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思》穷*阁

3、第三章

　　付小故的脸终于被放过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绕了一圈，准备下山了。
　　端木锦重重的吻了下那处被擦的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的地方，便抱着他纯睡觉去了。
　　等俩人大半夜起来吃宵夜，就发现端木宣和封吟正等在大厅里。
　　最近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跑来找他？端木锦觉得非常不爽。
　　付小故看见两人倒是很高兴，兴致勃勃的拉着端木宣聊天。
　　端木锦吩咐了站在旁边的店小二一句，这才慢悠悠坐到封吟对面，端起茶壶给彼此都倒了杯茶。
　　端木宣知道封吟有话要跟他王兄说，很干脆的挽住付小故的胳膊，就要带他坐到远一点的桌子边去。
　　付小故没动，转头看向端木锦，等他反应。
　　端木锦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付小故立即冲端木宣笑笑，松开他坐到端木锦身侧。
　　端木宣眼神暗了暗，余光瞥见封吟淡淡的脸色，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听到有关他家族的事，遂直接站起，“我去厨房看看。”转身走了。
　　付小故有些愣，小声问端木锦，“ 他生气了？”
　　端木锦揉揉他发顶，“也许吧。”
　　端木宣走到后院，倚着石柱沉默了蛮久，直到店小二端着托盘经过，才跟了上去。
　　芝麻馅的汤圆是端木锦特地点给付小故的，端木宣和封吟的则是玉米瘦肉粥。
　　付小故看着端木锦眼前的炒饭和煎蛋，有点委屈，“还要多久我才能不吃素啊。”
　　端木锦故作沉吟，“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说。”
　　付小故闷头吃汤圆，不吭声。
　　端木宣吃着粥，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封吟似乎仍和现在一模一样，不会和他生气，不会和他吵架，更不会和别人吃醋……想到这里，心里对于封吟的那些情意居然淡了一下……端木宣呼吸滞了滞，不知为何，心跳比之先前更加剧烈起来。心里陡然产生的“离开”这个念头压得他胃疼，眼前的玉米粥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了？”封吟察觉到他不对劲，立即关心询问，声调语气神情都一如既往温温柔柔，但端木宣就是觉得有一股闷闷的感觉压在心头，正在渐渐变成厌烦。
　　封吟本来要去触碰端木宣额头的左手顿了一下，慢慢收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神露出一丝复杂，他刚刚……避开了他的手。
　　端木宣瞥到他依旧温柔的神色，厌烦的感觉更重，干脆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站起来往外走，“我出去走走。”
　　封吟垂头吃着粥，没让对面的两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端木锦和付小故都莫名其妙，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瞬间就变成了吵架过后的场面？
　　端木宣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越想越是火大，平时他没生过气就罢了，现在他明明是生气了，那人却没追出来安慰他！
　　有灯火的街道很快便走完，前方道路变得黑漆漆的，端木宣走着走着渐渐慢下脚步，又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走，记得前面好像就是遍水河的分支流经此处后汇聚而成的禁水湖。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快，端木宣边跑边抬手抹了把头上冒出的汗水，隐约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灯火摇曳，加快脚步赶过去，冲出黑暗的瞬间，便见着那被万千灯火映着的禁水湖，夜色深沉亦掩盖不去湖光潋滟。
　　天色太晚，湖边早已无人游逛，只月色朦胧间倒是可观见湖水里各色鱼儿追逐嬉戏，翩跹摇曳，竟比这十多年来见过的任何一处风景都赏心悦目。
　　端木宣深吸一口气，脱掉长靴，解下厚重的外衫，摘掉那些贵重饰品，一并扔在岸上堆着，整个人站在岸边往下一跳，也不见挣扎什么的，很快便沉入了水里，然后不出一会儿水面上便没了一点涟漪，平静的可怕。
　　暗处守着的黑三黑四大惊失色，一个赶紧回去报信，一个则跟着跳入水里救人。
　　端木宣只觉得被这湖水一浸，心里那股邪火终于消散一空，但还是觉得很憋屈，便往水底深处又游了游，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一下。
