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36、三十六

　　楚汉三年五月（公元前204年），刘邦遣彭越突袭西楚后方彭城之雎水地区及下邳，项羽不得不自率兵还击彭越，彭越败走。
　　项羽进下邳城，招集各方军情。当听说女儿擅自出宫来此之事，勃然大怒道：“她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彭越来袭，如果泉儿能在城外大营指挥，哪有今日之败？寡人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也不管臣下如何劝阻，策马奔行馆而去。
　　一进大门，项澜已整衣相迎，跪向父亲请罪。项羽见她面色苍白，行动艰难，大吃一惊。
　　项泉闻迅，飞马赶来。也跪下来，将事情经过大略请述与霸王，末了说道：“妹妹受了伤，已经禁不得了。如果叔王一定要罚，那就罚我吧，算我对她保护不利。”
　　项羽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见两人都是面容憔悴，显然伤得都不轻，当时心软，温言道：“何必如此，我不怪你们就是。”
　　项澜一番惊吓，兼之体虚，本已支撑多日，突然听说父亲不再责怪，心之感动，扶在父亲肩头痛哭起来。
　　项羽一颗心算软到了底，将女儿揽在怀中不住抚慰，“你这么个性子，要怪就怪父王不该把你一人留在彭城。以后，无论父王打到哪里，一定把你带在身边，好吗？”想到她临危遇敌时的镇定和勇敢，不禁为她骄傲起来。
　　青菀没有上前，她一听霸王来了，就远远躲在一旁。此刻见父女相依的情景，禁不住心头一酸，默然走开。

　　刘邦得悉项羽回师下邳，遂率大军并英布所收九江兵，急速北上还击成皋，随即攻克。
　　六月，项羽闻刘邦复军成皋，乃引兵西向，攻荥阳破之。并即以乘胜之威，进围成皋。城将破陷之时，刘邦独与夏侯婴共乘一车，仓惶出成皋玉门，北渡河宿小修武（今河南省修武县东），逃往巩县。诸将亦陆续随至。项羽于是再拔成皋，与守巩县的汉军对峙，并准备继续向西突破。
　　此时，韩信、张耳平定赵地，率赵军驻修武。刘邦入韩信大营，尽收其兵，一面使韩信准备攻齐地，一面使张耳北收赵地兵，以挽救荥阳成皋核心防线之危局。
　　八月，刘邦在修武高垒深堑踞守楚军，一方面命彭越再袭楚之后方，一方面派将军刘贾、卢绾率两万人及灌婴骑兵数百，渡白马津（今河南省滑县）协助彭越。
　　项羽吸取前两次教训，一面派兵固守后方，一面命人将家眷并人质接来随军。并将世子项泉调往身边。
　　彭越游击于西楚后方，拔雎阳（今河南省商丘县南）外黄等十七城。刘贾、卢绾等则于白马津渡河后南下，破楚军于燕郭西（今汲县东境）。三人在楚后方攻城掠地，极力搜求楚军积聚，并与以焚烧。仅一个月后，已造成楚军后方严重威胁。
　　九月，项羽留其大司马曹咎与司马欣共守成皋，并嘱咐：“就算汉王来挑战，也不可与他硬拼，我十五日之内必会平定梁地。再回来助你！”于是，项羽自率兵东击彭越，收复雎阳外黄等十余城邑。而彭越则将其兵北走，攻谷城（今山东省东阿县），灌婴率五百骑袭扰阳夏（今河南省太康县）。及项羽南攻阳夏时，彭越又引兵攻下昌邑（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四十里）旁二十余城，所获栗十余万斛，尽资与汉军。
　　楚汉四年冬十月（公元前204年10月），刘邦乘项羽东征彭越之机，重整荥阳防线。大司马曹咎踞守成皋，刘邦使人辱之，如是者数日，曹咎大怒，引兵渡汜水迎击，刘邦乘其半渡而击之，遂大破楚军。曹咎与司马欣自尽。是时，韩信已破齐且将南向攻楚。项羽闻之，一面遣将军龙且救齐，一面急自引兵西向，至荥阳东。刘邦闻项羽至，即退守险阻。于是项羽与刘邦遂对峙于广武。
　　至此，西楚后方屡被侵扰，军粮多次被掠，项羽两头难顾，全军陷于窘困之境，刘邦此计初见成效。项羽气愤之余无计可施，想到手中尚有人质，顿起杀心！想吕雉一介女流，况刘邦好色，不大会将老婆放在心上。青菀年幼，又是女孩，念其在下邳曾有助于西楚，于是将太公——刘邦之父置于高车之上推至军前，告刘邦：“若不退兵，我先将你老父煮了。（今不急下，吾烹太公）。”
　　刘邦竟面不改色，微笑道：“当年我们一起俱北受命于怀王，那时就相约为兄弟。贤弟呀，我爹就是你爹了，你要是执意把咱们的爹煮了，别忘了留一碗给我！（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帅营内，项羽气愤已极，怒道：“刘邦，你总笑我‘妇人之仁’，今定要你见识我之手段。你想喝人肉汤？我就送你一碗，看你敢不敢尝！”
　　项伯力劝无效，使眼色叫人去请世子。不多时项泉来了，听说后大惊：“叔王不可！”
　　“你到说说看，怎么个不可？”
　　项泉道：“那刘邦出身市井，是个无赖之徒。‘忠孝仁义’于他心中半点不存。老父在他眼中，不过一老迈无用之人。叔王若杀了，他不会有任何不舍，更不会在乎天下人耻笑。您与他确曾‘相约为兄弟’，于公，您杀了一个手无寸铁且无还手之力的老人，于私，您将背上弑兄弟高堂的罪名，刘邦可以不顾天下人心，但您不能不顾！”
　　一席话竟说得项羽深以为是，笑道：“若非泉儿一番道理，我险些铸成大错。”于是命人将太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