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知道真相的雀眼泪掉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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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珏的情绪太反常了，他此刻这般决绝强硬的态度就和当年一样。
“那你也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哗唧？”江晏竹想知道这件事很久了。他心里明白，自己和宋珏之前那些谁睡了谁的事都算不上坎儿，唯有这件事，是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江晏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珏正好看向他，对方的神情没有半分作伪，眼中是满满的不解与探究。
他忽然觉得，江晏竹也许从来都没意识到秦瀚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当年的满腔的信任就像一出笑剧。
宋珏只觉得跟他多说无益，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不顾身后江晏竹的挽留声。
他以为当年江晏竹帮助自己离开是他都懂，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宋珏沉着脸，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前台一阵兵荒马乱。
“这个怎么办啊？扔掉？”
“这……这扔哪去？”
“这个林轶予到底多招人仇恨啊，至于这么损。”
听到林轶予的名字，宋珏的脚步一顿，向前台走去。
只见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摆着一个巨大花圈，花圈左右两边还十分严谨地贴着一对挽联，花圈上面赫然写着林轶予的名字。
“我操。”
宋珏忍不住骂出声，忍不住紧握的拳头上绷起青筋，那张帅脸上彻底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眼中迸溅出灼人的怒意。
从电梯追出来的江晏竹一眼便看到这情景，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江、江总。”前台畏缩着和江晏竹打招呼，“这个我们……”
江晏竹没理会前台工作人员的求助，只是握住了宋珏的手，试图安抚他放松下来：“我来处理。”
宋珏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双眼依旧蓄着怒火：“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让我放心？”
他不再理会江晏竹，走到一旁给萧微打电话，叮嘱她这段时间别让林轶予看手机，也多注意和林轶予接触的人，尽量让他除了拍戏别和外人接触。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林轶予必须尽快离开哗唧。这破公司从贺棣到江晏竹，简直没一个靠谱的。
午后，S-Royal Grand Hotel酒店的顶层包厢里，服务生刚把浓郁的美式咖啡送到包下整间餐厅的贺棣面前，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休闲装、戴着墨镜的高挑男人。
宋珏摘下墨镜扔到桌上，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开门见山地对贺棣说：“两件事，第一，爷爷奶奶和我爸觉得轶予需要先暂时离开娱乐圈一段时间，就算再回来也要和我即将成立的工作室签约；第二，离轶予远点，别再靠近他。”
“第一件事，我需要知道理由。”贺棣沉声说。
理由就是早上宋珏在哗唧看到黑粉寄给林轶予的花圈，气得要炸了。他反手就给宋和森打了个电话，怒骂那些心理阴暗的人，又心疼地说轶予之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好容易把那些糟心事都忘了，人也变得开朗不少，他真舍不得轶予再有同样的经历。
宋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
他觉得有点奇怪，问了声：“哥，你怎么不说话？”
刚好在宋和森家的宋辅：“我是你爹。”
宋珏：……
因为这场乌龙，宋珏与宋和森不得不把林轶予车祸失忆、以及被黑粉针对收到花圈的事告诉了宋辅和已经回S市的关雅宋济之。两位老人听得心疼不已，坚决不想让林轶予再受这些委屈。
之前林轶予是没得选才不得不在娱乐圈里受那些闲气，现在他完全可以回来继承宋家的家业。就算实在喜欢唱歌演戏，也还是进自家二哥的工作室比较好。
而作为除了宋家人之外和林轶予关系最近的人，同时也是林轶予目前东家的最大股东，宋济之和宋辅觉得这件事贺棣也有知情权，这才有了眼下宋珏向贺棣交代的场景。
听完宋珏的话，贺棣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应该知道，轶予很喜欢表演，也有天赋。”
“我弟弟天赋高着呢，用不着你提醒我。”
林轶予十四岁的时候，宋珏就在《秦山雪》剧组见识过他的演技了。毫不夸张地说，宋珏觉得他甚至胜过当初同样这个年龄的自己。这些年来要是没发生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林轶予也不知道能凭着天赋发展得多好。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同意这件事。”贺棣接着说，他知道宋家人表面说是暂停娱乐圈的工作，其实就是想让林轶予退圈，“隐退休息这件事需要再商榷，他才刚开始演戏，肯定不想现在放弃。”
宋珏一时语塞。
“演艺事业是轶予热爱并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虽然他现在失忆了，但我们也没人能替他做这个决定。”贺棣的态度依旧不变，他也从江晏竹那得知了花圈的事，知道宋家人也是出于关心才会有此决定，“网络舆论和黑粉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轶予再受到伤害。”
平心而论，贺棣的话是有道理的。宋珏自己也是热爱演艺事业的演员，代入思考一下，要是被家人要求退圈的是他，还不知道会有多痛苦呢。
但林轶予的情况毕竟和宋珏不同。一来他是个病人，二来家里人也都是为了他好，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可以内部商榷，贺棣这家伙凭什么置喙？
