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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启开口 ...

  •   男子手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剑身已经被女子捏住,再也动不了分毫,“大小姐?”他看看自己手腕上那根银针,“这个命令是至死方休的!”
      微静知道,父王下那种命令,分明是让他们寻死,否则就不该让他们认识她。她从小就混在那堆人里面,相较于那些外表忠义之士,他们隐于暗处但内心却反而很正直,为人忠诚。她和他们一起练过剑,比过武,出过任务,喝过酒聊过天看过星空换过理想……
      他们不会杀她。可是违抗命令对他们来说,只有一死以明志。
      所以她方才才用袖中之针刺他阳池穴,只那一瞬,她就有足够时间靠近他阻止他自杀。“祟影,暗影堂如今还有多少人?”他方才那样明言父王遗命,不过是让她清楚情况。他对她压根没有恶意,更遑论杀意。
      “回大小姐话,暗影堂在堂杀手三十三,上使五人,中使十一,下使十二,不包括祟影在内。”他早已把自己当做已死之人,无论如何,他不能伤害大小姐。
      “好,你传我的令,靖白微已死,父王遗令即日作废,让这一代暗影解散暗影堂,各自寻个去处吧。”微静这般说着,松开他的剑。祟影惊讶,过了几秒冷冷地说,“暗影堂只服从一位主人。”
      “父王已死,我就是你们的主子,你拿着这道令符去传令,暗影自会明白。”微静手摊开,上面已然有一块黑色牌符。

      祟影看着她手心的墨影令,“大小姐何处得来?”
      微静不答,这是方才陈传走前递到她手里的,那人真的是无所不能吗?否则这样东西在自己手里,早就被皇上拿走了吧。父王当年拥有的军力和背地里的力量,的确可以改朝换代,只是……现在这个江山究竟算是谁的呢?
      “有什么疑议让暗影来找我。”微静不多分辨,借着他手里的剑,微微动剑削落了自己鬓边一缕头发,“这个为证。”
      祟影接了东西,退后几步单膝跪地行礼,然后便消散在空气中一般消失了。
      微静有些头疼,他们肯定是不愿解散的,当年她就知道,他们都是父王收容的孤儿,那样的忠诚并无可厚非。

      萧二小姐的判决很快下来了,秋后流放。微静那些天每日过去萧府探望萧小姐,但没有具体说明他们以后要做的事,这些事和小姐无关,所以无需再多说。
      “……白姐姐你那时就知道,我好恨自己。”紫陌总是这般说着落泪。三少已经多日未来,微静知道他不愿再刺激小姐。
      “小姐想错了,其实是微静之过。”看紫陌抬头看着她,微静悠悠叹口气接着说,“若微静当初并无那番言行,小姐便不会知道今日之事本可避免,那就是顺其自然发生了,小姐只会为此伤痛却不会自责。”
      有时候,知道也是一种错。尤其是无法改变时。让人知道,也是一种罪过。
      “白姐姐,为何这般说?姐姐以后不会和紫陌说心里话了是吗?”紫陌警觉。微静摸了摸她头顶,“紫陌姑娘这般聪明灵性,便是没有任何人在旁指导,也可度过任何悲苦喜乐。”紫陌只是摇头。
      “紫陌,微静并非一个好姐姐,微静有过两个弟弟可是从来没有对他们有所帮助……三少对小姐之心无人能比,小姐早自想通,或可解两处相思。”微静那日来为紫陌庆生,走时三少情不自禁吻了她,她当时看到萧小姐表情便知,萧小姐心中之人并非苏公子,而萧小姐身边的萧二小姐,那时表情明显和第一次酒楼相见不同,她才会多存了分戒心。

      “白姐姐通明,紫陌看不穿。”若是不受这相思苦,她便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表哥,不能原谅他们俩这样的感情。
      “这是微静最后一个忠告了。”微静摇头要走。
      紫陌呆呆看着她,“苏公子也是这般说。此非人错,非吾错,非表哥之错。紫陌日后再去探望姐姐。”
      微静出了门看着天边那丝乌云恍惚,三少该有多少苦闷她可以猜到,一招棋错,满盘皆落。三少恐怕经常以身边之人事刺激萧小姐,只是这次,实在是超出常规。而萧小姐说来废园看她,为的还是苏公子吧。
      苏公子那样明朗为人,清明的心性,的确让人钦佩,萧小姐恐怕也是由于一朝出门得见,惊为天人,是以存了那样相思之念。只是,这样的仰视和尊崇,终归不是爱恋。若让萧小姐嫁与苏公子,恐不能长久。

      她回去时又见到陈传,有些惊讶,“你这样频繁来找我,不担心暴露了我的行踪吗?”陈传只是轻笑,伸手抱住她带着她进房,“传有两房妾室,即使是再纳第三房,他柴老板也管不着不是吗?”
      微静不理他,“除了发簪,还有什么东西落入那边?”三少恐怕是去窃取柴家家传机密时不意间将发簪带出,文书之类或许他没有在意吧。
      “放在那里也无妨。萧二小姐事毕,我快要走了,下次再见就是秋后,我会想你。”陈传抵着她的鼻尖笑说。微静没有动作也不发言,任他凑过来吻自己,只是不张口不理他。
      “微静,你何时愿意把自己交给我?”陈传继续无耻地问。
      “扣扣”敲门声起。
      “苏公子稍后。”微静先开口这样说。看到陈传眼底闪过的阴霾,不自觉心里发麻。即使在他身侧看着,她能够帮到多少?

