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59、一百五十九

　　英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群山，依稀又看见芮坦的身影，握着雪团，嬉笑着轻盈飞舞于群山之中……可眼前的澜儿，睁着大眼，满脸新奇之色，初见美景，一时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唉！”英昭叹口气，“这里是芮坦经常到的地方，而她好像什么也没想起来。……真好笑，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怎么反到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边真好看！”澜儿指着一处山峰，“可惜太远了，还隔着几重山呢。”
　　英昭顺着方向望去，“呵呵，你可真会指！”
　　“怎么？该不会又跟芮坦有关系？”
　　“正是！那个叫玉马峰，山顶上有一座湖，景致嘛，虽不算最好看，却是最奇特的。她常去。”
　　“哦！”澜儿望着远远耸入云里的山峰，十分向往，拍拍胸口：“喂，伙计，醒醒，玉马峰看见了吗？那可是你最喜欢的！醒醒啊懒虫……”瞧瞧英昭，无奈道：“她不理我！”惹得英昭直笑。
　　“那又是哪儿？”项澜指了更远的一组山峰，群峰叠嶂，威武雄壮。“那是昆仑山最高的地方吗？”
　　“那？”英昭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织锦。
　　“这是什么？”澜儿好奇。英昭展开，却是那幅《西王母昆仑仙域图》。“你说的那个叫……五老峰，不是这里最高的。你看！”
　　澜儿惊讶，“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它？”
　　“这个？其实，娘娘不带你来，我也早就想带你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里……”英昭四处看看，“芮坦一年大半的时间在这里，总是对着这些高山看不够。”
　　“明白了。”澜儿冲对面一座山峰使劲瞪了几眼，“好好看看，再看看，想起什么没有？……唉……”末了叹气，“还是没找着感觉。”
　　“哈哈”英昭大笑。
　　“笑什么？”
　　“我看不用找了，你跟她其实还真挺像的！”
　　“我跟芮坦？”澜儿一听就乐了，把她跟个神仙一块比能不美吗？“我们什么地方像？长的像？”她忽然想起在冥王手中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影子，于是问，“她长什么样啊？”
　　“她长的……？”乍一问英昭还真含糊了，“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反正跟你长得不一样。”
　　“是不是比我脸长点，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
　　“你怎么知道？”英昭很奇怪。
　　项澜不愿提冥府的事，只随口道：“我猜的，……那，你觉得她漂亮吗？”
　　“这？更不好说了。”
　　“也是！”澜儿认同。以前常听人说，她哥哥项泉如何如何英俊，她就从来都没觉得。大概越是熟络，越是对容貌这个问题没有感觉。也许再好看的，看久了也一般了。如果芮坦天天坐在阁子里看山，一年二年，估计她也就烦了。
　　“我们还哪里像呢？”
　　“性子！她跟你一样直，甚至比你还过之。”
　　项澜不由得摸了摸胸口，“呵呵！到底是共用一个身体，难免互相影响嘛！”
　　“举个例吧。”
　　“这可太多了”英昭想了想，“记得有一回水精做怪，玉帝派我俩去降伏。”
　　“等等”澜儿打断，“你俩？她还会打仗？”
　　“是啊，她武艺挺好的！”
　　“老天！”澜儿一通的捶胸，“看不出来啊，你能文难武啊！……那，后来呢？”
　　“后来，说好了她在岸上等着。可是那天水精狡猾，潜到水底，我跟她打了半天都没捉住，芮坦在岸上见总不出来，等的不耐烦了，跳下来想帮我。可是水精等的就是这一刻。窜上岸跑了。我费了好大劲，一口气追到丹穴山，跳进风穴才抓住她！事后王母娘娘大怒，将她好一通斥责，纤阿求了半天，娘娘还是罚她去那边山上面壁思过。看，就是那边那座。”英昭指着远处一座山给澜儿看。
　　澜儿看见是一座奇峰突起的山峰，与四面群山都不相连，直挺挺孤立在那儿，心想，“跟那里思过，还不把人憋死？”
　　“不是打胜了吗？娘娘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娘娘最不喜欢擅自作主，她总说，‘天庭这么大，管的事情又千头万绪，都自作主张了，三界还不乱了套？’”
　　“话是这么说，但情况不一样。芮坦是担心你才这样的。”
　　英昭笑了，“你看，到底是你的元神，回护起来也毫无原则。”
　　澜儿并不笑，正色道：“我说的是正经。她不是等的不耐烦，她是担心你。”
　　“是吗？”英昭不信。
　　“绝对！你在水里大半天没消息，换了我也会担心的。她明知这么做打乱了整个计划，却仍是不顾……呵呵，虽然有点没头脑，确是情里之内的。我看你们这个芮坦呀，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神仙里难得。”
　　“有情有义？”英昭听得怔了，“情与义”这两个字，他们是从不提起的。现在被澜儿给安在身上，还真听不习惯。
　　“是啊，怎么啦？难道你们都是没情没义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情跟义指的是什么？”
　　“我的那个天！”项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枉你们都是三界里最高的主宰！连基本的情跟义都不懂！还谈什么统御世界。”
　　“所以陛下让我们下凡，找出‘情是何物’？你倒是说说，究竟‘情是何物’呢？”
　　“这个？”项澜也被问住了，不是她不懂，而是真不好说。像哥哥跟青菀姐姐，那一个眼神，那一个浅笑，那一种思念，不是‘情’是什么？可说的清吗？父王的宠爱，哥哥的疼爱，不是因为情又是因为什么？也能说清吗？再放眼天界，神仙就没情了吗？众神群策群力救英昭，凭的是什么？大家平时在一起嬉闹，难道不也是因为有情吗？
　　“情……”她勉强想了想，说道：“情，它无处不在吧，天上，人间，都有！”
　　“我们也有？”
　　“有！”澜儿很肯定地点点头，“我看除了男女之情，你们这里什么情都有，可笑陛下还特特派三位下凡去找，放眼天界哪里没有？”
　　“这个，我还是不懂，究竟情是何物？”
　　“情？情难道是个东西吗？”
　　“那难道不是个东西？”英昭眨巴着眼睛问。项澜“扑嗤”就笑了，“对对，不是个东西！”
　　英昭听的似懂非懂，说明白也糊涂。澜儿知道一时半刻也教不明白，于是拉着他离了‘降彤阁’，两人又在仙宫中走了走，英昭见天色不早，这才送澜儿回了芮坦的小院休息。
　　到了院门口，澜儿一时心血来潮，指着不远处纤阿那处院子，“你不如搬这来，我们挨着多方便？”
　　“没征得纤阿同意，这样不好吧？”
　　“那你现在就下凡找找她，问问她行不行？”
　　“啊？”英昭不知她在开玩笑，而且澜儿又装得满脸正经，心中大骇：“这丫头，什么条件不好提，私自下凡可是天庭第一大罪！”
　　澜儿见一句话惹得他那为难的样子，忽然嫣然一笑，“逗你呢。”说着，转身进了院门。又回身道：“明天早些来找我！”
　　英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