“你现在倒是尊重、在意轶予了，可你早干什么去了？前几天你还在和嘉致传绯闻，你这是尊重他、在意他？”
宋珏的火气越来越大，看着贺棣冷笑：“要不是被你伤透了心，他怎么会出车祸失忆？要是他当初没有在山洞遇见你，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他的话猛地让贺棣的思绪停了片刻。
为了当年那件事，他问过《秦山雪》的导演和制片人，一开始两人为了推脱责任都是语焉不详。后来就算被撬开了嘴，也支支吾吾跟挤牙膏似的。
“你不知道？”
宋珏看着贺棣眼中的惊愕，只觉得愈发讽刺：“那你还说喜欢他，你的喜欢还真是轻易又廉价。”
八年前林轶予在《秦山雪》剧组里因为威亚出问题坠崖的事，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组里的人。那时候工作人员们提心吊胆地找了三天三夜，才最终在一棵高大的李树下发现了躺在血泊里的林轶予。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几颗摔烂了的李子散落在他手边，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还在呢喃着贺棣的名字，一直念叨“山洞里有人”。最后是宋嘉致先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贺棣，将人送进了医院。
那时候宋珏和林轶予的关系谈不上多深，后来也不知道他和贺棣之间的那些羁绊，因此即便清楚林轶予才是真正救了贺棣的那个，也无从对对方提起。
只有在车祸发生后，宋珏意外得知了林轶予那三年里爱而不得的苦候，才对自己这个弟弟越发心疼，也越发为他感到不值。
“你被困在山洞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他寸步不离地陪着你。他在背上留下了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是为了摘果子给你充饥解渴。我见过那道伤，触目惊心，后来剧组提出让他做除疤手术，他拒绝了。”宋珏越说越觉得心口发冷，咬牙切齿，“他救了你，你呢？你干了什么？”
“你把宋嘉致当成了救命恩人，把他圈在身边当玩物，残忍的让他看着你和宋嘉致出双入对。他在公司受欺负、被骂得像过街老鼠的时候，你在干吗？你光鲜亮丽地参加着各种活动，对他冷眼旁观。那时候你怎么不在乎他的梦想了？”
宋珏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什么愿意被你包养三年多？那不是三天，三个月，是三年。”
“那是误会。”贺棣声音前所未有地干涩，像是被扼住了喉。他从来都没有放任林轶予受欺负不管，但他此刻无论做什么辩解，在宋珏听来都是如此苍白。
“误会？你他妈什么都能用误会解释，认错了救命恩人是误会，爱错了人也是误会。”宋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算我求你了贺棣，离壹壹远点吧，他真的受不起你的折磨了。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没把这些事告诉你吗？我怕你知道了后悔，又回去追他。”
“我怕他心软，你一给点甜头就忘了伤疤飞蛾扑火。可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把一切说开的好。”
“贺棣，放过他吧。”
宋珏和贺棣自幼相识，却从来没对贺棣说过这么多话。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破开贺棣心上最柔软的地方，痛得钻心，偏偏贺棣还无法反驳。
因为宋珏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的贺棣就是个没有心的禽兽。他从没发现或者说没在意过林轶予背上的伤疤，是因为那三年里几乎每次和林轶予上床，他都没有对身下的人有太多关注。
贺棣也不想要毫无阻碍的肌肤相亲，那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而不应当出现在包养关系里。
一开始的时候林轶予还有点难以适应，每次实在受不住了就只能默默咬着牙关，弄得被抓皱的床单上满是水渍，分不清是汗还是被逼出来的眼泪。再后来，他就适应了一声不吭地忍受。
甚至在最后的一年里贺棣后悔了，想要弥补，林轶予却已经养成了应激反应，主动躲避他的拥抱。
他那时候一定委屈透了，却从来没对贺棣吐露过半个字。
可不肯除掉那块伤疤又是为什么？
贺棣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可能，但他不敢深思。
他唯一知道的是，林轶予比他想象中还要爱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林轶予所受的伤，也超乎贺棣原本的想象。
一时间贺棣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去面对林轶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临市一套老旧公寓里507室的门口。
贺棣放眼四下，这间不足50平米的房子朝向不好，进了屋体感温度反倒比在外面还要低上几度。客厅里除了餐桌和两把椅子外就没什么家具了，卧室里的床也很简陋，是那种铁架子的行军床，上面连木板都开裂了。
这间屋子是林轶予出车祸前一个月就已经租好的，他离开自己之后就准备住在这种地方。
贺棣眼前浮现出林轶予在深夜里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的样子，一阵抑制不住的心疼。他回到玄关，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堆叠在一起的好几只纸箱，里面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书，有表演和音乐类的专业书籍，也有各种文学作品和诗集。其中夹杂着好几本纸张发脆的笔记本，但都是读书笔记与事项备忘录。
看着这几只纸箱，贺棣忽然记起林轶予曾经提及的日记本。
他蹙了蹙眉，忽然在箱子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林轶予找了很久的，深空灰的Mac Book。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知道真相的雀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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