞夫人和公子半分的,只是此时心头隐隐预料难免一死,不由得豁了出去。

      瞬间,一群人便朝陆夫人扑过来。

      陆亭挡在陆夫人面前,怀里紧紧护着那块薄饼,任凭拳打脚踢,半点声音也不出,更是丝毫不松手,不一会儿便已经鼻青脸肿。

      “哐啷”一声,铁链碰撞。

      一个尖细声音传来,“哎哟,这陆侍郎一朝落魄,平日里府中锦衣玉食的,如今倒像恶狗一样咬人啦。”

      众人听到声音,都停下动作,只见门外立了个戴锦帽、手持拂尘的公公,便以为是传达太后命令来了,都静默不语。

      果听那公公说道:“陆侍郎勾结晋王,对太后不忠,如今一家荣华富贵断送也算罪有应得。”

      众人都发抖不止,唯恐他下一句就说全部问斩。

      “陆侍郎的儿子,在哪?”

      陆亭从角落里出来,应了声,“我就是。”

      公公将陆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果然是个好模样的,如今挑了你去侍候太后娘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要知晓明白了。”

      陆夫人试探着朝公公看了一眼,“劳烦公公,我和亭儿再说几句话,望公公答允。”

      公公点头答允。

      陆夫人将陆亭拉到一旁,已是泪水涟涟。谁都知道这个伺候是什么意思,可怜儿子刚中金科状元,至今尚未婚配,便要被那毒妇收入宫中。

      “亭儿,如今既然去了太后身边,可不要说了什么话惹太后生气。娘知道你向来有骨气,可能忍则忍啊......”

      陆亭听到此消息登时觉得五雷轰顶,此时尚未反应过来,心情灰暗,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还想见到太后之后像她求求情,免了家人死罪。

      歇息一会,唐秀便到慈明宫看望赵怀。

      赵怀烧已退下,面色苍白,睁大眼睛盯着床帐,像是病弱的漂亮娃娃。帘帐的流苏轻轻在他额头上拂过,额前细碎的头发仿佛蓬草般干枯。

      太医照了太后吩咐整夜守在赵怀床前,见了太后便急忙禀告:“太后娘娘,陛下虽然热病好了,可身子骨弱,须得好生经养几日。”

      “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吗,要不要哀家派了人抬你回寝宫?”

      赵怀紧闭嘴唇,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逼出喑哑的话语,“萧赦,前日是我母后忌日,要是母后还活着,又怎容得你兴风作浪?”

      他的双眼漆黑如墨,散发出滔天恨意,“朕,受过的耻辱,要一点一点加诸你身,朕势要翻了你这萧氏天下,让你血债血偿!”

      “大胆,沈姝如何,全是她咎由自取。哼哼,常言道祸不及家人,可她又可曾怜惜过我半分?”

      唐秀只觉听赵怀提起沈姝,心中郁结,万般难受,好像恨意从脚尖攀爬到头顶,心脏中的毒都淬了出来。

      并非感同身受,而是亲身经历,仿佛这恨意就是她本身所具有的。

      话刚喊出口,唐秀就后悔了。

      嗯?我又对着扒我皮的皇帝大呼小叫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