      陈传自己过去开了门,看到唯冬就笑了下,躬身行礼然后扬长而去。
      唯冬有些纳闷,看看走了的陈大人,回身对微静躬身,“抱歉,唯……在下叨扰姑娘了。”
      “无事。”微静轻笑,苏公子似乎总是在某种时候来到,无意但的确让陈传有了某种情绪。“苏公子来此为何?”
      “是关于萧小姐和三少之事。”唯冬一直只是站在门外,此刻微静也走出房来,看着他回答,“微静近日也过去探望过,若是公子有心,可与三少同往,萧小姐对苏公子非常敬重,可能有所帮助。”
      唯冬轻轻摇头,“府衙内,唯冬也曾对三少和小姐劝慰,但此事本为小姐家事,唯冬不便多言。”微静点点头,“既然公子认为已经尽到己身之力,便可。公子这般关心萧小姐,微静代小姐谢过。”
      这位公子虽则是木头是石头,可是对身边之人总有着自己的认识,看到那些人遇难就不免心内体恤。那晚为夕醉姑娘以衣代被之事,也是因为这样吧。

      六月中的辰时,顾妈妈正在夕醉房里问她身体如何。夕醉那日有些中暑。正说着,一个护院过来在顾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顾妈妈惊讶,急切欲走,夕醉不自觉多问了句,得知后便要同往,夕醉的小丫头也一起跟着往后院去。
      进了东厢房内,看到徐大人也在,唯冬正被安置在床上,就问徐大人究竟怎样了。“医馆看了,说是中毒,虽不深,但时间久了,恐会致命。王大夫说药石无力,下官才着人送回来了。”徐大人也是一脸沉痛。
      “顾妈妈多虑了,唯冬无事,只是有点头晕,休息片刻便好。”唯冬倚在床头调息,开口这样说。只是他眼前已然有些迷糊,连夕醉也看不清。
      “丝萝,去西厢请白姑娘,就说苏公子病了。”顾妈妈当机立断开口说。
      唯冬一听,赶紧开口阻止,“顾妈妈不可,生死有命,唯冬自知,不要让白姑娘苦恼了。”顾妈妈看了他一眼,仍旧是对小丫头说,“快去。”
      丝萝赶紧小跑着往西厢去,路上有些可怕,可是想着苏公子,便好了许多。只是她心里担心,白姑娘若是真如大家所言,会救苏公子吗?而且现在已将入夜,该不会她睡下了不肯开门吧?

      这样胡思乱想,到的时候微静房内一盏微灯。丝萝敲了门,就赶紧推开来,看到微静正背对着门这边梳头,似乎是准备上床歇息了。“白姑娘,顾妈妈让我传话,苏公子病了,请姑娘过去一瞧。”
      微静放下手里的梳子,回头看着门口焦急恐慌的小丫头,大约才十三四吧。她也不多言,起身走到药柜前,抓了药包好,递给门口的小丫头,就跟着她一起往东厢过去。进了门看到门里几人,微静没有顾着打招呼,就对丝萝说,“麻烦姑娘去煎药。”丝萝闻言去了。
      微静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不知是谁方才坐过,凳子还热着。唯冬隐约看到她,就转身朝着墙,不愿理她。微静有些好笑,这位公子,大难临头,还想着替她着想?
      “请公子配合。”微静说时握住了他胳膊,把了脉就确定了自己所想。从袖中拿出药瓶倒了一粒丸药塞进了唯冬嘴里。流畅的抬手托起他的下巴,然后在胸口上方喉咙下方轻轻拍了一下,药自然而然顺着喉管而下。

      “公子伤在何处?”微静接着问。唯冬看她已经决定这样做,把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递过去。微静右手轻轻一动,已然捏着一根银针,以针尖在他手背上那道浅浅红痕上划过,血渗出来,竟然是黑色泛着紫红。
      “公子可是拿那管萧去接暗器了?”微静这般问。唯冬点了下头,“在下鲁莽了。”微静倒是微微笑了下,“公子是艺高人胆大,如此行事让微静望尘莫及。”
      唯冬虽则感觉头昏沉,却听得出来她是在讽刺,不觉叹口气,“白姑娘莫要再取笑唯冬了。”
      徐知诧异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女子,顾妈妈也有些奇怪,听唯冬的称呼,似与白姑娘很熟悉了,而两人所言,分明是相知甚深。微静也觉得有些过头,抬头看了看侧面的门。东厢这边是正规厅堂,入门是大厅,后面是休息室,厨房和夕坠楼几乎相接。可是那位小姑娘还没出来,微静回头看苏公子脸色,心里不觉叹气。
      他那般为自己着想,或许真的会让人不由自主。

