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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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碧落仙师带着墨沉到山下的客栈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已是日落时分，他照了照铜镜。
眼前的面容姣好明魅，小而高的鼻子，柳叶眉，一双桃花眼似是含了春水。在烛光的映衬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些他以前的轮廓。
墨沉不禁开始好奇这男子的身份。
出客栈时，月色正明，他们路过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门口都放着一个小盆，里面正烧着什么东西，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冲的墨沉脑仁有点疼，他不禁蹙眉。
碧落仙师笑着说：“那是这村里的百姓们用来驱赶瘟神的东西。新年之前的一个月，这里的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麻黄，桂枝，黄连，葛根，连翘等草药汇聚一起摆在门口烧制，村口也会放一个大的锅炉烧。为的，就是驱赶瘟神，使村民们不被瘟疫侵犯。”
“这习俗也真够新奇的，我们霖水可没有。”墨沉接道。
碧落仙师叹了口气，道：“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可能不知道。二十多年前，这里是椋州最富饶的村庄，大雁村。可村里突发疫病，使这村庄老老少少病的病，死的死。
后来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的那些人也痨了个终身的咳疾，这村子也就这么落败了。于是之后的每一年年关将至前的一个月，家家户户便以焚烧草药来驱赶所谓的“瘟神”。
其实啊，也就图个安心。毕竟现在留下来的人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去了，后来的人也是心有余悸啊。”
墨沉惋惜得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一扇扇紧闭的屋门。二十多年前，正是月缘宫被尼魂教灭门之时。墨沉想了想，又问道：“那月缘被灭，跟疫病有关吗？”
“说来也巧，村子的疫病发了没多久，尼魂教便上山屠了月缘宫。他看这疫病八成就是尼魂搞的鬼。”碧落仙师有些愤愤不平。
也是，月缘宫北堂氏本护着椋州一带的水土，这椋州最大村庄一但出了什么差错，尼魂的人也好埋伏于此，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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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仙师带墨沉上了山，穿过了高耸的木门，来到了一座月白色的宫殿前。
殿前立着些女子，都身着银白的的短衫，看来应该是宫中的杂役弟子。
为首的一位穿的稍微华丽些，一头青丝盘起，斜插了一根云纹银簪。带这种簪子的都是门内弟子，她看清来人后，微微躬身，作揖道：“碧落仙师，掌门师父已经歇息了，她吩咐我在这等您。”
“不必了，陆师姐。我也来接师父。“ 墨沉看着远处一名女子带着一身的寒霜气踱步而来，该是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凛冽的神态使她原本看着柔和清澈的五官显出些愠色。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云纹银簪也有些倾斜，却与这清冷的月夜糅合在了一起，显得格外脱俗。
这人墨沉是见过的，在凛赋大会上，是碧落仙师的弟子，晏揽川。她转过身时狐疑得撇了墨沉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碧落仙师身上。那目光看得墨沉有些发怵。
“师尊，弟子看你一日未归，便自作主张在这等候了。”
不知怎的，墨沉总觉得这晏揽川面对碧落仙师时身上的寒气消散了许多。
“今天我下山碰到了一帮流氓，从我们手中救出了这位差点被侵犯的小娘子。我看小娘子身世可怜，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又生得这般楚楚动人，怕她再横遭不测，变将她带回宫里先安顿着。”碧落仙师转过来对墨沉眨眨眼，墨沉也顺着她的意思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模仿着在酒楼里看到过的戏码，尖着嗓子娇滴滴得说到；
“小女父母双亡，来椋州投奔亲戚，哪想着人没找到，便被歹徒看上了。幸亏得女侠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愿以身—”
“咳咳，以身相许就不必了。“碧落仙师见墨沉演的有些过，连忙打断。
她简单的吩咐了弟子门将墨沉带到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后，又嘱咐她们晚上加强院落的守卫，美其名曰是让墨沉安心，墨沉觉着碧落仙师就是怕他乱跑！
碧落仙师随那冷面女子朝另一边去了，那陆姓女弟子领着墨沉向后院走去。
她一路与墨沉闲聊，似是怕墨沉担惊受怕。月光映在她温柔的面庞上，格外动人。她说她叫陆眠霜，是云宫主坐下弟子，称她凝雨就好。
