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府有□□》南有三川

2、第二章 凤凰涅槃

　　狐小三捂着鼻子打扫茅厕时，狐君璃在院子里磕着瓜子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狐小三，给本少主倒杯水。”
　　“狐小三，本君饿了，给我剥个橘子。”
　　“狐小三，明天本仙穿什么衣服好看啊？”
　　“狐小三……”
　　狐小三蹲在茅厕里简直要抓狂了，恨不得把外面那个瞎嚷嚷的家伙碎尸万段，这几天狐君璃变本加厉，他的吃喝拉撒全让狐小三一个人包了，还美名其曰是锻炼她日后成为一贤妻良母，狐小三欲哭无泪。
　　总算伺候完那位大爷，狐小三晚上依旧不得空，那祖宗吵着明天要吃九宝荷叶饭，害得她大半夜还要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湖边采荷叶。
　　狐小三趴在船沿上摘着，打了个哈欠一不留神没抓稳，“扑通”，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还没扑腾两下便被人拽了起来，一直拎到了岸上。
　　“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游两下呢你拎我干什么？”狐小三抱怨着，月黑风高湖水凉爽正是游泳的好天气，正想大展下身手呢就被拎了上来。
　　“啊？……对不起姑娘，在下不知道你在游泳，还以为姑娘……失足溺水了，实在抱歉。”头顶传来一个带着歉意的男人声音。
　　狐小三本来被扰了兴致挺火的，听来人说的这么诚恳礼貌而且声音好听有磁性，便也不抱怨了：“算了算了，兄台你下次救人先看清楚，免得怀着救美的心情却成了流氓的行为。“
　　“呵，姑娘说的极是，在下一定谨记在心。”那人笑道。
　　瞧瞧吧，除了狐君璃人人都是这么谦逊有风度，狐小三从地上爬起来仔细打量着眼前人，果然是温文儒雅气度不凡，一袭水墨白袍超凡脱尘，含笑望着她，亲切随和。
　　“这位大哥，来这走亲戚还是提亲啊？认得路不？要不要给你指点下迷津？”狐小三热情道，狐族哪有这般谪仙似的人物，应该是外地来的。
　　“多谢姑娘，在下确实迷路了，请问狐仙府怎么走？”男子问道。
　　“你去狐仙府？那你算运气好碰到我，不然可找不到，跟我来。”
　　狐君璃那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不仅在狐仙府外设下十八重结界显摆自己高超的法术外，还设了障眼法将整个狐仙府隐了去，除了府里的人外面的人是绝对找不到路的，说是过去被上门提亲的媒婆啊、仰慕他的姑娘啊挤破了好几条门槛，修修太贵，便把宅子弄没了寻个耳根清净。
　　“额等等，我先摘几张荷叶。”狐小三一看，哪知小船还在湖中央远远地飘着呢，难不成要她游着去摘，罢了，反正已经湿了。正准备脱鞋袜，旁边递过来一簇碧绿的荷叶。
　　“这些够了吗？姑娘还是赶快回去换身干衣服吧。”男子温雅道，果然是法术高强的高人，摘个荷叶一晃手就行。
　　男子看着湿漉漉的狐小三，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递过来，“姑娘若不嫌弃先将在下的披上以免着凉。”
　　好人呐，再一对比自己那个万恶的主子，狐小三简直感动地想哭了。
　　“原来姑娘是狐仙府的人，如此甚好，姑娘替在下转交一下好了。”男子递给她一份类似请帖的帖子，“请务必交到仙君手中，多谢。”
　　“小事一桩不客气，敢问兄台尊号？我好向主子说明。”狐小三有点奇怪这男子是何方人物。
　　“尊号不敢，在下字青阳，麻烦姑娘了，告辞。”
　　“下次有空再来玩哈。”狐小三热情地冲男子的背影招招手，青阳？听着有点耳熟，谁呢？

