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长，繁花繁》亦北君

82、先帝口谕

　　走进书房，一张猛虎图挂在正中间，下面则是一个身着深灰色长衫的老者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长街手持佩剑抱拳行了礼“在下林长街”
　　听见声音，老者缓缓抬头正要说话，便看到那佩剑，将笔往桌上一扔，也不管那笔墨是否将刚写好的字晕开。
　　长街稍稍抬眼，面前这个胡子有些长的老者握着她的剑柄，嘴里念念叨叨。
　　“庄主，也认识这把剑？”
　　“这是谁给你的？”这话之前安平王好似也问过她。
　　“从我记事起便一直随身佩戴的”看着老者长街便想起了老爹，便也如实相告。
　　“你是哪里人？”
　　“在下凌城人士”
　　“你父亲是？”
　　“凌城府衙牢头林简全”长街说话顿了顿，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其实林老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过想想可能会有麻烦便没说了。
　　“林简全？”唐礼摸着胡子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的好像有些熟悉，突然一转“可否耍上两招给老夫看一看”
　　“好”
　　两人缓步走到书房外的院子里，长街将佩剑拔出，飞身刺天，剑身微颤，耍出两招便收了剑花，将长街背于身后“献丑了”
　　“你没问过你爹，为什么一个小小牢头，耍的一手气派剑法”唐礼可能已经猜到那林简全了。
　　“请庄主明示”
　　“你这两招便是岳明山气派的飞云冲月和角峰跃起，二十七年前气派大弟子林飞全不离开了岳明山，也从江湖上消失了”
　　长街可不相信那个嗜酒如命的老爹竟然是个大人物，她从小跟老爹学剑，却从不知道原来这剑法是有门有派的。
　　“你年几何？”
　　“在下十九”
　　唐礼目光灼灼，很是有气势“你不是他的孩子吧？”看到长街有些震惊的表情，果然如此“当年气派和武派不睦已久，而林飞全与武派掌门之女吴怡相爱后，已经怀孕了，若那孩子生下，现在应该有二十五六岁才对，次年吴怡便病逝了，之后再也没有林飞全的消息了”
　　“在下是父亲十九年前的寒冬，在凌城大街旁的后巷捡来的”长街听到唐礼的话，似乎明白了老爹如此嗜酒的原因，则也不再瞒着唐礼，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个明白。
　　“十九年前？寒冬？那这剑？”
　　“老爹说，他捡到我的时候这把剑就在我身边”长街明显能感觉到面前这个老者，似乎知道很多的事情，没想到下一秒刚刚还气势凌人的唐礼突然单膝跪下“殿下”
　　“唐老庄主，这是何意，快快起来，长街受不起”林长街一把扶住唐礼的双肘，可怎么也扶不起来，看唐礼执意要跪，便也放下了手“唐老庄主，能否告知为何唤我殿下？”
　　“当年先帝与安平王更是兄弟和睦，我想若安平王愿意，先帝将皇位让去也无所谓，六能跟随安平王，而我则是先帝的护卫，一次巧合我与六能也是不打不相识后结拜，这把剑是他的传家之宝，从不离身的”
　　“当年安平王离京将六能送进宫做御前侍卫，先帝与我都是知晓的，直到太后难产，而六能也在当日失踪，先帝当时已经病重，便吩咐我尽快离开汴京，暗地追查，那陆岭也是我的人在树林里救出来后，将其送走的。”
　　“你是看到这剑，觉得我可能是当年太后所生的孩子？”长街低头深深叹息“吴六能现在就在西北，或许你应该跟他确认之后再跪不迟。”
　　左手一用力将唐礼扶起“皇上让我去西北带回吴六能”
　　“不可啊，殿下”唐礼似乎心里就已经认定长街的身份，怎么也不愿改口“皇上并非先帝亲生”
　　这事长街已然猜到，可是唐礼却这么肯定的说出口“什么意思？”
　　“当年安平王在先帝病重时将自己与太后之前的关系悉数说清，先帝一想月份便知皇上身世，后来让我暗中取血，滴血认亲，可那时皇上已经是太子了，先帝本想改诏书时却病发驾崩”
　　“原来真是如此”长街将佩剑收回剑鞘中“所以你将两个儿子，一个送到了庆华城，一个送到了安平王府，也是先帝的吩咐吧”
　　“殿下英明”
　　“不要再唤我殿下了，先不说未能证实，即使真的是我也不想做这个殿下，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殿下三思”唐礼抱拳弯腰“安平王一直辅佐皇上，可现在皇上早有乱心，现在这些大动作不一预示着朝堂的不太平，先帝从不介意安平王的孩子做这个皇位，可这人为一己私欲，换下多少可用之才，若安平王被伏，皇上手握重兵，天下难平”
　　“这与我何干？”长街只觉好笑，这话怎么跟自己劝李晁常的这么相似“而且庆华王...”
　　“先帝口谕”唐礼双手抱拳直指月空，长街听见这四个字便跪在了唐礼面前“太子非朕亲生，特废其位，二子少意，易受蒙蔽一叶障目难当大任，皇后三子落地则立为太子，由安平王抚育成人。”
　　长街真是要疯了，先帝也不想想万一太后生了个还不如李晁常的怎么办，而且她是个女的啊女的啊，长街抬头就要跟唐礼说个明白“我....”
　　“原来父皇早有口谕”李晁常从屋顶飞身而下，站在林长街身后看着面前的唐礼，上次来找唐礼想问个清楚，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若今日他不是来看看叶繁几人的是否顺利，或许都听不见这些事情。
　　“殿下，先帝病中多次吩咐，只有三子落地才可说明，当日先帝驾崩，小皇上登基，便宣布太后难产母子具亡，还未找到吴六能这件事怎么也无法说出来的”
　　“父皇如此周全之人，是不是也留了手信，否则即使皇兄下马，这朝堂只会更加动荡，那郕王还在暗处等着收渔翁之利呢”李晁常摇着纸扇，望着唐礼，见其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心中只回响着刚刚唐礼说的话。
　　“一叶障目...呵”李晁常根本不在意谁坐着皇位“父皇确实厉害，我被皇兄欺瞒了如此之久，就算长街告诉我那些话，我依然为皇兄找着借口”
　　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长街“你确实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皇帝”这句话把长街气的，李晁常明明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却说这话，又要给自己推到那位置去，一手扶地便起身要说将身份说出来，李晁常一把拉住便往外走“庄主，我找长街还有事，先走一步”
　　“两位殿下，慢走”