      “夕醉姑娘,借丝帕一用。”夕醉闻言赶紧自怀中拿出递给她。微静只是以帕擦了针,随手就将丝帕丢在苏公子床沿。她抬起左手,硬是用银针在食指上由上至下划出一道伤口,血慢慢渗出来。
      “请公子启口。”微静这般说,看到唯冬略为惊讶地张口了,就把手指伸进去,“公子自便。”唯冬只觉得温温热热有些腥味滴落在舌上,他闭口含住了手指,微微以舌头去舔那来源。
      腥味中有着丝丝甘甜,滑下喉头时更是觉得清心静气,他微微用力咬了一下,就感觉血继续源源不断流出来。微静也能察觉他时而以舌尖轻舔,有点痒,不过也没有特别在意。过了一会她看苏公子似乎有些沉迷,她并未尝过喝自己的血,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

      “苏公子现在感觉如何,可有觉得头晕好些了?”微静这般问他。唯冬只是看着她,现在能清楚看清了,而且头疼也好多了。于是他含着口里的手指,点了头。微静看着那样点头的苏公子,该说什么呢?
      “苏公子若是把微静的血吸干,说不定更会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微静轻声说,并无责怪之意。唯冬却是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是咬着她的手指,赶紧松了口,“抱歉。”微静摇摇头,正看到丝萝从侧门掀了帘子进来,就站起来,“麻烦姑娘将药喂给苏公子。”
      丝萝点了头,微微脸红,坐下了用汤匙舀了递到苏公子嘴边。微静却是看到方才夕醉姑娘似乎想伸手去接那碗药,她回头看一眼苏公子,却发现他正拒绝那位姑娘的好意,“在下自己来就行了,烦劳丝萝姑娘了。”说着苏公子端过药碗,尝了一口就喝完了。
      微静用发簪固定好头发,仍旧是觉得好笑,这位公子可知道自己辜负了多少佳人多少好意。她差不多功成身退了,虽然可能不会被人撞见,但若是披头散发从苏公子这里出去,恐怕苏公子的名声就坏了吧。“苏公子喝过药就休息吧。”
      苏公子这才看着她说,“白姑娘要记得处理手上的伤口。”微静真是想敲一下他的头,那里究竟是放着什么啊,该留意的总是错过。微静点头说好。

      “白姑娘,这样便没事了吗?”看她往外走,顾妈妈跟过去问。徐知也和唯冬说好好休息,跟着往外走。丝萝去收拾药碗了,夕醉仍只是在一边看着苏公子。
      “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苏公子只是被暗器擦伤,最多三五日每日服药,余毒清了就无事了,微静会为公子熬药的,顾妈妈安心。”微静回答说。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顾妈妈抚着心口轻声换气。
      “微静倒是有事和两位商量。”她考虑后这样说。客厅内并未点灯,看着很暗。徐知此刻才说话,“白姑娘何以知道唯冬是被暗器所伤,而在来之前便已配好解药?”
      微静也就抬头看着他,“徐大人今晚应该是和苏公子一起去抓捕那个连着三天杀人劫财的凶犯,那人有一特别厉害之暗器,并非以手打出,而是以一种做工精细的机械装置打出,同时可发三根。苏公子想必是想以此确认证物,是以拿了那管萧去接暗器,萧应已送回衙门了吧?”
      徐知只是看着她,她表情和他第一次见她一样淡漠,可是眼中有着微微光芒,有些耀眼,“白姑娘是为了苏公子出手的是吗?”这句话问的很不是时候,也非常奇怪,徐知都不知道为何就这般开口了。

      微静有些惊诧,她也没想到徐大人问出此言,忍不住微微勾起一丝笑,“微静并非因苏公子之事,只是有些私人原因。”她说完发现徐大人仍旧盯着自己发呆,咳嗽了两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那,姑娘可知道那是何种暗器?”徐知这才问出本该问的问题。
      “是,五年前帝都曾捕获该人,‘死无伤’大人应该听过吧?因为当初很多人死后发现身上并无任何伤口,所以给那种暗器和那个人都做了这种代称。不过,其实后来发现,每个死者头顶上方都有三个针孔大小的孔洞,后来解剖头部后发现里面有三根毒针。这次随乡之事,第一位死者也是找不到伤口吧,大人不妨一试。”微静认真解释着。徐大人点头,顾妈妈只是站在那里有些纳闷,不知为何白姑娘也让自己留下。
      “三年前他越狱而去,此后各地偶有听说同样的案例,只是那样凶器厉害非常,而他本人又天生神力,许多捕快死于非命,是以现在全国在通缉却仍是没有抓到他。”微静低了头轻声说着,听到徐大人说,“白姑娘以为,那人就是现在在随乡犯案的犯人?”

      “是。微静知道他所在之处,请顾妈妈配合,将之擒拿。”微静此言一出,两人都万分惊奇地看着她。只是徐大人是惊中带喜,顾妈妈是惊中带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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