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职场》Holdlance

4、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四
　　老张的眼睛红了，人们偷偷交头接耳，说那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说的急性结膜炎，他是杀红了眼。作为一名做财务出身的总经理，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不容易。他的经历可以说比较有代表性，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专业，财务；有了一定年限的积累后，抓住机会跳进了四大咨询公司之一，履历镀金；做过几年乙方后，跳到了一家曾经的甲方客户里面做财务总监，慢慢职能范围扩大，直到做到CEO。老张也是比较励志了，不过在他这个年纪，跳槽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他来到拉马后，特别珍惜这个总经理职位，毕竟再跳的机会不多了，即使有，也未必有混着千里公司血的名头响或是给的经济诱惑大。对于他这个年纪的职业经理人来说，面子和里子都特别重要，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自己在拉马的位置。
　　想保位子，先得保住拉马。思路就两个，开源和节流。
　　开源，难度太大。毕竟爸爸给钱给资源的黄金岁月都没跑起来，现在想跑，得先投入吧，但是连饭都没得吃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那就只有节流了。从常识来讲，这是个悖论。导致公司陷入困境的，并不是成本太高或是组织冗余，而是营收太低，资本使用效率太低，ROI太差，运作时间太短还远远没有打到营收平衡点。但是以拉马的薄弱积累和仓促准备，想短期在营收上有突破性增长，是不可能的。
　　老张刚加入拉马的时候，满腹雄心壮志，无论是和大老板汇报工作还是主持每周业务回顾例会，都天马行空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基本上每次和下属开周例会都必在他的激情演说中无限延长，他讲得热血沸腾，每次都像是一个人的头脑风暴，不达到颅内高潮不罢休。而麾下猴子们，完全无置喙之机，只管脸上维持恭敬笑容适时点头便是，保险不出错。
　　每次会议中老张放在空中飞舞的点子都不少，而且看起来都闪闪发光，就像九十年代迪厅天花板上吊着的那个有无数小镜面的大圆球，照得会议室也变得梦幻起来让人陶醉。大老板估计招兵买马的时候就是被老张抛出的瑰丽点子风暴砸晕了，美滋滋地请他来主持这个具有战略意义的新公司。只不过从半年来的财报数字及爸爸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一点来看，老张的点子们似乎没有发挥想象中的魔力，它们都太漂，根本没有落地。在千里价值体系中，没有“落地”就等于放屁。
　　经历过几次去千里总部面圣受挫之后，老张的面色也愈发阴沉，毕竟创业初期就是要投入，要烧钱赚吆喝打开局面，说好的投资后面几期还没到位，这个节骨眼上爸爸不开心了，而拉瓦集团家里也没有余粮了，这叫嗷嗷待哺的小拉马如何是好? 想去哄哄爸爸吧，可是手里连个像样的财报都拿不出来，营收流水太可怜，更不用说利润和break even了，都没眼看。
　　眼瞅着形势急转直下，大老板的脸也板了起来，个人头脑风暴演说也没人爱听了，老张的心啊抓挠抓挠的。他的鼻炎更重了，鼻涕不断，眼睛通红，头上总是儒雅地盘好的煎蛋也总是不给面地随意飘出两缕，暴露出他一直刻意隐藏好的空白地带。
　　必须得做点啥，啥都行。得保住这来之不易的位子！
　　于是，老张阴郁的目光望向身后的猴子们，财务出身的省钱本能，让他挥起了小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爸爸最推崇的金老江湖秘籍里面已有先例，跟着爸爸的精神指引，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