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2、十二

　　只这一会儿，就让两个姑娘觉得时间匆匆，澜儿掩住失望，心下盘算着如何想办法也搬到军里。每天看着哥哥出操练兵，处理往来军务，“嗯！”她眯着眼睛假想那情景，“好玩！”
　　“一个人偷偷乐什么呢？”青菀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项澜回过神来，“我是想咱们这趟走的实在太轻松了，简直辜负我前番周密的筹划。”
　　“你什么意思？意犹未尽是吗？还想再来一遍？”
　　“也未尝不可呀！”
　　“算了吧，你是不搞得人仰马翻不罢手，今天看把你哥哥气的，那脸沉的真吓人。”
　　“嘿嘿，沉去吧，他就是把脸沉到脚面，对付我一样没办法。”项澜仰着脸，得意之极。
　　“看把你美的，来时你可说了，你哥一定会夸你的，我怎么没听见？”
　　项澜一听，有些气馁。来之前，为了给青菀打气她是说了大话。哥哥今天的态度也早在预料之中，其实能不能留下来她心里也没底，不过反正现在算过关了，哥哥走的时候没交待谁把她们送回去，可见初期目标已经实现。
　　渠大叔遵项泉的意思，特意调两个侍女来照顾她们起居。晚饭刚过，澜儿就嚷着累了，侍女连忙打点铺床，服侍她躺下。这几日车马劳顿，青菀也觉得很困乏，但还是拿出玉箫吹了一会。
　　澜儿惊奇：“咦，你把它也带出来啦？”
　　青菀有些不好意思，“吹的不好，自然要多多练习，不然哪天才能合璧呢？你累了就先睡吧，我去院子里吹。”
　　澜儿忙制止：“不要啦，能伴着你的箫声入眠，那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青菀一笑，上前帮她放下帘子。一个人坐在榻上吹了起来。一曲过后，澜儿咕哝一句：“这是‘楚天舒’吧”翻个身，进入梦乡。
　　当然是“楚天舒”！青菀很爱它古雅悠扬的节奏，徐徐而来，畅畅流入心间，难得是此曲亦抚亦吹，而且澜儿也会。她觉得如果合璧，此曲当为首选。
　　伴着“楚天舒”，项澜做了个梦，梦见绿幽幽的竹林中，溪涧泉水清澈。她和青菀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好象哥哥有事要晚些才能来，她们就这样一边合奏，一边慢慢等着。突然，手不由自主了，明明记得很牢的谱子，偏偏不能按着弹出来。琴声陡变，幽沉四起，杀机四伏，一曲“楚天舒”竟弹成了“破军操”！
　　她心里急得不行，怎么也停不下来了。余光看见青菀停了吹奏，讶异地望着她。展眼刚才的明媚一扫而光，远远的，金戈铁马，声震四野，好像大地都跟着颤了起来……
　　“澜儿，澜儿！”一阵摇动，项澜惊醒，迷茫看见青菀正在推她，“听见了吗？什么声音？”
　　她欠起身，侧耳听了一阵。果然，隐隐有喊杀之声，她腾地坐了起来，唤过一名守夜的宫女，道：“去查一下，出什么事了？”
　　宫女去了。她拉着青菀的手强自镇定道：“可能是我哥他们在练兵吧。”
　　青菀也是经历过几次大战的，听得出实战与练兵的区别，觉得这回像是什么地方开战了。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宫女慌张跑进来，失色道：“不好了，我听外面人讲，是彭越大军杀来了，如今已越过濉水，直奔下邳而来！”
　　“彭越？哪个彭越？”澜儿披起衣服问，青菀答道：“就是那个先归属齐王田荣，又投靠我爹的昌邑匪盗之徒。”
　　“那他到底算哪头的？”
　　青菀摇头，“大概谁得势靠谁吧。”
　　“嗤……”澜儿一脸不屑，“想起来了，当初父王分封诸侯时没有封他，就是这个彭越！如今什么世道，越是这种小人越能成势。瞧你爹……”她本想说：“瞧你爹都拢的些什么人！”突然想起刘邦出身也不怎么样，没好意思往下说。即使这样，已经弄得青菀很尴尬了。
　　项澜趿着鞋下床，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哥呢。”
　　渠大叔进来了，证实消息果然可靠，彭越大军三万，进逼下邳，来势凶猛。守将薛昌已经整编人马迎击了。末了，渠大叔劝道：“看来，两位公主不能待了，这就收拾东西赶紧撤吧。”
　　项澜一听真的开战了，反到不慌了，“大叔，天这么黑，敌军的情况又不明，不能冒然出城，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渠大叔一听这哪行，万一下邳守不住，乱军当中，两位公主的安全就难保障了。
　　但是凭他怎么劝，澜儿根本不听，“大叔？您只让我们跑，且问往哪跑？出北门还是西门？我怎么知道外面会不会有彭越的军队？遇上怎么办？其实遇上了也不算全坏，至少青菀姐姐就此身获自由啊！”说完，她看着青菀。相处这么久，自以为亲如姐妹，不想前方胜负未分，这里敌我先分了。
　　青菀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她想的更多，这里算上项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父亲刘邦的了。就凭上次把她和弟弟推下车，就已经奢谈父女之情了。现下更好，明知她们母女还有祖父囚在彭城当人质，还派彭越偷袭，哪把她们生死放在心上！
　　她淡淡一笑，道：“且不说咱们这位彭大将军不认识我，阵前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我怎么来的这里。就算认识，他是遵我父命令出兵的，我父亲？哼！”她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澜儿大觉有理，有点歉意道：“真遇上大事，还是姐姐比我明白。如此，只好让姐姐受这一场惊吓了。”
　　惊吓？她就是在惊吓中长大的，如今这算得了什么。青菀轻笑一声，“无妨！”
　　渠大叔眼见劝说无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澜儿伸了个懒腰，“大叔，别干着急了。给我们准备些茶来，我看今晚是不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