墨沉朝她笑了笑，说：“嗯，你叫我岁岁吧。”墨沉胡乱想了个女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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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霜走后，墨沉一直将近日的疑问在心里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到天快亮时才渐渐睡去。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云宫主来传话说要见他。昨日送他来的陆眠霜将墨沉带去了前殿。
一路上，女弟子们在空地上练习基本功法，一眼望去一个个都出落得亭亭玉立。
墨沉看着这满园春色，心里乐开了花。
那为首的女子穿戴非凡，月白长衫，碧绿的云纹绸缎披风垂显得质感极好。黑发高高束起，头顶银制的云纹发冠上缀满玉石。她脸上看不清神情，只觉得远远望去比昨日那冷面弟子还要难以接近。
她远远的看了墨沉一眼，像是若有所思。
这想必就是昨日里碧落仙师私底下同他说的鹂北仙尊。她是碧落仙师生母前任宫主坐下的弟子，云宫主的师姐，冷桦楠。前任宫主仙逝后将宫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侄女云隐，冷桦楠估计是不服气，觉着自己比云宫主各方面厉害，不甘于她之下，因此与云宫主不和睦。
此女子心思颇深，总挑拨自己徒弟与其他师门们的关系。为了不让宫里的弟子们离心离德，云宫主与碧落仙师只好处处提防。
墨沉只觉得她们女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师门弟子间一般向来亲近。即便是外姓弟子，也该和和睦睦，像一家人。他不禁想念起风柔师兄，掌门师父和霖水门的众人。
云宫主在前殿的书房里已等候他多时，她见墨沉穿着陆眠霜给他准备的云家弟子的衣裳，有些出神得盯着墨沉看了许久。
不知怎的，墨沉觉着她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几分慈爱有些熟悉。
云宫主的一旁站着一位与酷似晏揽川的少女，该是她妹妹叶听澜。她好奇地打量了墨沉一番。双眼亮亮的，比她姐姐可爱多了。
“岁岁姑娘？”她试探着开口道，想来是陆眠霜已经将此事告诉她了。
云宫主有些惊讶得问叶听澜是不是认识墨沉，叶听澜解释道只是昨日听陆师姐提到了他，只知道他是碧落仙师带回来的，叫岁岁。
云宫主有些失望得叹了口气，她拿出了一副画像，给了身边的叶听澜。“听澜，你和眠霜去查一查，看是否有人认识画中人。”
叶听澜接过画像，看了看画上的人，又抬头看了看墨沉。
“这画的不是这位女子吗。”
墨沉接过画像一看，画中轮廓正是他现在的容貌。只不过画像上更婀娜。
“是的，是碧落仙师在山下找到她的。这女子身世可怜，来椋州投奔亲戚，可半路遇险，与家人失去了联络。她要我帮忙找寻这名女子的家人。”云宫主不紧不慢的答道。
“啊，竟这般可怜。”叶听澜转过头来同情的看了看墨沉，又露出坚定的神情道，“放心吧岁岁，有我们昆仑北斗宫在，你便不会再受欺负。”
墨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副躯体虽生得容貌娇艳了些，却实实在在是个男子。这样如美人图般的画像，怎么能找到这躯体的主人是谁？
墨沉琢磨着，也没明白云宫主为何如此。只得装模作样得躬身谢过云宫主和叶听澜。
叶听澜出门打听消息，留墨沉与云宫主在书房里四目相对。
她抬手吩咐几个侍从退下，便正色道：“墨…罢了，就叫你岁岁吧。你不宜在昆仑北斗宫久留。想来碧落仙师已经告诉你原由。我们这几日明里暗里都在调查这副身体的主人，等有消息，会立马告诉你。”
云宫主又嘱托了墨沉几句，墨沉便回小院歇息了。
这几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这个从小也算锦衣玉食的公子疲惫不堪。看着这昆仑北斗宫绝美的雪山风光，心想不如去散散心。
墨沉在房间里徘徊了会，乘着守门的小弟子不注意，从小院的侧窗里翻了出去。
临近新年的昆仑被皑皑白雪盖的严严实实，这座伫立在雪山之颠的昆仑北斗宫，在茫茫白雪中显得若隐若现。
他绕到昆仑北斗宫后面的一片墨绿的松树林中，这百年来的修炼，使得昆仑北斗宫周遭的雪山沾染了灵气。这片雪松便常年不败，林间的雪地上还开出一些雪白色的花丛。
墨沉生于一年四季春常在的霖水，从未见过如此景色，小时候好像听起母亲说过她的家乡一年四季几乎都被白雪覆盖着，母亲口述下的美景，是小时候心中的梦。于是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他悄悄背上行囊，向北出发，墨沉才刚在都城酒楼歇歇脚的功夫，风柔哥哥将喝的醉醺醺的他抓回了霖水。
墨沉走着走着，听到有一处草丛里传来两名女子的对话声，听语气不像是很平静的样子。
他赶忙躲在了一颗雪松后，硕大的树干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别生气嘛………就是个失去记忆的男子，你吃什么醋？”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只是怕师尊带些身份有疑的人回来，那冷桦楠又该…..”另一个女子声音清冷，语气里带着道不明的情绪。
“你又没大没小的……会尽快调查他的身份的。”
“嗯，我帮师尊…”
两人得对话若隐若现，却听得墨沉心中百感交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心想自己男子的身份竟暴露了，不知会有什么麻烦，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等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墨沉才放心的从雪松后钻出来。
墨沉抖了抖衣袖和肩上的白雪，对着微微冻红的手掌哈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昆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