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长，繁花繁》亦北君

88、不告而别

　　夜色如水，在这竹林中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听见床上二人均匀的呼吸声，长街拿起一旁的外衫，垫着脚轻轻的出了房间。
　　到院子里才把衣服穿上，就快步进了竹林刚站定，凌风便飞身站在一旁“林大人，信已经送到了，人也已经送进宫了，我们的人跟不进御书房，所以其他的无法知晓”
　　“谢谢”伸手拍了拍凌风的胳膊，若此时有酒，借着月色也好喝上几口。
　　凌风一路跟着长街，从汴京到西北，从西北回汴京，如今到了这里，这个人好像不用休息一夜，夜夜去瞧那月色。
　　“郡主让我提醒你，尽快回汴京”
　　“她比我了解，我即使回去也拿不到那解药”长街依然望着那明月，轻声叹息从嘴中飘出。
　　“这毒叫穿心散”
　　“这名字可真直白”听到这名字长街自己都笑了“皇上从哪寻到了这种毒药”
　　“似乎是云天教教主大公子云鸣给的”
　　“又是云天教，真是厉害，教主为郕王办事，儿子为皇上办事”一声轻笑，果然没有人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明日想在这多待一日，后天一早回汴京”
　　“可是这时间...”
　　“我会快马加鞭的，这次过来也就三四天，还来得及”转头便看到凌风皱起的眉峰“我相信郡主肯定用了很多办法去找那解药，所以这一天或者两天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长街那目光中透漏着无奈与悲鸣，让凌风不再劝解着，转身便容入那黑暗中，有些凉意长街紧了紧脖子，转身往院子里回，刚推来院门，便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那石桌前。
　　“爹”轻声唤了一声，那人也回了头目不转睛的一直望着走的越来越近的人，并没有说话，指了指面前的石凳，长街刚坐下林老爹便一把将袖子捋开，这时才明白老爹应该是听到了他与凌风的对话。
　　“爹，我...”还未说完就看林老爹一把拿起身边的长剑往屋外走去，长街连忙跟着出去一把拉住“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云天教”
　　“爹”深怕将其它人弄醒，这一声中听到了努力抑制情绪的语调“以你一人之力，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你刚刚也说了，那皇上几乎不可能真的把解药给你，而你们口中那个郡主也依然没有寻到解药，难道什么都不做，在这看着你死吗？”这十九年来长街从未见到过这么生气的老爹。
　　“爹，相信我，我已经有办法了，我后天就回汴京去，我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回去？”
　　“对，皇上让我完成的事情我完成了，让我找的人我也找到了，就算他不想给我，但他也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一天他不能知晓，他就要保证我能活着，所以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死的，我还要与叶繁希瑶白头偕老，还要看着三哥结婚生子，我比谁都更想活着”林老爹也动摇了，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即使去了那云天教确实是白白送命而已。
　　听长街说的如此真切，可还是忍不住怀疑“当真？”
　　“一定”
　　“好，我信你一次，十天时间，若你回不来，我杀也会杀进汴京城将你带走，无论是人还是尸体”
　　“放心，十天我一定回来”安抚好林老爹的情绪，便将人拉进院子坐下“皇上一定还会派人来此，那灵珊郡主多派了二十多人守在这，我也是不放心的，你若再走，他们怎么办，所以爹爹不要冲动了”
　　“长街，你要明白即使爹在，也只能保的了一时而已”
　　“所以，我更要回去了，皇上心狠手毒，我要协助李晁常登位，那样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右手在石桌上轻轻敲着“而且，只有让他无暇顾及这里，你们才能安全”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还没有，估计等我到了汴京，安平王也将凯旋，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你不该多留一日”
　　“爹，我想陪陪她们”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
　　林老爹站起身轻轻摸了摸长街的头发“你是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最近希瑶与叶繁总是睡在一起，所以也养成了一起早起的习惯，两人起身后却依然发现那个爱睡懒觉的人，竟然不在，连被子都已经收回了柜子，担心昨天看到长街只是一场梦。
　　匆匆起身就往屋外跑去，一出门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那人转过身拿着锅铲对她们招了招手，笑容依然温和“娘子们早”可下一秒就放下锅铲往门口跑去，早上还有点凉，你们怎么就穿个内衫就出来了，连拉带推的将两人推进房里。
　　看见两人眼中含泪，心里明白恐怕是害怕自己又消失了吧，便拍拍两人的脑袋，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快穿衣服洗漱，早饭要好了，我去叫他们起床吃饭了”话音未落，长街便在两人脸颊上各亲了一口，连蹦带跳的跑出了房间。

　　“原来长儿也会做饭，一直也没有说过”对着桌前那些家常小菜和简简单单的白粥希瑶都觉得肯定美味。
　　端着最后一盘小菜上桌的长街坐到两人中间，歪头看着希瑶“瑶儿也没告诉我，原来你会骑马”希瑶脸上一红，看了看叶繁，只见她示意并没有说过。
　　“空的时候瑶儿要陪我赛马”
　　“好”
　　长街得到希瑶红着脸的回应，为叶繁将正好的糖加进粥里，用勺子舀匀递到了叶繁面前，然后也没直接拿起碗吃，而是将几个希瑶爱吃的小菜夹到她碗里“以前我总是瞎忙，让你们照顾我，现在还有以后，我想好好照顾你们”
　　如果说清晨是美好一天的开端，或许这一刻就是叶繁与希瑶美好未来的开端，而那钥匙便是此刻坐在她们身侧的林长街。