　　“少主，这是一位叫‘青阳’的给你的。”刚进门就碰到了在院子里举杯邀明月的狐君璃，狐小三忙递上那份帖子。
　　原本悠闲雅致的狐君璃听言猛地转过身，神情严肃，道：“你碰到他了？”狐小三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狐君璃的表情冷冰冰的，直直盯着狐小三。
　　“没说什么，就让我务必交给少主你。”狐小三有些奇怪，敢情那人是狐君璃的死对头？他听到这名字脸变得这么臭。
　　狐君璃的神情缓了缓，瞥了眼浑身湿漉漉的狐小三，再瞟到她手中的衣服，眉头立马蹙了起，讽刺道：“狐小三，好兴致啊原来鸳鸯戏水去了，还把人家衣服都扒了。”
　　狐小三无语，人家给她的啊，再说要不是为了给这臭小子摘荷叶她会弄得一身湿吗，懒得和他说，快累散架了。
　　“少主，我换衣服去了。”
　　“狐小三，你没什么解释的？”
　　“没有。”
　　“你！……”
　　“哗啦”狐小三手中的衣服烧了起来，瞬间变成了一抹灰烬。
　　面前是狐君璃勾着嘴角的脸，狐小三又气又愤又委屈，狐君璃简直欺人太甚，她忍回眼眶中即将滚出的晶莹，眼睛瞪得大大的。
　　狐君璃显然一愣，敛起了笑容：“本君只是提醒你，现在你的身份是本君的未婚小妾，其他男人的东西自然收不得。”

　　狐小三乘机偷了几天懒，理由是受了寒卧病在床。狐君璃破天荒地一句话没说，也没使唤她干事，自从他看了那份帖子后整个人就消失了一样，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不过狐小三很是开心，难得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狐小三，本君不在的时候你倒是过得很滋润嘛。”
　　这日正躺着晒太阳，冷不防从头顶传来狐君璃的声音，闭目养神的狐小三一个激灵，却闭着眼继续装睡。
　　“等下随本君去一个地方，收拾收拾。”狐君居然没把她一把扯起来，说得随和。
　　狐君璃离了去，远远地抛过来一句话：“今日到九重天去，好歹也穿件像样的裙子，头发也好好梳一梳，别给本君丢太大脸。”
　　狐小三直到听不见声音了才睁开眼，往自己身上瞧了瞧，平日为了干活方便，她总是穿着灰扑扑的短褂裤子，裙子好像就没穿过，头发么嫌梳的麻烦一根马尾就束头顶了，干练利索。何况，那些繁复的美人鬓她根本就不会梳啊……
　　狐小三依旧顶着根马尾出门，素面朝天，只是换了件清一色的白裙，没想还是被绊了一跤，扑到了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狐君璃身上。
　　“狐小三你是女人吗？就没见过能被裙子绊倒的。”狐君璃拽起她鄙夷道，“还有，穿这么白干什么？又不是去奔丧，换了。”
　　“哦。”狐小三觉得天上的都穿这色的，还故意跑到穿着素雅的鹤姐姐那借来了一件。
　　“算了。”狐君璃挥了下袖子，狐小三的裙子立马变了个色。
　　“这……”
　　“喜庆点。”狐君璃很满意地瞧着她。
　　这也太喜庆了点，艳艳的牡丹红。一路上狐小三就没敢抬起头来，穿的跟朵大花似的，实在没脸见人。
　　“狐小三你也会不好意思？平时穿的不男不女的怎么就不会不好意思了？”狐君璃打趣她。
　　谁不好意思啦，狐小三最看不爽狐君璃一脸狂妄嘚瑟的样子，随即抬起胸膛昂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向前走。
　　走着走着就碰到了一个人。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是那天湖边碰到的男子。
　　青阳微笑着向她致意，狐小三一滞，有些尴尬地回以笑容：“是好巧啊，兄台怎么也在这里？”穿成这样碰到熟人真是尴尬啊。
　　“轩辕仙君还亲自前来迎接，本仙真是受宠若惊啊。”狐君璃走了上前，板着张脸冷冷地打断了她。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狐君璃。”青阳看见狐君璃时眼神有片刻的变化，像惊讶又似疑惑。
　　狐小三震惊了，原来他居然是轩辕仙君！那个掌管九天凤凰与人界皇族的轩辕氏，她说那时候怎么听得名字这么熟悉，三界都尊称他轩辕仙君久了，凤青阳的名字也就不太叫了。
　　凤青阳淡淡地笑了笑：“狐君璃，你能来，青鸾若是知道必定也是很高兴的。”
　　狐君璃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有不易察觉的一变，冷哼一声：“本君也替青鸾仙子高兴，特地前来祝贺。”
　　“你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的。”凤青阳似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狐小三，“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叫我狐小三就行。”
　　“那我先带二位先去涅槃池等仪式开始吧。”凤青阳微笑着向她晗了晗首。
　　“不劳烦轩辕仙君大驾，本君识路。”狐君璃说罢拉过狐小三便腾空而起。
　　一路上狐君璃沉默着没有讲话，先前他和凤青阳的对话狐小三也是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俩在讲什么，只觉得狐君璃语气不善。
　　“少主，涅槃池，是凤凰涅槃的地方吗？”狐小三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狐君璃瞥了瞥前方，“到了。”
　　那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池子，似真似幻，底下层层叠叠的祥云虚虚悬着，只是池中装着什么看不见，四周的高台上已站满了各路仙佛，仙乐梵音高奏。
　　今日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飞度九重天外。都说凤凰一次涅槃便得永生，而每一千年凤族都会选出一名合适的女子，将历经九次涅槃，到第九次重生时，羽化为圣凤，携圣光飞度九重天外，普照三界。众仙都会受邀观摩这神圣的仪式。
　　狐小三很新奇，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想奔上前去占个观看的好位置。狐君璃却止住了脚步，狐小三转过头，见狐君璃神色有些异样。
　　“狐小三，你若想看便去看吧，本君在这里等你。”狐君璃的声音有些喑哑。
　　今天主子真是奇怪，以前可从不会错过三界各种盛会都要去显摆一下的，不管他了，狐小三可不会错过这么精彩好玩的事，提起裙子就跑进了人群里。
　　她踮起脚，终于看清了池子中有什么，只一眼，便叫人失了心魂。

