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完美世界》白月凉

29、番外一 李明亮

　　说实话，我确实不是好人。虽然第一杀人是无意识的，但当意识回笼的时候，房间里充斥的血腥味，眼前被砍的七零八落、破破烂烂的尸体，手上身上的血渍。
　　都代表着我和父亲其实没什么不同。
　　唯一记得的感受，是父亲的怀抱，十分的温暖。
　　我，变得和父亲一样让人厌恶。
　　我想要死去。
　　顾念着和母亲的约定，我决定在十八岁时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谢幕。
　　我开始有意识的去寻找猎物，身为市长儿子的我很容易接触那些黑暗。
　　于是，我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危险的人身上。
　　一年两次是我给自己设定的限制。
　　不能沉迷在杀戮之中的虚伪设定。
　　这世界总是超乎人们的想象，索性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居多，不然这个世界还真是可怜。
　　说实在话，我不介意被人发现，无所谓的事情。
　　如果被发现，就能早点去见母亲了，挺好的，因不可抗力死亡，也不算破坏和母亲的约定。
　　去回收海城三中后山监控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女孩子。
　　身上有明显被殴打的痕迹，寒冷的大冬天，不知道怎么从前方的学校出来，带着一身水渍。
　　明明焦急却小心翼翼的不想接触那片藏尸地。
　　说实话，内心有些期待，自己的完结。
　　但是第二天并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
　　我去医院看望了一下那个女孩子。
　　很偶然的听到了，护士们对这个女孩发表的看法。
　　是个苦命的孩子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去稍微做了些调查。
　　有些愤怒，应该是我当时的心情。
　　那天晚上，在埋尸地思考，如何毁掉整个学校的时候。
　　她背着跟超出她体型两倍的双肩包，从我呆着的树林前走过。
　　有些好奇心作祟的跟了上去。
　　她对这里的路线很熟悉。
　　看着她像小老鼠一般，在前方海城三中的围墙栅栏来回进出。
　　从她搬运的那些道具中，我大概的看出了这个女孩的孤注一掷。
　　于是，我上前搭话了。
　　‘恩，发质有些粗糙呢。’把玩着她的头发时，我的第一感觉。
　　看着她不同于做坏事被发现的恐惧，更多的应该是对我的恐惧。
　　‘果然，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说实话，在她身上有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她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如果给她一点希望她会怎么选择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第二天来到了海城三中校园里。
　　父亲的到来吸引了全校大人们的视线，让她更容易实行计划。
　　看着越发西沉的太阳，来到了早就从天台看到的，她所在的地方，刚巧，尸体竟然挣扎着爬了出来，还在呼喊着。
　　‘真可怕啊。’顺手让尸体变回尸体应有的状态。
　　然后我就拥有了一名‘弟子’。
　　虽然她把自己当成‘跟班’之类的。
　　正在努力的培养中。
　　我期待她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当时的想法是，我看不到可真是遗憾啊。
　　十八岁这个特别的日子，管家也被我派出去帮珍珍了，父亲也没有时间管我，这个特殊的时间，明明应该是我死去的时间。
　　稍微有点担心她呢。
　　有点贪心，还是活了下来。
　　做出活着这个决定可真是简单呢。
　　稍微正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原来一个人可以靠另一个人就做出活下去的决定。
　　真简单呢！
　　死亡的日子就再往后顺延一下吧。
　　等我们关系变得更合理了以后，交给珍珍来决定吧。
　　啊，到了可以吃药控制病情的岁数了呢。
　　小管家婆有些担心呢。
　　不知不觉，公司越来越成功了呢。
　　小管家婆也到了被人觊觎的岁数了呢。
　　由我养大的艳丽的花朵，是不是应该被我收入囊中了。
　　不再杀人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
　　‘肃清者’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
　　摆脱一切，过上正常人生活的机会。
　　警察实际上是我梦想中的职业呢。
　　受伤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珍珍让她过多的担心。
　　父亲还是满足了我的请求。
　　有珍珍这样听话又好看的儿媳妇，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警察的生活的异常的忙碌，珍珍接手了公司的事务，努力往女总裁的方向跑去。
　　不像以前每天回家就能看到稍微有点不适。
　　但是我不能过渡干涉她的生活。
　　但是，人果然不能贪心呢。
　　大概当初父亲也是经历过的吧。
　　药效逐渐减退了呢。
　　头痛欲裂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这种状况被珍珍察觉了。
　　在生日那天，我们有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如果珍珍一直在我身边，这种头疼会得到缓解，非常神奇。