　　早饭刚刚结束，林三晨憋肚子里想问的事情太多了，正要上前便被林老爹一把拽进了房间，另一边的长街余光看了一眼，便紧紧握住娘子们的手，出了院子“听爹爹说那边有一条小溪，我们去看看可好”
　　叶繁站在溪边满面笑意的看着溪里一直在相互泼水玩闹的两人，笑声在山间流转，这不就是她们未来的生活吗？原来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阿繁，瑶儿，我们抓鱼来吃吧”没等到两人答应，长街两手正要挽起袖子就要开干，可好似想到什么便又放下了手臂，直接伸进手里抓了起来，一边的希瑶学着长街的动作也一下下，低着身子看鱼儿游过便下手抓起“长儿，姐姐，快看，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长街走过去亲了亲希那人儿的脸颊“瑶儿真厉害”看着面前人本就红的脸，更添红晕，便笑着将鱼拿到手中，轻声在耳边说了句“娘子，我去给你烤鱼”
　　然后快步走到溪边拉着叶繁坐到一旁的树下，开始生火，找了一个树枝将鱼串好，坐在叶繁一旁烤着鱼，看希瑶没有上来，便一下吻上了叶繁诱人的唇瓣“好了，这鱼一会糊了”
　　没一会，希瑶竟然有带着一条鱼走了上来“原来瑶儿抓鱼也这么厉害”希瑶想到刚刚的亲吻，白了长街一眼，然后将鱼递过去，坐在叶繁身侧，她可不好意思再让长街得逞了。
　　长街笑笑也不说话，拿起身边另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树枝将鱼串好，三个人听着竹林里的风声、鸟声，还有喘喘流水声中夹杂着面前小小火堆的烧灼声，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长街手中的美食，或许她们三人是不同的，但是却有一个相同的未来生活样板，那就是安静相守，自在生活。
　　“以后，我们寻个有山有水的去处，最好能有个瀑布，想出去玩就到处走走，不想玩我们就在山里住着，你们说好不好”
　　“长儿想去哪，我们跟着便是”希瑶说的话，正是叶繁想说的。
　　“那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们俩要怎么罚我啊”长街歪着头看着两位娘子认真思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倒是叶繁淡淡的说“那就跪搓衣板吧，跪到我们原谅你为止”
　　“这么狠啊”长街故意耷拉着脑袋，但嘴角微微上调的侧颜，倒是让另外两人偷笑了起来。
　　三个人一直玩到下午，眼看着天要黑了，长街便说有些累，拉着两人往回赶去，站在暗处的凌风好像看出点什么，立刻现身“郡主，林夫人，属下有事找林大人，可否...”
　　“阿长，我和希瑶先回去了”
　　“嗯，我一会就来”
　　待那二人走远到完全看不到身影，凌风才扶着长街靠着树坐下“不准备跟她们说吗？”
　　“说我中毒，还是说我明日要走”
　　“都有”
　　“我想给她们多一些快乐的记忆”感觉疼痛没有这么明显了，担心那两人多想，便赶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狼狈“子时你将我的马牵到院门口”
　　“你要偷偷离开？”
　　凌风看着那人一瘸一拐的捂着胸口往前走着，直到消失在竹林中，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轻轻叹息。
　　‘这次我让她们伤心了，若我回不来或许她们可以更好的忘记我，若回来了我必负荆请罪让她们原谅我’

　　站在院门口，长街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摆好笑脸，推门走了进去“晚饭都好了，正好饿了”说着便坐到椅子上端起碗就开始吃，当然也没忘记给娘子们夹菜，凌风的出现让叶繁意识到长街这一天的不同，可是她抓不住原因，只是静静的观察长街的行为，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呢。

　　晚上长街看着坐在床上的两人，并没有听话的去拿棉被铺在地上“有点冷，今晚我抱着你们挤挤？”
　　一直磨蹭了两人好久，终于得到了叶繁的统一，大条条的躺在了两人中间，然后两手一用力将两人拉进了她的怀里，好像怕长街真的冻着，两个人默契的将棉被掖在身下，然后靠在那不算强壮的臂弯里，叶繁挥手一甩灭了烛火后将手放回被中，两人默契的将手都放在长街平坦的肚子上。
　　这二十多天的分别，她们从未睡的如此安稳，那个一直挂念在心里的人，现在正躺在她们身边，而此时的长街也感受到两个人正紧紧握着自己衣角，心里叹了口气，也将双臂紧了紧抬起头对着两人的脸颊亲了亲，也让她们放松了心情，好好的进入睡眠之中。

　　将写好的信封和希瑶的那枚玉佩，放在烛台下压着，轻轻的走出房门，林老爹和林三晨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爹，三哥，帮我护着她们”
　　“好，等你回来，哥哥替你操办婚事”
　　“我走了，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不回来，我就将你做的事全告诉你媳妇，让她们俩把你揍一顿”林老爹嘴上说着玩笑话，却依稀可以听见鼻音。
　　长街笑笑没有回应，回头深深的看了一样那房间，便一跃跨上了马背，将佩剑栓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我点了她们的睡穴，若是明早她俩生气了，就告诉她们，长街回来跪搓衣板向两位娘子谢罪。”双腿一夹马腹，便拍马下山了。

作者有话说

　　看长街回来怎么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