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番外集》血歌华章

2、后来的一些事（二）

　　世界之变前，中洲人类同龙骨世界的“高等人族”之间的战争对许多弱小国家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也造就了数以百万计的战争难民，在当时工业联盟的强力调节下，这些难民被分流到各个同盟国去，虽然艰苦但生存得到了基本保障地生活着。

　　他们坚持到了高等人族的浮空城因为地面战事的接连失利而不得不主动后退，交战战线从大陆西部向大陆总部前推，同盟军队大片收复失地的时候。

　　失地既然已被修复，他们自然就要回家。然而家园满目疮痍，赤地千里，未除尽的怪物在山野间游荡，王城只余断壁残垣，城镇犹如鬼窟，乡村荒无人迹，有些地区被摧残得过于彻底，甚至连最后一点人类生活的痕迹都已消失……回归家园的人们除了深深的伤心和对造成了这一切的高等人族的憎恨，对未来也感到十分地惶恐不安。

　　工业联盟的支援在此时如同天降甘霖来到他们之中，解放者更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力量”。受到了战争极大迫害的人们需要的不是自由，不是安慰，如那名同盟国贵族所说“他们需要的是绝对的强权让他们什么都不必去想”。当解放者说援助的目的是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他们应当组织起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完全服从解放者的任何决定。

　　作为人类自卫同盟的核心，在战线向大陆中部推进的时候，工业联盟不允许同盟国合并那些已经失去了统治者的国家的领土，解放者也没有从流亡的中下层贵族中再找出国家权力的代理人，而是去一手一脚地帮助人们团结起来重建家园，建造房屋，复垦土地，修筑水利，并在劳动的间隙向他们教授知识，在这些艰苦而充实的工作中建立起新的生产和生活秩序，并从中选拔出最与解放者相合的领导者。

　　于是那些再凄惨不过的战争难民仅仅三年就重新得到了稳定的生活，因为地广人稀，又不再受上层的赋税盘剥，学会了先进的农业技术，再加上新型农具的推广和基础设施的改善，许多人很快就过上了比战争之前还要好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算得上一种命运的补偿，唯有心伤难以痊愈，但人们并没有再选择宗教——或者说选择的不再是曾经的宗教。由于教宗国的一部分上层向高等人族投降叛变，致使神圣同盟覆灭，数以百万计的平民被污染改造为怪物并驱使上战场，这铁一般的事实给人们的信仰造成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仍有一部分教廷高层没有背叛人类，他们携带圣物逃出了马上就沦为魔窟的神圣之都，在组成新的教廷流亡到自卫同盟后，他们也利用同盟的渠道对外辩解，说神圣联盟的堕落是因为魔鬼用诡计污染了主教们的灵魂，控制他们走出了那一步的背叛。

　　但他们的辩解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接受。

　　因为在这场同异界入侵者的战争中，神圣联盟即不是抵抗得最坚决的，也不是中洲人类的最后堡垒，它的地位虽然是关键的，但却是这种性质的关键——它是异界入侵者向西方自卫同盟大举进攻路上最大的阻碍。

　　自卫同盟因此十分关注他们的战况。

　　反而当警兆来到面前时，神圣联盟的统治者却由于自身的原因错失了向自卫同盟求得帮助的最后机会。

　　虽然客观来说，以异界人族的生物武器水平，即使他们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自卫同盟以最快的速度出兵，也未必能挽救神圣同盟的陷落。他们最多只能将一部分民众在受感染和改造前转移到自卫同盟中去。

　　而这无疑会给已经将潜力发挥到极限的自卫同盟增加更沉重的负担，给战争增加更多的变数。

　　除了那些顺利逃出的教廷高层，神圣同盟不过短短七日便全数陷落。大地变成了异界人族的牧场，成千上万的中洲人类被改造成丧失神智的嗜血怪物，直到“世界的奇迹”发生，一切污染的和扭曲的都被净化和复原。于是便有人说，既然结果是好的，那教廷的罪过也未必有那么大。

　　但新教廷在自卫同盟中极受冷遇。他们固然衣食无忧，还有不少贵族愿意给他们供奉，甚至工业联盟也同意给他们再建教堂，但信众总是寥寥，并且每当他们想要积极参与同盟事务时，总会受到新教的狙击。

