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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鸽与乌鸦14 ...

  •   混沌。

      数之不尽的扭曲射线,高悬于天的神秘奇点,以及空无一物的幽寂荒野。

      我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引力牵着,不知快慢,也漫无目的地,沉坠。

      我失去了感知时间流逝的能力。

      或许只有几秒钟,又或许已经度过了千万年。

      我的眼睛,或者说用来视物的器官,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退化。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变瞎,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地,除了永无止境的黑暗,再无其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地拉拽着我,让我的身体开始发烫、发热。

      ……我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或许我会在触碰到有形之物以前,就燃烧再湮灭,但也无所谓了,反正,这样的流浪之路,我已经厌倦了。

      某一刻,下方那岿然不动的亘古玄渊之中,骤然亮起了两点红光。

      啊,这是——

      ————————————————————

      我身体不自觉地前扑,同时嘴巴张开,喷出了一口血来。

      有一双冰冷的手,支撑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肩头。

      我竭力去看,奈何受到重创的视网膜,仅仅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光斑。我咳嗽几声,将剩余的血水咽下,尔后紧闭上双眼,哑着嗓子道,“好亮。”

      确实好亮,在黑暗中度过了不知多久的我,猝然回到现实世界后,居然连最为正常的天光都无法适应了——只是看那一眼,就叫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感觉我的一对眼球都像被放在火盘上,烤了一遭又一遭。我没法可想,只能顺应本能,不停地流眼泪。剧烈到让人想要抱头尖叫的疼痛中,我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好似闻到了被煎得冒油的五花肉的味道。

      前方传来了极轻的叹息声,然后,那双带着凉意的手,开始沿着我的肩线,缓慢向上移动。

      说也奇怪,凡是被他的手指抚过的地方,那难以忍受的阵痛,就都纷纷顺从地偃旗息鼓了。我舒服地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而他的手心,也终于轻轻覆盖上了我的眼皮。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确信,自己死里逃生了。

      “还记得我是谁吗?”那叹息声的主人似乎离我更近了一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指尖曾有过极其轻微的颤抖,正被我滴溜乱转着的眼珠,感受了个通透。

      “你是……老赵,”我茫然的脸上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的合伙人嘛,我有印象。”

      “那你呢,你又是谁?”他似乎放松了一点,但语气却依旧紧绷,好像生怕我的回答,会让他无法接受。

      “我是,我是,我好像是一块石头……不对,我是人,我是有名字的人,”我拍了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靠,思维放飞得太厉害,居然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我心中连骂自己真是脑子缺根筋,居然自不量力,去观想那些自混沌伊始,便生长于世的断代大妖……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隔开)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根据我自己的一些消息渠道,如今尚还留存于世的那些妖王,要么陷入了长达千百年的深睡,要么因为触犯法理天规,被封镇在无人之境或是极品仙器内,剩下极少数的,则和某些能人异士达成了协议,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出山……也不知道,我刚才冒犯的,究竟是哪一位。

      我一路摸索着,搭上老赵蒙住我眼睛的手,勉强笑道,“已经好点了。”

      这太要命了,也不知我的胡思乱想,会不会对他也造成冲击?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我不过是个凡人,就算再冒失莽撞,妖王也只会觉得有个蚊子,从旁边飞过了一下,并不会怎么重视,但如果它能通过我,感应到旁边的老赵……

      我一阵后怕,甚至想不再去管二婶的那些事,直接推上车子,快快跑路了——虽然大妖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亲自出府,千里追杀,但凡事总有万一,没准我招惹的这位,偏就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主呢?还是小心为上。

      感受到我的担忧,那双手略停顿了下,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非常轻柔地,替我擦拭着眼角。

      咦?这里怎么好像有个抖得比我还厉害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前后摸了摸,发觉它凉凉滑滑的,但表面却并不平整,很有些凹凸。

      哦,是麻绳儿。

      老赵松开手,后退两步,用平静的声音陈述,“你衣服湿了。”

      他这一说我才感觉到,可不是嘛,后背上黏糊糊的,俱是刚才分泌出的汗水,跟浆糊似的,把布料和皮肤全粘到了一处。

      我有点难受,又苦于没有换洗衣物,只能作罢,“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话音刚落,我视线下移,看见了刚才喷在老赵前襟,和我自己身上的那口老血。

      啊这。

      老赵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脱下来穿我的吧。”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衣,示意我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换上。我犹豫了一下,觉得穿着件血衣去见长辈,确实是有些不像话,便接了过来,左顾右盼地去了。

      老赵对着我的背影看了片刻,接着拎起麻绳儿,笑里藏刀地威胁道,“要是敢出去乱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他俩凑在一处,小声地说着悄悄话。一见到我,却又突兀地都停住了。

      一人一蛇总共四只眼睛,均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被盯得浑身发毛,不由纳闷道,“怎么了,我穿这身,是有什么问题吗?”