　　但是父亲打破了我的庆幸。
　　这种状态不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所以和珍珍商量了。
　　将海城弄个翻天覆地吧。
　　来一场华丽的谢幕。
　　父亲的死亡，对我来说确实冲击过大。
　　这确实不在我的计算之内。
　　甚至可以说，完全震惊。
　　明明没有人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了。
　　该怎么样形容这种心情呢，伤心？悲伤？伤痛？
　　说实话有点迷茫。
　　所幸应该马上就要见面了。
　　希望不要他走的太快。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当在警局被张局长告知珍珍怀孕的时候，整个人受到了冲击。
　　然后是恐慌。
　　如果是跟我一样不正常的孩子该怎么办。
　　接珍珍去秘密基地的路上，其实我有点魂不守舍，还好是偏远的地方，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让我们不至于因车祸去世。
　　珍珍好似也有些魂不守舍。
　　她会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我吗？
　　开车走在路上，我甚至想要带着她从海城逃跑，以我的能力，我们可以安全从这个国家逃离，后续的生活也不会比现在差。
　　我甚至想要询问一下珍珍的想法。
　　但是她只是坚定看向前方，仿佛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
　　到了地方以后，我们行了古时候的成亲礼仪。
　　天地作证，亲人在前，我成了她的夫，她成了我的妻。
　　说实在话这个方面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没有早早的和她领证结婚，应该是我的遗憾之一。
　　不过珍珍说，这种仪式感已经是结婚了。
　　晚上她明显的顾虑着什么，我则直接说“这段时间累了吧，睡吧，不折腾你。”
　　看着臂弯中，睡着了也仿佛有一丝愁思的她。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这里有一个生命，是属于我们两人的。
　　一夜没睡。
　　早早的起来准备一些食物。
　　牵着珍珍的手在院中逛了起来，又带她去了山顶，约定了明天的日出。
　　是很久没有体验到的日常。
　　如果我没有得病就好了。
　　如果我当时阻止珍珍就好了。
　　如果让我早点遇见珍珍就好了。
　　早点发现我的姑娘养起来，当我的小童养媳。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
　　看着山顶愈发耀眼的太阳，我想了很多。
　　珍珍说她想吃饺子。
　　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
　　吃饺子确实刚刚好。
　　晚上是日常的环节，我写自传，珍珍写日记。
　　我的自传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也就是我这可悲的一生。
　　更多的我想写的其实是我所见过的黑暗。
　　今天我却有些不知道怎么下笔，于是我决定写一下，我和珍珍的故事。
　　说实话，我对我当初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珍珍怎么可能和我是同一类人呢。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给她机会，她会比任何人都来到出色，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我十分庆幸，当初我给了她也给了自己机会。
　　虽然让她上了我这条贼船。
　　看完今天珍珍写的日记后，我也有了一些感悟，想要写给我们那个不会出生的生命。
　　珍珍看到我写的信，也开始泪流不止，我从来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
　　只能将她抱到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我突然意识到。
　　自从认识我的女孩后，她从来没有哭过。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悄悄的抹了眼泪，这可能是一个父亲的不舍？
　　我在这时突然理解了父亲，也明悟了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领父亲寒心。
　　希望死后能在地狱见到父亲，跟他道歉。
　　我比较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我十分确定，我会和珍珍一同下地狱。
　　没有什么会令我们分开。
　　死亡也不行。
　　珍珍接过我的笔，写下了信的后半。
　　在珍珍写信的时候，我更加意识到了母亲对我的爱。
　　虽然这个注定不会出生的生命，看不到这封信。
　　但我们想要留下证据，我们爱过它的证据。
　　珍珍非常乖。
　　乖到有时候我很心疼。
　　怪不得管家总是跟我说，让我对珍珍好些。
　　我现在觉得我对她不够好。
　　如果有来生，请让我尽情弥补她。
　　听着珍珍对明天的遐想，我也跟着一同遐想起来。
　　对很多人而言，他们还有无数个明天。
　　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有且仅有的只剩一个明天而已。
　　院子里母亲种的君子竹涨势十分喜人。
　　明天的饭已经确定了还是饺子，今天刚好包了两天量，足够我们吃到最后一餐。
　　希望明天天气晴朗，能让我们看到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