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72、一百七十二

　　留下众神面面相觑，不晓得他这是怎么了。后来还是伏羲点头叹道：“究竟是陛下得力爱将，总能忧陛下所忧，急陛下所急！看看，陛下还没怎么，他先急得失了常态！”
　　不过，众神觉得事已至此，也实在无办法可想，渐渐都各干各的去了。澜儿拉起青菀的手，正不知该怎么办，只见西王母身边一位仙女来传话，娘娘让青菀先安顿在纤阿的府中，由澜儿照顾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纤阿是谁？”青菀问。
　　“是娘娘身边的一位女神。”
　　“为什么让我住她那里？那她住哪？”
　　“这个？”澜儿觉得真是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姐姐，这说来话可长了。我先带你回府，咱们别待在这里。”
　　两个姑娘出了往生所。澜儿自从上天庭，这是第二次踏出往生所的大门。她有些感慨，两次踏出，中间隔了多少时光，发生了多少故事？那时，她奔出来一门心思想的是去找哥哥，现在，她同样走出来，却永远失了哥哥的音讯。
　　“难道真是冥王的失误，没有记上关于他的那笔？那青菀姐姐是怎么回事？”
　　青菀跟着她，两人就这么在天街上走着。
　　“姐姐，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她问。
　　“这——”青菀还真问住了，这在汉宫中可是个谜，也是父皇最忌讳说的事！“他是被……”想到那个可怕的梦，青菀没往下说，毕竟那是个梦，算不得真的。说出来，徒增悲伤。
　　“他死于乱军，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
　　澜儿其实很早的时候就预感哥哥已遭不幸，但人有时很怪，执拗于一种想法而不管对错。她此刻想起英昭的话：“你们兄妹感情就深，你一死，对他是致命一击！”
　　她直着往前走，也不看青菀，眼泪无声滚落，“哥哥，我们就这样永别了吗？”

　　青菀住进纤阿府。项澜整天与她呆在一起，两人有说不完的话。没几天，青菀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天上的情况了解了大概。也终于搞明白，为什么澜儿当初会被天兵追赶，而这一幕只有她一人看见了。没想到中间这么曲折，怪不得在人间她们一见如故，亲如姐妹！言语中自然说起英昭。青菀问：“就是那天在‘往生所’与你讲话的那位吗？”
　　“是的。”
　　青菀努力想想，可惜那天场面太乱，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对澜儿特别关心。
　　“都说咱们仨最好，姐姐，你可曾想起什么没有？”
　　青菀摇头。她现在满脑子想念的，只是项泉！终于摆脱了人世的纠缠，她以为他们会在天上一起等着她。现在想想，也真好笑。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做主自己的去留？澜儿若不是有元神在体内，这会儿早投胎转世去了。可叹世人都一味想着能生生世世在一起。“别说生生世世了，若只转世一次，我们已经不是先前的我们，就算有幸再相遇，又能记得谁是谁呢？还是项泉说的对，‘我们只能活一次，老天只给我们一次机会！’”
　　“姐姐，有件事我不明白，他们都说，玉帝让我们转世，是为了体会‘情是何物’。可我们在人间才待了几年，就急急被召回，又是为什么呢？”
　　“你在问我吗？我又怎么知道！”
　　“那你可弄明白‘情是何物’了没有？”
　　青菀一笑，“我又能比你多活几年，怎么可能搞得清楚。而且你也知道，姐姐这几年过的怎么样？若玉帝真问我，我也只能说，在我心里有的只是遗憾！若问我遗憾是什么，到可以讲一讲。”
　　澜儿也笑了，“姐姐，多日不见，你也会开起玩笑啦！只是这话万不可对玉帝讲。否则他会认为我们在怪他。我告诉你，这个玉帝老头可厉害了，大家都怕的不行。整天千方百计想着怎么哄他高兴。真奇怪了！”
　　“也没什么。”青菀淡淡道，“想想你父亲当年的威风，还有我爹，皇帝若没有权威，怎么震得住一方国土？一国之君尚且如此，何况他是统御三界的上帝。”
　　澜儿觉得很是，何况玉帝还算仁慈。若不是他将自己从冥府救回来，这会儿也见不到青菀。
　　澜儿问青菀在人间过得如何？惹得青菀不住叹气，“还能怎么样？相父教子，天天数日子，哪有你这般快活。”
　　“我快活？”澜儿一哂，“那你可错啦，姐姐我跟你说，人人只当神仙好！当了神仙才知道，上当啊！你才来不知道，这天庭啊，整年就是这样，无风无雨，无雷无雪，神仙们也是想什么来什么，无争无求，若不是隔三差五去冥府收拾一下恶鬼，那日子过的真比白水还没味。”
　　“瞧你说的，想什么来什么的日子还不算是好的？”
　　“当然不好了！你想，我饿了想吃饭，然后马上一桌饭就来了，你说好吗？我算明白了，其实想什么来什么不是真快乐，快乐就在你想得而得不到的过程中！”
　　“这什么理论？”青菀觉得怪异，暗忖：照你的说法，我与项泉终生的遗憾反而是快乐了？不过她不大喜欢与人辩解，只一笑而过。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累了就各自歪在榻上休息。青菀见澜儿不停地摆弄一大堆零头碎布，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连这也看不出？我在做香袋。”
　　青菀四顾打量她住的屋子，更是奇怪：“我看这里应有尽有，比之人间还要舒适，难道连这么个小东西都缺？”
　　“不是啦！我做了是要送人的。”
　　“谁呀？”
　　“英昭。”
　　青菀这一下吃惊非小，“究竟他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劳动我的澜儿为他拈针动线！”她努力回想英昭的长像，可惜模模糊糊的。后悔那天在‘往生所’没仔细看看他，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
　　澜儿脸微红，也不答，低了头只顾飞针走线。青菀明白了，“在人间相处两年，没看见她动过一次针线，什么日子平淡如水，我看这小丫头在这儿过得挺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