　　也不知游了多久，隐隐约约间像是听到有谁在喊自己似的，端木宣愣了愣，往上游了游，结果就看到了封吟那张脸，阴沉的可怕，看着他的目光跟要吃了他一样，吓得他一哆嗦，就想往下游把他避开。
　　封吟伸手把他抓住，直到确认他整个人都没事才松了口气，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往上游。
　　端木宣明显察觉到封吟开始有些脱力，也才想起来他认识封吟那么久，压根没见他……下过水！
　　心头一紧，对着他薄唇便吻了下去，给他输送氧气。
　　封吟转头瞥见远处正游过来的几人，又看了看不是很远的水面，干脆夺过主动权，将某人摁在怀里吻了个够才放开。
　　黑三几人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镇定的抓着两人浮出水面——
　　“大夫呢？赶紧叫过来看看！”
　　“药呢？熬好了没？！”
　　客栈里一阵鸡飞狗跳，好半晌后才安静下来。
　　端木宣靠坐在床头慢慢喝完一碗苦药，又喝了一杯付小故递过来的温水冲掉满嘴药味，这才偷偷瞄了一眼刚沐浴完毕坐在窗边榻上边擦头发边喝姜汤的某人。
　　封吟喝完一碗姜汤，继续面无表情的擦头发。
　　看着付小故收起药碗走了出去，端木宣立即翻身下床悄悄跟上，在门外拉住他小声说话，“客栈里还有没有空房？”
　　付小故犹豫着不肯说。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找。”转身就要走。
　　“我告诉你就是。”付小故赶紧拉住他，“天字五六号房还空着。”
　　端木宣点点头，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封吟冷眼看着他收拾。
　　端木宣找了找，发现自个儿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带出来，叹了口气，简单叠了叠，抱在怀里往外走。
　　封吟瞬间怒极，冷着脸跟出去，直接将人拽了回来，重重关上房门。
　　端木宣被他拽着丢到床上，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封吟已经整个人覆上来，左右手一起扯开他衣襟，狠狠的一口咬在他心脏处，直到咬出血来都没松口，而是用舌头将流出来的血慢慢舔干净，咽下去。
　　血什么时候停止流动的端木宣都不知道，只知道封吟突然将脸凑近来，那带着血色的唇便印上他的，还有血腥味顺着他舌头来到他嘴里，被他不小心咽了下去……那是他自己的血液。
　　封吟勾唇笑了笑，眼神含着勾.引注视着他，手则缓缓解开腰带，褪下衣衫，声音嘶哑的开口：“洛月城里的人都说饮下爱人的心头血是承诺……”搂住少年一翻身，已是彼上此下的姿势，双眸亮的惊人，“如今我做出了承诺，你呢？”
　　端木宣怔了怔，俯身张开嘴，狠的像是要把那块肉咬下来嚼碎了吞吃入腹。这个承诺他怎会不懂？他从小在洛月城长大，身边每个哥哥姐姐都会在娶老婆嫁人时被母后念叨：饮下爱人心头血，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夜似乎格外宁静，客栈里静悄悄的。
　　黑四翻来覆去想了想，到底是不放心，干脆起床披上外衫，去敲响了隔壁黑三的房门。
　　“谁啊？”
　　黑四敲门的手一顿，耳朵明明听到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同时说了一句：“别管他了，我们继续不好吗？”
　　声音淡淡的开口，“我。”
　　里面很快传来有些忙乱的动静，良久，黑三从里面打开一条门缝，黑四眼快扫了下，看到地上胡乱丢了一堆衣服，床前还多出了一双长靴，也没多问，打量了他一会，笑笑，“看来你已经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黑三总觉得眼前的黑四不太对劲，但又不是很确定，便点点头，“你也好好休息。”
　　黑四转身回房，那一双眸子阴沉的毫无生息。
　　次日天明，黑一照常召集众侍卫分派任务，黑三看了沉默的黑四一眼，还没有说话，就看到黑一的眼睛扫过来，原以为还和往常一样是和黑四搭档，黑一已经开口了，“黑三和黑八，黑四和黑九……”
　　分派完任务后众人开始吃饭，黑三本来想坐到黑四身边跟他聊聊的，但黑四身边已经坐了黑九，而且黑九还对他特别殷勤。
　　旁边看见的几人偷笑，“暗恋了黑四那么久，黑九这回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黑三脸色冷了冷，默默坐到黑八身侧，打算等晚上休息了再去找黑四问问，为何选择和黑九搭档。
　　晚上黑四跟人换班回来，看见黑三等在门口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淡淡打招呼，“还没睡啊？”
　　黑三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有话想问你。”
　　黑四推开房门，边往里走边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问什么？”
　　黑三跟进去，脸色沉沉，“换搭档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黑四走到床边收拾东西，“本来就是我要求换的。”
　　黑三看着他收拾，没问为什么要换，而是来了一句，“你这是干什么？”