　　天已经全亮了，刚走出唐府，长街一下摔开那手“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老庄主说清楚”
　　“前面是清月酒楼，我们去吃个早饭吧”李晁常第一次对着长街笑的如此灿烂，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长街也不好继续生气，闷闷的跟在李晁常身后直到两人坐下，就听见李晁常点了好多东西“行了行了，你当我是猪吗？”
　　“就这些吧，快些上来”

　　没一会，菜都上个齐全，看着满桌好菜，长街食指大动一边吃着也不忘瞄一眼，眼前也不吃东西紧盯着她笑的男子，一生气将碗重重放在桌上。
　　“王爷，你正常点，快吃行吗？”
　　“阿长，你叫我一声哥哥”
　　“噗”幸好长街转了脸，要不然那一口粥都上那桌上了，下一秒脸边就递来一块手巾，随手接过便擦了擦“王爷，我求你了，行不”
　　“阿长啊”
　　“停，能不能换个称呼，这个只有阿繁可以叫”
　　“那叫你小街吧，这个没人叫吧”说着还给长街重新舀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还从她对面的位置随便坐到了身侧。
　　“王爷，这件事还没有确认呢，你现在就...是不是早了点？”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有一种莫名的联系，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喜欢你呢”
　　这话一出给长街又吓了一跳。
　　“而且仔细看来，你确实跟母后很像，虽然那时我才四岁，可依稀记得母后的样子，现在明白你的身份，甚至可以将你与母后的面容重叠”
　　“打住，你这只是心里作用吧，就是那种夫妻相越来越像差不多意思”
　　“小街，刚刚看你急切的要解释自己的女子身份，而不是想唐礼解释自己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就能知道，其实你自己早就猜到了对吧，若我觉得你像母后只有一层希望，你自己心里或许已经有个八九成了吧”
　　长街也没法反驳这句话，看过了陆岭的手信，她现在确实已经九成相信了此事“这些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自己的身份”
　　“小街，其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唐礼到底是谁的人，他把两个儿子送到我与皇叔身边，似乎在辅佐，又是否有监视之意呢，虽然他可能不是皇兄的人，但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风波，叶繁他们才走，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安全，更何况.....”李晁常意外的没有再摇纸扇，用筷子为长街夹了几道小菜，可长街一直看着他，等他的后半句话。
　　“更何况，小街说的对”
　　“我说什么了？”
　　“皇兄所做确实不利于社稷江山，若他当年真的杀了母后，如此丧尽天良，有何脸面坐着窃取的江山，百年后我更无颜见父皇”
　　低头扒了几口粥，点点头“你看看，所以说你要早做安排，先将人手安排好，将北郡王的人马收到自己手里，然后找人与安平王联合，虽然不能杀了皇上，也不能公布皇上的身份以免有损皇室颜面，但是你可以让他禅位与你啊”说着还放下碗，拍了拍李晁常的肩膀“你看这计划都想好了，而且凭你和北郡王的关系，这不是很简单，明日我启程去西北，帮你把安平王搞定，你就好生培养你的人，以后当你的皇帝吧”
　　对着面前这个笑容满面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儿，李晁常也意外的没有反对长街的计划，只道“那哥哥多谢小街了”
　　一直到长街走到提刑司门口，李晁常才缓缓往王府回去，摇摇头看着那背影‘是真妹控！’

作者有话说

　　下面就要离开汴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