　　晶莹碧透的水底，躺着一名女子，那是一名极美的女子，叫狐小三也看愣了眼。她长长的秀发随意飘在水中，像蜿蜒的海藻，肌肤比玉石还要光洁上几分，鲜艳的红裙在水中轻轻翻动，像一只飞舞着的蝶，即使闭着眼也是惊艳万分的。同样是一身红，人家美得不可方物，狐小三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觉得好丢脸。
　　“她叫青鸾。”凤青阳不知何时站在了狐小三旁边，低低说道。他温柔地注视着水中的女子，那样柔情似水的目光，像隔去了世间一切纷扰，只看得见眼前那人。
　　狐小三听说过，凤族凤王的小女儿被选中作为九次涅槃的圣凤，据说美丽至极，果然名不虚传。
　　凤青阳回过眸，对狐小三淡淡一笑，看了看远处狐君璃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不敢面对啊……”
　　狐小三又纳闷了：“面对什么？”难道她主子认识池底的女子？
　　凤青阳没有答话，继续注视着那名女子，轻声道：“仪式开始了。”
　　只见原本平静清冽的水中燃起了朵朵火焰，都说水火不相容，而今却火由水生、水火交融，交织成了一幅壮烈惊奇的景象，火越燃越盛，金色的火焰将水中的女子完全吞没了，好像能听到烈火烧灼皮肉的声音，狐小三看得心惊肉跳，都说凤凰涅槃要经受的痛苦是无人能想象的，只有熬过了，方可重生。
　　只听一声高昂的凤鸣，从烈火中腾飞出了一只金光灿烂的凤凰，夺目的金光照耀得使人睁不开眼睛，羽尾一展，天空中出现了万丈五色霞光。
　　火焰慢慢平息了下去，金羽圣凤化成了人形，是刚才水中的那名女子，只是先前的红衣变成了金光夺目的凤袍，头发也变成了金色，她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一瞬，连天边最美好的霞光都黯然失色。那眸子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有一种看破世间一切的淡泊祥和。她平静地看了众人一眼，又化作了金羽圣凤，携着万丈圣光展翅绕着池水飞了两圈，最终飞向了苍穹深处。
　　一直到看不见了很久，狐小三才收回仰得发酸的脖子，感叹真是太壮观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美丽的景象。
　　转头看向高台之下的狐君璃，只见他仍对着凤凰消失的方向仰着头，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说不看了呢，还不是看的一动不动的，就差流口水了。狐小三鄙夷地瘪了瘪嘴，不经意瞥到狐君璃脸上好像有晶莹一闪而过。想再细看，正对上狐君璃看过来的目光，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狐小三也站在了原地没有动，两人就这样对望着。风中的狐君璃袍子被轻轻卷起，修长挺拔的身姿怎么此刻看起来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狐小三，不叫你就不会走过来了吗？”最终狐君璃先开了口，嘴角勾了勾，如往日的不羁，狐小三却觉得那笑有种牵强的感觉。
　　狐小三歪了歪脑袋，正要走过去，瞥到一旁的凤青阳，于是转了个方向，心怀歉意地要解释那件被主子烧掉的衣服，本来打算洗干净送还给他的，看起来很名贵的料子，不知道要不要她赔。

