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负》绿花茶

5、第 5 章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5个人一起把这周的作业做完，再针对彼此的薄弱点互相提供思路，几个小时下来大家都收获不少。纪玲珑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要读文科，因为自己的数学比较差，去理科班也是添堵；其他三个人也老早就打算好，一条理科路读到黑，只有黄全一还比较犹豫。得益于有个大学教授的父亲，他的语文和历史很是优秀，但他的兴趣却在化学更多一些，因此暂时还无法对未来有个清晰的判断。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才高一，他还懒得想未来。他把书本一盖，就终止了这个话题：“都搞定了吧？晚上去哪儿吃饭？”

　　陈景铜率先接过话茬：“去吃烤鱼吧？晓光念叨很久了。”

　　邹晓光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反正龙儿还没去过那里。”

　　“啊。”纪玲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其实我可以做饭的。”

　　“龙儿你还会做饭？”听到纪玲珑说要做饭，何肆就跟小狗似的两眼放光。他家里被惯得太好，是个标准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骚年。

　　“简单的还是会一些的，刚好我这两天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赏脸吗？”纪玲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当然要！”

　　“那行，那我去准备了。冰箱有这些，你们要不过来看看？”

　　***

　　“大厨，要帮忙吗？”是黄全一，他脱了那件短夹克，贴身的T恤下包裹着一身结实的肌肉。

　　纪玲珑摇了摇头，顺着门缝过去，客厅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讶异，问道：“他们去哪了？”

　　“晓光和景铜出去买些饮料，何肆擅自闯入你的房间玩儿电脑呢。”

　　纪玲珑皱了皱眉，说：“他们不是去买啤酒吧？”

　　黄全一笑了笑，说：“难说。晓光有时候做事跟何肆一样没谱儿。”随即他话锋一转，挪揄道：“何肆擅自闯进你的闺房，你不生气？不怕有什么秘密被发现吗？”

　　纪玲珑被他逗笑了，说：“瞎说什么，男生的房间都那样，哪有什么秘密。”

　　黄全一邪邪一笑，话中有话地说：“也是，男生的电脑也都那样。”

　　纪玲珑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腔。他以为黄全一是几个人当中最正经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小会，等纪玲珑重新开口，那已经是一个新的话题：“你能吃辣么？”

　　“多辣？”

　　“唔，这是我以前做的酱，可能比一般的咖喱要辣一些。”

　　“你还会自己做酱料？”黄全一的眼神里多了些惊喜。

　　“嗯，简单的都会一点。”他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挖了一点酱料放在黄全一嘴边。

　　这个姿势有点儿暧昧，黄全一没有马上低下头去。可对方却倔强地举着手站在一边等待，眼底满是清明。在厨房和暖的灯光下，他似乎重新捕捉到了那似是而非的橙色光圈。兴许是被这来之不易的光所蛊惑，他终于低头舔去那一圈酱料，满嘴椰奶味里带了些姜黄的辣，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想到你会做饭，超惊喜的。”

　　“一个人住久了，肯定要什么都会一点呀。怎么样，能吃吗？”

　　纪玲珑似乎真的没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他只是很自然地把手放下，看着黄全一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黄全一忍不住抬起手，往对方的发上揉了揉：“超好吃的。”

　　等咖喱正式下锅的时候，门铃响了。是邹晓光和陈景铜两个人，而他们竟然买了一打啤酒回来。

　　“龙儿！我们来帮你办入伙酒了哦！”

　　“这就好玩了。哎，玲珑！晓光他们买了啤酒。”黄全一朝厨房喊了句，提起那袋啤酒便往厨房走去，准备把它们放到冰箱冷藏起来。

　　“玲珑？干嘛这样叫啊，龙儿听起啦威武多了！”何肆听到客厅的吵闹声也从房间走出来了，恰巧听到黄全一的那句话，便忍不住插嘴。

　　“你还叫我妈呢？怎么不见你叫我一哥哥？”黄全一放好啤酒后，便自然地转身帮纪玲珑打下手。他做菜的水平很一般，但帮忙递递酱料还是可以的。何肆见状也跟了上前，倚在厨房门上跟他们聊天。

　　“才不要，叫哥哥跟个娘们一样，小爷我是正直好青年。”

　　“正直好青年会随便认妈么？”

　　“谁让你温柔得跟我妈一样，不，比我妈温柔多了。”

　　纪玲珑在一旁听着他们扯淡，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土豆已经熬得软糯，咖喱的香味也飘满全屋，牛肉早就腌好放到一边，就等下锅了。他时刻留意着锅内的变化，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把牛肉放进去。锅内的气泡越来越多，他用勺子轻轻把它们一一挑破，再舀起一点汤汁观察。汤汁已变浓稠，土豆、洋葱等配料也已焖好，青豆、彩椒等被层层咖喱包裹着，透出些许明亮的颜色。他往身旁抓了抓，想趁机拿起装有牛肉的碟子，不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他一步，把牛肉全数倒入锅内。

　　他一扭头，黄全一那股邪笑就闯入他的眼眸。

　　“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大厨师。”带点戏谑的、又带点真诚的小玩笑。

　　“……一妈妈你真是个好妈妈啊……你们俩就像老夫老妻似的……”何肆倚在门沿边，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纪玲珑没空搭话。他的心思全在这一锅咖喱牛肉上。若炖得太过，牛肉易老；炖得太收，牛肉也易无味。

