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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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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外面那小子该不会是你朋友吧？”
竹床上的老人衣衫皱皱巴巴的，半白的头发随意一扎，满脸醉意的风华狠狠打了个酒嗝后，双眼迷瞪的看向安泽，“臭小子跟你说话呢，一点也不尊老…嗝…爱幼。”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安泽的声音太小，风华似是没听到安泽的话，翻了个身胡乱挥手说道，“你，你过来。一醉解千愁，试试吗？”
看着风华醉生梦死的表情，从未喝过酒的安泽第一次想要尝尝这酒的滋味。
辣！
陈酒特有的辛辣从舌尖直直滑入胃里，安泽的双眼也被辣出了泪花，咳嗽带来的震动仿佛牵连到了身上的外伤，除了难受，安泽一点也没体会到对方口中解千愁的感觉。
安泽不会喝酒的反应使得半醉的风华哈哈大笑起来，“傻小子，这酒跟茶一样，得慢慢品，这才会有滋有味。”
按照他的方法，安泽重新试探喝了一小口，果然除了辣，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很快，他感觉面前的风华变成了两个，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要飞上天一样。
“说吧。”
“说什么？”安泽撑着下巴，他想看清对方，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
“就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泽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在问他刚才为什么会这么无情，“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无情？”醉酒的安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六年前吃了失灵丹，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经络全部废死，此生再也不能修炼外，我还发现，我逐渐失去了七情。”
“不会开心，不会难过，我活得像个木偶一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嗯，苟延残喘。”
“苏景云肯定觉得我无情，其实我应该是难过的，可我早就不会难过了。我比任何人都想修炼，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看着胳膊上的伤口，安泽狠狠拧了胳膊一下，感受到因疼痛而涌出的泪花。安泽失神问道，“你看，我有眼泪了。我这，是不是就是难过？”
风华早已收起装醉的模样，看着对面流下眼泪却一脸平静的安泽心里很是心疼，他没想到年仅十六的安泽竟然背负了这么多。
安泽失神的呆坐在床上继续嘟囔着，“我是孤儿，在我五岁差点饿死的时候被苏景云的母亲救回到府上，也是因为他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以通过修道来改变命运，我们还约定一起成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
安泽又喝了一大口，“十岁那年，同时进入炼气前期的我们一起来到了仙云四峰。然后，就发生了意外。”
“那时正邪两道的关系极其紧张，我们被要求在太阳落日之后不能出屋，可我却因为贪玩耽误了时间，出屋寻找我的苏景云被妖兽袭击，生命奄奄一息。”
“夫人知晓后悲痛欲绝，她就这么一个孩子。我的错误怎么能让别人买单呢？然后，然后……我的剑，我的桃木剑！”
安泽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可没过多久又磕磕绊绊走了回来，手上沾满泥土的同时嘴里念叨着，“没了，没了，我找不到它了。”
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安泽呆坐在床边，风华见状扶着安泽躺下，给他擦完手后轻轻盖上了被子。
看着安泽逐渐阖上双眼，风华似是自言自语般接着复述起来，“然后你跟四峰的长老约定，只要能治愈苏景云，你自愿成为死灵丹实验者的同时，永远待在仙云四峰，保守这个秘密实验，四峰也从此不再招收十六岁以下的弟子。”
“孩子，你受苦了。喝醉说出来，也会好受一些吧？”
初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安泽的脸上，温热淡化脸上的痛觉的同时，一股痒意让安泽睁开了眼。
“臭小子，你这酒量真的是不行，刚喝一口就倒了，真没劲。”
安泽不知道他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天，嗓子干的不行，揉着略有些酸痛的脖子，安泽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昨天……”
风华无奈白了安泽一眼，“你昨天非要出去找什么桃木剑，没找到后就回来睡着了。”
安泽点点头，他完全记不起来昨天喝酒后发生了什么，至于那把剑，想来他与苏景云再也不会有交集，就那样吧。
看着风华大吃大喝的模样，安泽问道，“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没见你干过活。”
风华捂嘴咳了咳，“你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干活？”
“可是……”
“赶紧出去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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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弟子分峰测验的那天，安泽却被其余仙仆叫到了仙云场角落处，说是有些活需要他做。
“欢迎各位新弟子加入仙云四峰，本次测验只为分峰，入场灵球已经在各位手中，捏碎灵球便可自动传送到测验场地，场地内的一切皆为幻象，各位不必担心。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捏碎灵球时请避免接触其他人，以免无关测验的人进入，半个时辰后测验开始……”
安泽靠在树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正当他想离开时，肩膀被人一碰，他刚想回头，眼前突然一阵白光闪过，一阵头晕后，安泽发现他竟然进入了分峰测验的场地。
望不到尽头的丛林，直耸入云的千年老树仿佛连阳光都能完全遮蔽，偶有几束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斑驳光圈夹杂着氤氲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偶有几声凄凉的鸟鸣回荡，除此之外，万籁寂静。人身陷入深绿的世界，再加上安泽一身素绿，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有个活人。