　　黑四将衣服包起来绑好背到肩上，转身往外走，“我要搬到黑九那里去住，你等下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把蜡烛熄灭，门窗关好……”
　　“黑四！”黑三终于怒了，吼了一声。
　　黑四没理他，脚下不停的迈出房门口，转个弯就不见了身影。
　　黑九早在房门口等着，见他来了，立即笑眯眯的迎了进去，将门关好。
　　黑四把包袱放下，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白天的话，这里风景挺不错吧。”
　　“是啊是啊，”黑九点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问，“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
　　黑四没有丝毫犹豫，“我睡里面就好。”睡外面的话，大半夜的有人敲门还得去开，不值。
　　黑九看着他脱掉外衣，只着中衣躺下，脸红的差不多可以滴血了，要是睡着后自己不小心吃了他豆腐，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咚咚”
　　敲门声突然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黑九红着一张脸过去开门，看着站在外面的黑三愣了愣，下意识便挡住他视线，“你来干什么？”语气非常不好，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也喜欢黑四。
　　黑三扫见已经垂下的蚊帐，还有搭在屏风上的衣服，脸色阴沉的不得了，“我找黑四。”
　　“他已经睡了，你最好快滚。”就算没睡也别指望他会放他进来。
　　也不知道那俩人吵了多久，反正黑四睡着后再睁眼，天已经差不多亮了。
　　黑九还在和黑三大眼瞪小眼。
　　黑四穿好衣服，绕到屏风后洗漱，出来时见俩人还在僵持也不管，带上佩剑，打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黑九动了动僵硬的双臂，缓缓将门关上，挪着回床上睡觉去了。
　　黑三靠着门歇了歇，顶着黑眼圈下楼找黑四。
　　（作者说：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黑四一个人在街道上晃悠了蛮久，总算找到一家已经开张的店铺，坐下来点了杯豆浆几根油条，慢慢吃着。
　　黑三找过来的时候，黑四刚好吃完结账。
　　“一晚上没睡，困死我了。”黑三紧紧抓住他衣摆，嘀咕着钻进他怀里：“那小子也太能折腾，真就跟我瞪了一晚上眼睛……”
　　黑四犹豫了半晌，才将他背在背上往客栈走，直接送回他房间。
　　“我们聊聊？”本该睡着的某人此刻却是精神奕奕，抓着他的手力气也很大。
　　黑四默了默，没挣扎也没走。
　　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居然少了好几个人，黑一皱了皱眉，叫过来黑十打听，知道了真相后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是想怎样？
　　却也没说什么，另外安排了任务给别的人，便继续伺候王爷夫人去了。
　　也不知道黑三对黑四做了什么，反正黑四从黑三房里出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
　　更不知道黑八黑九怎么了，一个神色淡淡的，一个则被吓的面无人色，如惊弓之鸟……
　　实在好奇的众侍卫，纷纷找了个四人不在的时间围住无所不知的黑十……掏钱买消息。
　　黑十收了钱，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正如夫人是王爷的，五王爷是封公子的，黑六是黑一的，黑二是黑五的，黑四是黑三的，黑七是黑十的，黑九嘛，虽然还不是黑八的……但黑八在某个清晨，对黑九说了一句话……”看到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干脆的走人了。
　　能把黑九吓得面无人色，再联想黑八寡言寡语只对黑九好的性格，可想而知黑八这种时候除了“我喜欢你”是不会再说别的了。
　　黑七看着他数钱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爱财如命的？真是失策……
　　黑十数完钱，嘿嘿一笑，搂过身侧人瘦腰，“正好今日明日两天闲着，我们……”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
　　黑四正冲着黑三发火，“要不是你，我会伤成这副鬼样？！”
　　黑二搂着黑五打商量，“今天我睡上面？”
　　黑一仔细伺候黑六沐浴，“怎样？水温还行吧？”
　　黑九每路过一个房间都能听到一句不该听的，要命的是还时不时想起某人的告白……等回到自个儿房间，除了心累，已经什么都不想干了。
　　黑八端了饭菜敲响黑九房门，本来心情还挺好的，但一见到他那副营养不良面色苍白的模样，手就是一抖，差点没端稳托盘：“你怎么了？”
　　黑九目光阴暗的盯着他，没吭声。
　　黑八默默回想今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