　　是的，就是那将术师称为圣子，将工业同盟宣扬为地上神国的那个新教。

　　不过微妙的是，顺应时代和人心的需要而改革了教义的新教在自卫同盟内外的发展也并不如何蓬勃。

　　中洲世界所发生过的事，即使绝大多数人已经几乎什么都不记得，曾经的感觉也深深地留在人们的心上，宗教的信条和他们所宣扬的概念，相比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震撼的余波，实在过于苍白和虚假了。

　　与此相反的，是解放者组织的迅速发展。中洲世界的所有智慧生命都曾经在银河星海中无比紧密地联系过，即使解放者的信念与他们自成立以来的所作所为比新教还要反直觉，反“人性”，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当中。

　　甚至自称是高等人族的异界人族也想要加入到他们当中。

　　作为工业联盟的军事代表人物，塔克拉的名气在中洲世界已经称得上响亮，但他和星巢之城那些新人类的关系还不是广为人知由于其他浮空城市的高等人族对中洲人族犯下的种种罪孽，星巢之城的新人类想要得到地面的接纳是困难的。

　　虽然对他们自己并不很在乎是否会被弱小的中洲人族接纳，就像其他高等人族将新人类视为残次品和工具，他们却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他们的傲慢带着某种天真，行为则是十足的慕强，与其说他们是站在中洲人族的一方，不如说他们是站在工业联盟的“术师”一方。

　　世界之龙和他的驯养者。

　　人类集群意识——几乎等于“神”——的代言人。

　　哇哦。

　　难怪塔克拉是长子，他的眼光确实不错！

　　因而术师让他们参与到解放者的工作中时，他们没有丝毫推拒地去了，基因早已经过精妙的调制手段优化过的他们在许多岗位上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他们出众的容貌和开朗的性情也让他们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

　　在适应了一段时间的地面生活并过得如鱼得水后，他们看到了工业联盟告诉发展而产生的对人口的需求，便主动提出了将星巢之城的人造生育系统在地面城市复制的要求。

　　他们坦率得简直是毫无眼色地说，比起良莠不齐的自然人类，从生育系统中诞生的标准人类才代表着中洲世界的未来。

　　虽然不赞同他们的观点，但让人意外而又不那么意外的是，在有关此事的讨论会上，术师投了接受的赞成票。

　　他的这一票改变了会议的结果。

　　在这一票之后，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人们自己就找出了应当接受人造生育系统的无数理由，每一条都发自真心并具有说服力。

　　但如果“术师”在会议上所投的反对票，人们似乎也能找出同样多的理由来证明拒绝才是合情合理的：比如人类社会的发展不应当将脚步迈得太大，也不应当对星巢之城的新人类们过于纵容，他们具有过于明显的人格缺陷。

　　塔克拉：“………………”

　　云深始终如常工作。

　　在经过难以想象的身体和精神的转换，甚至连他自己也变成了某种宇宙奇观，并与人类的文明道标绑定之后，如今在中洲世界行走的这副躯壳已不再具有能令人们准确地理解他的语言和行动的特殊能力，他的头发开始需要修剪，过劳工作的后果也开始体现在身体的状态上。

　　但魅力并没有从他身上消失。

　　或者说，正是因为解除了集群意识诞生的引系统，他对周边人与事的影响才真正显现出来。

　　即使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在人们的头脑中已如潮水般退去，正如人类探索浩瀚星海的历史令宗教变得苍白，梦醒之后，依稀的感觉依旧萦绕在人们的心中。他们不记得自己也是被引入宇宙的无数星辰之一，随着金色的时空之龙在时间与空间中翱翔，他们也不知道永生之门已经打开，人们只是在称呼术师的时候，在想起他的时候，感到因为他，他们再也不会感到孤独。

　　因此当战争终于来到最后阶段，龙骨世界的人类终于决定向中洲世界人类投降，而届时不仅是西方自卫同盟领袖，已经近乎中洲人族精神灯塔的术师也将出席并对东方联合王国进行首次访问，这些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场席卷中洲大陆的舆论风暴。

　　作为风暴的中心人物，云深在出发前一天的清晨醒来，当他将今天要穿的衣物从衣柜中取出时，一支强健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终于能够剪掉长发的青年低下头，将下巴靠在他的肩窝里。

　　云深侧过头，抬起手来，手指抚过那张无论何时都俊美得令人心跳的面孔。

　　“早上好呀，天澜。”他温柔地说。

　　“早。”范天澜简短地说。

　　然后他循着他的呼吸贴上来，两人交缠的十指在冰凉的镜面留下温热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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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体投地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