安泽虽是个失去七情的呆子，但也明白他是被人骗了。想来应该是魏寸搞的鬼，这里目前看似风平浪静，可越静，安泽越觉得这里危险。
折了根手腕粗般的木棍，安泽稍稍安心了些，他只听见测验的部分规则，并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里，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穿过树叶发出的摩挲声此刻显得尤为刺耳，安泽仔细观察着，直到脖子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安泽停站在那，他甚至听到耳后野兽喉咙深处的低吼，真没想到上来就能这么倒霉，安泽默默握紧手中的木棍，立即转身给它狠狠一棍！
咔嚓——
安泽看着手中仅剩一半的木棍，又抬头看了看毫发无损且身高比他还要高上半米的狮鹫，转身就跑。
野兽看着安泽奔跑的背影，有些不明的晃了晃脑袋，很快它就明白，对方不是修炼者！
嘶！
万木摇颤，震耳欲聋。
一片阴影挡在安泽上空，安泽转身向侧方一跃，就在他离开的瞬间，原来的位瞬间被踏出了半米深坑，四散溅起的尘土也扬了他一身。
见安泽躲过它的攻击，狮鹫煽动着那对深棕翅膀，对着安泽的位置继续冲去。
旧伤未愈，新伤又舔了不少。完全不是对手的安泽逐渐失了力气，见狮鹫唳声尖叫着向他飞来，安泽靠在树上，刚想闭上双眼时，一道带有灵气的长剑直直刺穿狮鹫的身体，来不及反应野兽就这样化为了一丝白烟。
素色蓝袍未沾染分毫灰尘，好看的眉眼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安泽看着对面的苏景云，再低头看看破烂不堪的自己，真是…有缘。
对方收回长剑，冷哼一声就走。
坐在地上的安泽刚想起身，左腿却犹如被万针刺入一样，浑身瞬间冷汗直冒。
不是说测验是幻境吗？为什么疼的这么真实？
安泽抬头望向上空，自己只能依靠躲避的猛兽，苏景云仅靠一招就能瞬间毙命对方，果然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猝正在思考的安泽猝不及防的对视到一对纯黑双眸，安泽微愣了下，他怎么又回来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左腿的疼痛也因此减轻不少。
“多谢。”
“你不配跟我说话。”
被呛的安泽顺从的选择了闭嘴，苏景云的脾气还和小时候一样别扭，万一他不小心又惹到这个大少爷，他不把他另一条腿弄折就算谢天谢地了。
对方似是心有不满，狠狠拉了他胳膊一下，安泽身体失去了平衡后，又被苏景云背了起来。
安泽的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环住对方的脖颈，苏景云年纪跟他同大，此刻背着他未免会有些吃力，看着对方颈后微微冒出的细汗，安泽心里说了声感谢后，试探性的将双手环了上去。
“测验怎样才会结束？”
身下的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屑冷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安泽明白对方误会了他的想法，他低声解释道，“要是被其他弟子看见你和我这种身份的人待在一起，我怕对你有影响。”
感受到环在膝盖间的手臂明显收紧，身下的人继续冷冷道，“你是哪种身份？仙仆？仙云四峰那么多仙仆，为什么只有你的脚上有术环？”
听到对方的问题，安泽沉默了。
“放弃修炼的理由你不说，仙仆术环的原因你也不说。行，你什么都不说。”安泽看着苏景云停下脚步，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通过对方极力忍耐的声音明白，他已经被曾经唯一的朋友彻底厌弃了。
“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配影响我。你自甘堕落任人欺辱，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安泽，此刻起，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苏景云陆陆续续斩杀九只妖兽后，带着安泽又回到了仙云场上。
大部分新弟子早已回到场上，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老弟子前来一观十六就能进入金丹期的苏景云真容。
明明上一秒周围还在聒噪讨论，下一秒，全场静了。
苏景云背着仙仆安泽？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众人来回打量疑惑的眼神中，安泽被苏景云突然地松手狠狠摔下，稳住身形站好才发现，原来刚才长老说的幻象都是真的，在他回到现实世界后，那些伤全部消失了。
“苏景云，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他吧？”方肖是老弟子内唯一跟苏景云说过话的，他虽然粗心，但也能看出来苏景云虽待人有礼，可骨子里却是遮藏不住的冷漠与疏离，刚才苏景云背着安泽，让他不免有些怀疑安泽就是苏景云要找的人。
方肖的大嗓门让周围不少人摒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些什么。安泽能是苏景云的朋友？先不说这身份悬殊有多大，万一他俩真是朋友，有些人会不会就不太好过了？他们虽然看不起安泽，但像魏寸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他们私底下也同样看不上。
一旁的魏寸此刻也有些紧张，脸上止不住的流汗，他暗自让表弟带安泽进入测验场地，就是想整他一顿。万一这个苏景云真跟他是朋友找他算账的话，就算把他那群狐朋狗友全部加上，也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就在众人明里暗里好奇的眼神中，苏景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安泽一字一句回道，“同名同姓，不是他。”说完，径自离去。
“我就说嘛，一个弟子，一个仙仆，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要是苏景云真有这种朋友，也还是赶紧绝交了好。”
“你们就没人好奇他是怎么混进测验场地的吗？不会是想攀高枝，让苏景云教他，好成为修真弟子吧？”
“这也太不要脸了，咱们四峰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人都敢留，能不能让师尊把他赶走？”
……
看着周围对他窃窃私语的弟子，安泽突然有些茫然，他原本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直至苏景云的背影逐渐隐藏于人海时，他突然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原本阳光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偶尔划过的闪电代表着风雨欲来，压得让人透不过气，安泽抬头看了看，这天，怎么就黑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