      “挺适合你的。”老赵伸手过来,帮我把略长出一截的袖子挽好。

      我犹豫再三,还是道,“要是事不可为,你不如先跑,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实在不行,也可以恶人先告状……不是,那个,趁早向异控局举报——我们对付不了,总有别人可以,没必要去跟它硬碰硬。”

      老赵状似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小蛇的头,正好将它的嘴巴卡入到虎口中,“只是小事而已,你不必挂心。”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偷换概念,“我说的不是那些魑魅魍魉,而是那只大妖——”

      “那只大妖,不也是魑魅魍魉的一种吗?”他垂下眼睑,语气轻松地道,“你但凡换衣服的速度再慢一点,我就……”

      “你就?”

      “连炖它的时候该放哪些材料都想好了,”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别管它了,赶紧过去看看,咱们二婶晚上都准备做点啥,顺便问问叔公,给不给安排下午茶?”

      ???

      说来也巧,我才刚收拾一新,就看见大堂婶领着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来了。

      我连忙小声地向老赵确认,“我现在的形象,确实没什么问题吧?”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我立刻箭步走出了藏身处,对着大堂婶问好。

      “诶,是扑扑啊,怎么出来了?快过来认认,这是你二婶和二叔。诶,二弟,弟妹,这是堂侄子。”大堂婶看到我在外面,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纠结,只是通过简单的介绍,让我们互相认识。

      二堂叔四十出头,比大堂婶小近十岁,但长得显老,所以两人站在一处时,年纪看着竟是相仿的。他面上已经生了不少细纹,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就全皱到了中间,像块被攥紧的布。

      二堂婶看了我一眼,木讷地点了点头,没做声。

      我有心上去帮忙提一下那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又觉得这样会显得我太过积极,好像要抢人家的东西。但不拎的话,又有点没家教,连帮长辈提一下东西都不知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索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以不变应万变。

      “今天运气不错,本来以为晚了,要错过了,结果时候正好,抢到条鮟鱇鱼,”二堂叔在院子里找了个桶,解开袋子,将那条肥壮的大鱼,并小半袋保鲜用的冰一起,倒了进去。

      鮟鱇鱼因为长相狰狞,牙长且利,还总爱给人看它的大喉咙的缘故,又被称为海鬼鱼。这名字不祥,我用视线反复查验过,见其体内确实没有什么阴邪之气,才略略放了心。

      至于这东西长得有点丑这件事……切碎、烧熟了的鱼肉,哪还有什么长相的分别?

      这样新鲜的深海鱼,我还是第一次见,一时好奇,便多问了几句。二叔虽然长得有点凶,但回答起问题来,倒也算热心,不多会儿,我便把该在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买海鲜,都弄清楚了。

      原来我叔公这村子虽然不临海,但却有不少的跑船人,其中一个有钱又有闲的,牵头弄了个“虎头鲨俱乐部”,包了好几艘装备比较齐的船,在接些外地来的海钓爱好者的单的同时,也做点卖海货的营生。但客人们的垂钓水平毕竟良莠不齐,每次出海,又难免会受季节、天气、水文和其他因素的影响,因此,一趟下来究竟能有什么收获,即便是船老大,也没法拍着胸脯保证的。这丑八怪在渔获当中,算是比较珍稀的存在,也就是正好赶上它们产卵,游上了浅海,才能让我在塑料袋中“一睹芳容”。

      “不过,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可是路上碰到什么事,耽搁了?弟妹这是怎么了……你们俩口子,不会是闹矛盾了吧?”大婶看了看站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二婶,有些疑惑地发问。

      二叔闻言,整个额头上的皱纹全汇聚到了一起。他揉了把脸,语气有些冲地道,“不要管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迷信!人家只是编了两句胡话,又耍了些鬼把戏,就把她吓成这样。平白让小年轻看了笑话!”

      人家,胡话,鬼把戏?不是妖怪吗?