　　得很用心才行。

　　黄全一看了一眼正专心做菜的纪玲珑，往何肆方向走过去，用力地敲了敲他的脑门，说：“说什么呢？”

　　何肆扯着嗓子叫道：“就是嘛！一个做饭一个打下手，那不就跟我爸妈一样么！看着就一股酸臭味！”

　　“左拐就是厕所，一股酸臭味就给我进去拿纸巾擦干净再出来。”

　　“我的天呐！为什么你马上就能联想到那种东西！”何肆夸张地捂住口鼻，拐入厨房，抱着纪玲珑说：“龙儿你快逃，你听到没有？我就随便开个玩笑一妈妈都能联想到‘后面’，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在偷偷觊觎你的美色，你快离他远一点儿。”

　　纪玲珑没认真听清他在说什么，牛肉马上要出锅了，可他的双手却被何肆抱住了，他只能连忙把人推开说：“你先走开啦，你挡住我了。”

　　何肆一脸受伤：“龙儿......我好心救你，你竟然这样对我！”他别过头，对着站在一边的黄全一说：“哼，便宜你了！色魔！”

　　“滚吧你。”

　　等何肆终于离开厨房，黄全一才慢慢挪到纪玲珑身前：“何肆就是个神经病，你不用太在意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了？我刚才就顾着牛肉了，都没认真听。”

　　“你......没听到他说什么？”黄全一本想说那就算了，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换了句台词：“他说我......觊觎你的美色。”

　　“什么啊。”纪玲珑摇头笑了：“他真的好搞笑。”

　　黄全一轻呼一口气：“你不在意就好了。”

　　“我不在意呀，他开心就好了。”纪玲珑的本意是那就是玩笑话，随便何肆怎么说，但话语落到黄全一耳里，那似乎就变了个味。他突然想问那是不是只有他开心，他也可以说什么都行。但这句话只是在他的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吞下了肚子。

　　第一次给朋友烧饭，纪玲珑有些紧张，但看到另外4人像恶狼一样抢着眼前的菜肴，他也就放下心来。

　　“农儿你斯在它流了……”邹晓光边说话边拼命把食物往嘴里塞，声音混混沌沌得压根儿听不清。

　　“你慢点说话。”一旁的陈景铜赶紧给他扯了张纸巾，捡起对方因说话而掉落在衣服上的饭粒。

　　好不容易把饭咽下去，邹晓光再次严正声明：“龙儿你实在太牛了！”咖喱牛肉就不用多说了，那一条清蒸鲫鱼也是一绝，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最后那一抹熟油浇上去，原本铺在表面的葱丝都像在摇摆着跳舞。

　　“你太夸张了。”纪玲珑笑了一下，感觉脸有些红，平时他做饭做习惯了，倒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多好吃。今天听到他们的夸奖，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似乎、可能、真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

　　“我决定了，要把妈妈的位置送给龙儿。”好不容易在邹晓光的筷子下抢下最后一块土豆的何肆一本满足地说。

　　“哦？那你要叫我什么？”黄全一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着。

　　何肆想了很久，最后一把拍在桌子上，大义凛然地说：“娘们就娘们吧！我决定叫你一哥！龙儿你就安心地做我龙妈妈吧！”

　　何肆那一脸欠样，引得在座几人哄堂大笑。

　　晚饭过后，邹晓光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去洗碗，陈景铜自然跟着。纪玲珑也不推脱，告诉他们一些物品的位置后便离开了厨房。冰箱的啤酒还好好地躺在那等待临幸，但邹晓光说什么也要其他人等他一起，共度这个难忘又美妙的时刻。

　　何肆：“难忘是挺难忘的，可美妙个毛啊？”

　　邹晓光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倒是陈景铜好心提醒：“庆祝他破酒戒。”

　　何肆了然，猥琐一笑：“原来晓晓还小啊~”

　　这句话成功惹恼了在厨房洗碗的邹晓光，只听见他怒吼了一声：“滚你丫的！”

　　纪玲珑也笑了，冲着厨房喊了句：“小心我的碟！”

　　青春就在着些毫无营养的玩笑中，悄然溜走了。

　　毕竟还是几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大家都不敢喝太多，就陈景铜和黄全一一人拿了两瓶，其他3人也只是各拿了1瓶。剩下的，何肆说下次过来再消灭。

　　全场只有邹晓光第一次喝酒，他最兴奋，什么都没说先低头抿了两口，然后五官狰狞地抬起头：“好难喝呀……”

　　黄全一笑了，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成年的滋味。”然后和陈景铜互看了一眼，两人轻轻碰杯。

　　“对，这就是成年的滋味。”何肆也仰头一灌，把啤酒喝了下肚。

　　“成年的……滋味么？”纪玲珑小心地把这句话咀嚼一番，也笑了一下，抬头灌了一口。

　　“干杯吧，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成年礼。”

　　不知是谁带头说了这句。是的呢，这个学期末艺术节结束以后，大家就要迎来成人礼了。

　　“干杯！”

　　5瓶啤酒互相碰撞着，其中几个还激出些水花，在灯光的映衬下，反射出最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