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情路》浮绅

9、雨下整夜

　　Q城接连下了一礼拜的雨，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那晚沈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听着窗外的暴雨，打在树叶上，每一滴都像重锤砸在她脑子上。
　　异常心烦。
　　第二天她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走进教室，还招来了沈斐尧的嘲笑。
　　她看着陆珩空荡的座位，心里又莫名烦躁了起来。
　　“沈眠，就差你没交了。”
　　是上次不小心得罪过的琪琪。
　　“啊，我好像没带。”
　　琪琪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冷笑道：“那让你家长送过来呗。”
　　“我爸妈都上班去了，我明天带来不行吗？”
　　“这话你留着和老梁说啊，我只负责收。”
　　沈眠拉住琪琪，却被一把甩开：“干嘛啊，我着急交了，别因为你耽误我交的时间。”
　　果不其然，老梁来了把沈眠叫到讲台上，训斥道：“没做还是没带？让你家长送过来！给你妈打电话去！”
　　“梁老师，我妈上班呢，我明天交行么？”
　　老梁痛心疾首：“沈眠，做学生最重要的就是诚实，成绩不好没关系，还撒谎，那就是人品有问题！罚你今天包了我们班值日，还有操场旁边的厕所和画室，不打扫干净不许走！”
　　“知道了...”
　　这几天天都黑得越来越早，窗外伴随着雷声，时不时还有几道闪电。
　　本来沈斐尧还吵闹着要陪沈眠留下来一起，硬是被沈眠赶走了。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她在班里的人缘越来越差，更有甚者直接当着她面说她坏话，虽是都被沈斐尧怼回去了。
　　本着“爱与和平”沈眠选择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斐尧吐槽她平时对他一脸凶悍、个性十足，实则就是个缩头乌龟，遇到点事就恨不得躲进龟壳里。
　　脾气硬得很。
　　周遭安静地可怕，沈眠想着赶快做完卫生就赶紧走，看外面的雨势，颇有一副不停歇的姿态，八成回去能成落汤鸡。
　　好不容易做完教室的卫生，找了半圈都没发现雨伞，明明早上带过来了啊。
　　雨越下越大，心一狠，沈眠冲进雨里，模糊中看见画室还亮着灯，想也没想先冲过去再说。
　　由于跑太快，一进画室就摔了个大马趴。
　　疼得眼泪瞬间涌出。
　　“你没带伞吗？”
　　沈眠艰难抬起头，庆幸脸上还有雨水，混着泪水，叫人难以分辨。
　　陆珩皱眉看着沈眠，一脸不悦，手上动作不停，将沈眠小心拉起，甚至有将她抱入怀中的感觉。
　　太丢脸了，孩子自己都知道，还浑身湿漉漉的，轻轻挣脱开陆珩，悄悄退后两步。
　　陆珩看着沈眠低着头，就像只小刺猬现在浑身竖起刺，不允许他靠近半步。
　　还真当他是洪水猛兽了？他有这么令人讨厌吗？
　　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两人就这样彼此谁也不说话，直到陆珩瞥见沈眠的手破了，这场僵局才得以缓解。
　　“过来。”
　　“啊？”
　　陆珩一把抓起沈眠的手走向洗手台，她本身就白，又淋了雨，几乎是惨白，手掌的红色显得特别乍眼，好在伤得不重。
　　“水好凉……嘶……我自己来。”
　　“你自己受伤了你不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
　　冲洗了伤口，陆珩又往沈眠手掌喷了几大喷消毒水。
　　冷声道：“还有哪受伤了？”
　　沈眠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动身才发觉膝盖疼得厉害，刚刚应该是摔惨了。
　　“诶，我这儿回家自己处理就好。”
　　很显然，她被赏了一个白眼。
　　“能走吗？”
　　还未等沈眠回答，陆珩就架起她一条胳膊，还不忘鄙视她一句：“今天才发现你怎么这么矮。”
　　沈眠咬牙：“不会说话少张嘴！”
　　本以为会遭到反击，陆珩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喝水吗？”陆珩递过来一个杯子。