      我心里纳闷,但想着到底是长辈,便帮着劝解了两句,又随口问了问事情经过。这一问,二人的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原来昨天傍晚,二婶像往常一样,到叔公家做了晚饭。离开以后,本打算去自家地里收几根老丝瓜,用来洗碗。谁料才走到田边上,就被个游方道士给拦住了——说起这道士,这里面还有些缘故:月初的时候,二婶因为村里原有的那个先生去城里探亲了,她怕耽误了清明法事,便找上了他,并且因为是临时加塞的,怕轮不着,还特意给了一部分的预付款。但后来那先生刚好又回来了,二婶想着,到底还是本地的好,知根知底的,就没再去麻烦他——毕竟是自己毁约在先,因此也没好意思去要求退钱。

      结果小半个月过去了,这道士居然特意跑到路口堵她,说是清明当天,已经给她家做过法事了,她拖了这些时日,也该把尾款结清了。

      坏了。

      全赖最近过得太安逸,我竟连清明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去脑后了。大过节的,也没说给老赵烧点纸、加个餐什么的……我不长记性也就罢了,他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

      我这边正浮想联翩呢,就听大婶在旁插言道,“唉,要我说啊,这外地来的,到底是外地来的,眼里只看得到那几个钱,连老祖宗传下来的礼义廉耻,都统统不要了。”

      说者有没有心不知道,反正听者还是有点意的。我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仍感觉自己被扫射了一下,便不着痕迹地往后头藏了藏。

      “就是,我当时听了也觉得不妥,这事就算说破大天去,肯定也是他没理啊。人家先生可是前前后后地帮我们奔忙了一整天,又是舞桃木剑,又是烧香烛撒纸钱——甭管有没有用,至少精力是花下去了,给他钱,我们心里也舒坦。而这个道士,从头到尾根本啥也没干,清明那天,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我没找他要钱,已经是顾着规矩了,还来找我,他怎么好意思的?”想到这事,二婶的精神居然奇迹般地好了不少,连骂人都铿锵有力的,颇有劲道。

      “我朝旁边啐了一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老远,还听见那道士,在后面跳着脚直骂,说自己为了这差事折了三年的寿——这不是咒我吗,我家好端端的,哪里就需要他这样?还说我要是不赶紧还钱,就要大难临头,就是那种‘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的说辞……嗨,真真晦气!”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感觉愉快。饶是二婶曾经起过花钱消灾的心思,这会儿也俱都歇了。她去到地里,该采丝瓜采丝瓜,采完就径自回了家。

      之后整整一夜,倒也平安无事。她睡得比平时沉了些,醒来之后甚至一度有点庆幸,觉得幸好没耳根子一软,拿钱摆平。那道人多半是个靠行骗度日的混子,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急吼吼地跑来要钱?万一是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欠了一屁股的债呢?被他缠上,岂不麻烦?而且,他要钱不成,居然嘴里不干不净、危言耸听地吓唬人!这种歪风邪气,怎么能助长?

      可惜,二婶的好心情,仅仅只持续到打开房门。

      ——门前的三级台阶上,较昨晚多了点东西,黑漆漆的,闻起来有点腥,像是干涸了的血迹。

      这种小事当然不至于吓到二婶,她是沿海人,性子辣,真要凶起来,能一句不重复地把人从村头骂到村尾。她观察了一番,判断出这东西,应当是鸡血,便打开鸡舍数了数,发现果真少了一只,而且还是养得最好,在全村都小有名气的大白羽。

      丢了只鸡,二婶骂了一场,就出门干别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因为出了点汗,就想冲个澡,好舒服点。

      我们这里的厕所,一般都会有一个通向室外的小窗,为的是透气。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今天二婶洗澡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还时不时地制造点杂音。她越洗越觉得后背发凉,就加快了速度,想着赶紧出去,看看情况。

      她拿浴巾擦完身,便准备把它挂回去,再把换下来的脏衣服端到台盆那儿洗了。她踮起脚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随意扫过了位于侧上方的小窗。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吊在上面摇晃,时不时地叩击着窗,发出“得”“得”的声响。

      被热气蒸过的窗户上结了一层水雾,再加上是早晨,光线还行,她洗澡的时候为了省电,便没有开灯,所以其实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

      她心里觉得可能是个蟑螂,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便搬了张小凳,拿了条抹布,去擦那玻璃。

      等二叔被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动,冲进浴室里查看时,就发现玻璃质地的推拉门破了,碎片铺了满地,而自家婆娘,正仰面倒在废墟中央的瓷砖上——她的手脚甚至脸部都被扎伤了很多处,腰也极痛,不知是不是倒下来的时候,把骨头震错位了。