　　刚酝酿好说辞，肩头被人揽了住，转头一看，是狐君璃，只听他道：“忘了介绍了，这是本君的未婚小妾，轩辕仙君不祝贺一下本君吗？”“小妾”二字还故意提高了几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狐小三此刻真的想钻地缝了，凤青阳果然面露惊讶，旁边路过的小仙女原本流连于狐君璃身上炽热的目光齐刷刷变成哀怨嫉妒怨恨直射狐小三。
　　“三界中都在传狐仙君即将成亲了，原来是真的，恭喜。”轩辕青阳微微一笑。
　　不是不是，我没承认啊，只是狐君璃强加的挡箭牌而已，我和他真没什么的，名曰小妾，实则比丫鬟过得还惨……不，比狐仙府的牛马过得还艰苦，挑拉运赶的都她一人扛下了……
　　狐小三在心底呐喊，使劲往外挣脱着，没想狐君璃力气那么大，牢牢锢着她，笑眯眯地冲她一挑眉，一副你敢说不是吗的表情：“走吧，小妾，天色已晚，快随夫君回家。”
　　晚个大头鬼，没看见太阳还这么大，狐小三看似被抱着实则被拖着往回走，一路引来侧目纷纷。
　　“狐君璃，你终于能放下了，我很高兴，她也是。”身后传来凤青阳的声音。
　　狐小三肩上的手明显僵了僵，她看见狐君璃的眼眸垂了垂，眉间有黯然一划而过。他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在说那个叫青鸾的仙子吗？每当听到这个名字，狐君璃的神情就会有些异样，先前他脸上的晶莹，难道是眼泪？难道他和青鸾仙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难道他和她……狐小三没其他优点就是想象力丰富，马上在脑中想象着狐君璃、青鸾仙子还有凤青阳三个人之间的故事。
　　“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狐君璃冷冷横了她一眼。
　　这能不叫人胡思乱想吗？狐小三笑的猥琐，她还有一特点就是八卦。
　　当狐小三还在美好地想象着时，狐君璃换了个姿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近自己，在她挣脱前俯下头说道：“狐小三，你要是想早日解除契约就乖乖听话。”
　　狐小三瞪大了眼，想了想终是无奈放弃了挣扎，谁叫他是主子呢，在他们狐族，为保忠诚，主仆之间会立下一道契约，若有半点背叛不忠便会内生雷火，受天煞焚骨之刑。主子不亲自解除，就算死了变成鬼也会被禁锢在主子身边，生生世世不得自由。所以这就是一直以来为什么面对这么个黑心主子，狐小三总是忍气吞声、任劳任怨的原因。
　　“狐小三。”
　　“嗯？”
　　“陪我去个地方。”

　　头顶是广袤无垠的星空，倒映在一弯碧池中，如临仙境。是那日狐君璃带她去过的狐狸洞。
　　“不问了？”枕着脑袋躺在巨石上的狐君璃突然开口。
　　狐小三摇摇头：“主子吩咐过不要胡思乱想的。”
　　“怎么变这么乖了？不像你。”狐君璃闭上眼，朝她一伸手，“过来。”
　　狐小三吞吞吐吐走过去在狐君璃身旁蹲下。
　　狐君璃手一带，把她揽进了怀里。
　　“少主……”狐小三顿时失了方寸。
　　“怕我吃了你不成？呆着别动，”狐君璃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闭上眼，“我只是……冷了。”狐君璃拥着她，像个孩子蜷缩在她怀里。
　　“怎么这么冷呢……”狐君璃喃喃着，声音低了下去。
　　狐小三注视着睡着的狐君璃，慢慢撅起了嘴，怎么一个大男人皮肤可以这么好，睫毛可以这么长，脸上可以线条分明得没有一点肥肉，简直人神共愤！
　　她在狐君璃脸前愤愤地张牙舞爪了许久后慢慢安静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她身为小狐狸的时候，狐君璃的怀抱很宽厚温暖，要是狐君璃每天都受刺激就好了，说实话，她还是有点眷恋这个怀抱的，感觉能挡住外面一切的狂风大雨，可以安心毫无顾虑地睡觉。
　　狐君璃、凤青阳、凤青鸾他们三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呢？会不会和那些说书里的爱恋一样这么缠绵虐心呢？她一定要好好探个究竟。
　　许是被传染了睡意，一阵浓浓的倦意袭来，狐小三的眼皮也垂了下去。
　　她没看到，在她睡去后，狐君璃的眼睛睁了开，注视了她许久，然后将手掌放在了她的额头上方，有一道紫色的光芒从他的手心下变幻出，那是一朵瑰丽的紫色火焰，像一朵妖冶美妙的花朵，跳动着，一点一点地注入狐小三的额中。
　　狐君璃把手轻轻覆盖在她的额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平日里的不羁、锐气、傲慢，突然都在这一刻褪去，笑容里只有温柔缱绻。
　　“睡个好觉。”低沉柔和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