　　“这是…？”
　　“我的。”
　　今天下雨打雷的时候是不是正好劈到了陆珩，把他脑子劈坏了？他这么洁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把他的杯子给别人用？
　　沈眠想也不敢想，拼命摇头，若是在古代，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那我把这个洗了，你用这个喝。”陆珩拿着涮笔的筒一脸天真看着沈眠。
　　如果不是淋了雨，体温下降了好几度，借给沈眠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和陆珩用同一个东西。
　　但孩子绝对没有碰到嘴啊，这点礼貌和淑女还是有的。
　　但也因为这第一次，日后总被某人调侃说她那次装得太好了，气得姑娘把吃了一半的面包塞进那人嘴里。
　　“你来画室干嘛？”
　　一根线突然在沈眠脑海中闪过，她忽然记起昨天陆珩让她来画室的。结果今天老梁又让她打扫，这让她怎么说嘛！
　　“嗯，我，我来，啊那个老梁让我来的。”
　　“嗯，然后呢？”
　　“就是来打扫一下。”
　　“还有呢？”
　　“没，没有了。”
　　陆珩放下画本，端详起沈眠，慢悠悠道：“你这样，能打扫吗？”
　　“走吧，我送你回家。”
　　“诶不行不行，我还没有做完值日。”
　　“就这里是吗。？”
　　“还有，还有操场旁边的厕所。”
　　陆珩笑了一笑：“没事，会有人打扫的。”
　　沈眠看着陆珩那一抹笑，绝不是善意，打了个冷颤。
　　本以为会是浪漫的雨中撑一把伞之行，却是两个人分别戴着雨披，撑着两把伞。
　　“陆珩，你怎么连雨披都有两个？”
　　“之前带的。”
　　之前？难道是昨晚吗？昨晚也下着雨，难道是帮她准备的？
　　沈眠，不不不！请停止你的想象力！也许就是他哪天忘了带了两个，也许是他选择困难症不知道选哪个，这哥有时候脑回路也挺奇怪的。
　　陆珩回头看沈眠慢悠悠地走路，不由自责“难道是自己走太快了吗”，明知道她受了伤。
　　明明是两个人可以一起并肩走的。
　　陆珩做了一件他后来回想都觉得很蠢的事情，佯装雨伞坏了，走回沈眠身边。
　　好在他扑克脸，好在沈眠迟钝，看不出这演技是有多拙劣。
　　校门口，陆珩家的车子已经等了很久。
　　坐在车里，又是一阵寂静。
　　刚想开口说什么，已经到家了。
　　回到家被沈母提醒才发现身上披着还是陆珩家车里的毯子，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我不小心把你家毯子带回家了。”
　　未等到短信回复，陆珩两个字的来电显示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吓得沈眠躲进被窝里，小心开口道：“喂？”
　　沈眠声音小得跟蚊子声一样。
　　“你爸妈在家？”
　　“对啊…不过他们在客厅，我在房间。”
　　“嗯，膝盖怎么了？”
　　沈眠看着自己的两个大膝盖，有点委屈：“破了，我妈已经帮我处理了。”
　　“嗯。”
　　又是一阵寂静。
　　“哦对了，你的毯子。”
　　“明天早上你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沈眠不假思索回复道。
　　说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嘴那么快干什么呢！
　　“那个，我妈说，她明天开始送我去学校。”
　　“沈眠。”
　　被冷不丁一声叫唤，感觉有大事发生。
　　在电话这头的沈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立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发现，有时候沈斐尧说的话还挺有道理，你嘴是硬。”
　　“什。。。什么？”
　　陆珩轻笑，说：“晚安，明天见。”
　　秋夜的雨总能带来更寒的凉意，窗外还伴随着闪电。
　　沈眠拉开窗，企图用冷雨将她面上的绯红带走。
　　一道道闪电打亮了夜空，也将17岁的少年少女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