      二叔吃了一惊,赶紧过去将人抱起,见她骇得面色发青,连舌头都僵住了,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指着那扇窗,便意识到了不对。他先把二婶送去卧室,放到席子上歇息,接着回到卫生间,把翻倒的椅子扶正,站上去想看个究竟。

      他拿着抹布,把窗户上的水渍擦了个干净。在看清吊在那儿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瞬间,他也忍不住抖了一下,叫手中的布落了下去。

      鸡头。他用抹布擦出了浴室气窗外,挂着的一只惨遭斩首的鸡头。

      二叔心里气极,同时又有点发麻。他回房间看了看老婆的情况,给她倒了杯水,见她略平静了些,便拿上晾衣杆,风风火火地去到院子里,一下就把那鸡头给叉了下来,作为物证封存进塑料袋。这一上午,又是带二婶去医院,又是去局子里报案,忙前忙后的,可不就耽搁了?

      二婶是被那只鸡头吓着的,因为她的生肖,刚好就是鸡。二叔则想得稍远些,他之所以觉得这事可怕,是因为他们家那栋小楼,外面其实是有一圈院子的,大门在晚上睡觉前都会锁上。如今来了这么个居心不良的人,无声无息地偷了他们家的鸡,洒了血在台阶上不说,还把鸡头剁下来,挂在厕所墙外。这是不是说明,对凶手而言,如果有心,即便是入室杀人也完全不在话下?

      接到大婶电话的时候,他俩才刚录完笔录没几分钟。买的这条鮟鱇鱼,原本也是打算带回去做了,给二婶压压惊的,听说我来了,便把鱼拿到了这里,准备等到晚上,拿它弄个主菜,大家一块儿吃了,热闹热闹。

      我听到这事的来龙去脉,心理阴影一下就窜了上来,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算了下时间,确信我当时还跟老赵一起在野地里喝风,怎么想都不至于带衰他们以后,这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了被放进客厅的小麻绳——莫非使坏的那人,针对的确实不是我,只是时机不巧,正好让我遇到?但也有点不对,为了一场法事那百来块钱,真的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要害人性命吗?

      几位长辈合计了一阵后,仍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便打算去买几个摄像头,在容易出入的地方安上——甭管捣鬼的人究竟是谁,只要还敢再来,就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我和他们不怎么亲近,又是小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准时机,见缝插针地附和几句。奇怪的是,在听到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原本还算外向的大堂婶竟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眉头紧锁着,好像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扑扑啊,我去地里摘点新鲜蔬菜来,你要是觉得屋里闷,就再出去转转啊。”她说完,便带着忧色匆匆离开。

      送走了他们,我进屋去看了看叔公的情况,发现他还睡着,就又回到客厅里,和老赵闲聊,“你先前不是说,纠缠住我二婶的,是那什么魑魅魍魉吗?那这游方道士,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究竟是有真才实学,看出了这其中的凶险,还是仅仅只是为了骗钱?”

      “没接触过,不好判断,”他慢条斯理地提出两只一次性杯子,撒了点茶叶进去,“至少就结果而言,他并没能从那只……嗯,黄仙身上,讨着什么便宜。”

      我猜他原本想说的其实是黄鼠狼,但临出口时,却又改换了称呼——莫非那位真的这般厉害,甚至确实已经到了“仙”的程度?但你都已经用了“只”做量词了,后续就算再怎么假装尊敬,也于事无补了吧?

      虽然之前就对“五显财神”的名号有所耳闻,但真正接触到这方面的事,却还是头一次。我眼珠一转,正看到被老赵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小蛇,便问他,“听说在五大家仙之中,蛇族也有一席之地,这家伙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该不会也是一位仙家吧?蛇仙姓什么来着……柳?还是常?”

      老赵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都有。它么,姓常,单名一个绳字。”

      我“哦”了一声,正想说还挺贴切,就发现麻绳儿的脑袋豁地一抬,细长的身体更是微微抖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立刻明白过来:这算什么名字,分明是老赵又起了坏心,在欺负小动物。

      “说起来,蛇与蛇之间,有血脉亲情这种说法吗,我们抓了这小的,会不会引来老的?”

      许是觉得自己有了几分重获自由的希望,常绳的双眼之中,隐隐亮起了两点微光。

      “——如果能把它的整个家族都引来捉住,那养蛇基地不就是我们的了吗?它们都是自愿过来的,应该不用签转让合同、支付费用吧?”我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不由高兴地一拍大腿。

      常绳眼中光芒骤灭,只见它身躯一折,乱七八糟地朝桌面上一瘫,俨然是又开始装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鸽与乌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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