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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终章 ...

  •   看着江南踉跄远去的背影,钟邵实在不放心,便派2个警察跟着他,随时保护他的安全,自己转身进了办公室,去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他就可以向上级申请搜查令和逮捕令了。

      一进办公室,钟邵发现其余4人都围在老姜的电脑旁一脸凝重地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表情清一色的带着股悲壮,还有难过。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老姜打字的声音。那场面给钟邵的感觉十分诡异又十分沉重,他们不像是在看资料,倒像是在……默哀。

      他疑惑地把头凑了过去,老姜刚好打完最后一个字,放下鼠标笔直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钟邵。

      “怎么了这是?你们这表情,你们老大我还没……”,他的“因公殉职”还没说出口就住了嘴,只见电脑屏幕上是老姜他们对照账本最后一页的阿拉伯语翻译出来的文字:

      我,康宇哲,代表其余11个人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我们从未叛变组织,消息在传输中出了问题导致外泄,由此给组织带来的损失和后果,我们甘愿以自己的生命为限继续深入调查,至死方休。截止今日,我们已圆满完成任务,更没有给组织丢脸,请组织允许我们归队,叩谢!

      康宇哲,连晨,王明远,……刘建,丁伍 敬上 2005年6月16日。

      钟邵盯着这一个个名字,快速翻出前几天车晓给他的名单一一对比,一个不差也一个不少。他一时间情难自禁,颤抖着声音说道:“原来是你们啊,好样的,真是好样的……我这就带你们归队!”他站直身体,脱了帽子,庄重地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其余5人也一一照做。

      “虽然迟到了16年,可我们终究把你们迎回来了,请接受我们迟来的一拜吧!”钟邵说完,又鞠了一个90度的躬,只是这一次,有什么从眼眶里跑了出来,他们久久没有抬起头……

      ******
      男人双手交叉靠在办公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车晓:她就那么静静坐着,头微微向右偏,黑色的丝带遮住了眼睛,看不出眼里的情绪;肤色白得可怕,隐约可见下面的青色血管。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男人也不着急,也不催促,就这么隔着纱布注视着她。

      “你是谁?”过了好久,她才找回了一些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我姓周。按辈分,江南应该叫我一声舅舅。”男人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

      “那跟我和江南交往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你父母的死,我们很遗憾,如果他们不那么执着,非要把我们的资料交给警方的话……”

      “够了,不要再说了。可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是应该的吗?你觉得你们能逃得过?”车晓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我之前就说过,十多年前的事情,就该让它烂在十多年前。现在大家清清白白做人,不好吗?可是你们偏偏要把那些烂事都翻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绑了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资料交给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你继续做你的老师,多好。”

      男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说得倒轻巧,可是怎么可能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凭什么十多年后你可以清清白白做人,可那些为此死去的人呢?我父母他们呢?他们就该死吗?你们当年有想过给他们一次好好活着的机会吗?”

      天理何在?要不是因为他们,她的父母也不会死,她也不会成为孤儿。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剥夺了别人的生命,改写了别人的人生,现在却反过来谈条件,求受害者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清清白白的路,凭什么呢?真以为这天下公理只是为他们开的吗?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是他们自己执迷不悟,能怪我吗?就像你父亲,跟着我们做财务不愁吃穿、不缺荣华富贵,可他偏偏要背叛我们。”男人不无遗憾地说。

      “大概你们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吧。”车晓觉得好累,这些对话好像抽干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男人始终轻描淡写,她却觉得自己在用生命和他对话,“我父亲那么温和的人,如果你们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支持你们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拆台?”

      “你不懂,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男人顿了顿,好脾气地说:“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这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拒绝。”车晓想也不想地回答,“还有,我喜欢的,倒贴我也愿意;不喜欢的,给多少钱我都不要。你不用浪费一千万劝我离开,我若不喜欢了自己会走,用不着别人操心。”

      “你还真是和你父亲一样固执。”男人评价道,语气中终于多了点平静之外的东西。

      实在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车晓觉得头好痛,心也闷得慌,胃里一阵阵翻涌,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周围的声音变得多起来,先是“叮”的一声,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走过车晓旁边时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车晓耳侧的碎发,看样子走得比较匆忙。

      来人正和男人低声说着什么,接着就听男人反问道:“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份焦急和慌乱。

      那人走后,他走到车晓身边蹲下来,本想给她解开绳子,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

      他站起来绕着她走了一圈,缓慢地开口:“原来你真的不知道什么账本啊,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把你抓来,真是个麻烦。”

      “你什么意思?”车晓觉察出他话里有话,赶忙问道。

      “我那个傻外甥已经把账本送到警察局了,抓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没劲,游戏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他的语气里满是可惜,“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几近变态,车晓吓得汗毛倒竖: “你想怎么样?”她本能地想往后退,可是却退无可退。

      看着她的动作,男人牵动嘴角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一贯的冰冷:“从现在开始,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这个房间里只有一瓶水,没有食物,也没有门,当然,它本来是有门的,但没有我的指纹谁也打不开。我离开时给你一把小刀,你可以用它来解开绳子,其他的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在水喝完之前逃出这里了。”

      “你去哪?你难道不该为你做的承担责任吗?”车晓想去抓住他,他轻笑着轻易躲开,同时略带惆怅地说:“我啊,当然是去逃亡了。不过这个过程未必会比你轻松,就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上的老茧早已脱落,只留下一些淡黄的痕迹——这双手已经多年没沾过血腥了,他第一次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把小刀放在车晓手里,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南离开警察局时,一路上血液直往脑门冲,他没法正常思考,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而他是那个站在颠倒世界中心唯一正常的人,这感觉不是失落,也不是愤怒,而是疯了。

      他以前只是不喜欢去他父亲的公司,不喜欢他给他安排的生活,但从来没有真的讨厌过他。而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等他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却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公司楼下,“南烽集团”这四个字,以前每次看到,他都会未能如他父亲所愿补上那个“南”字的空缺有点小小的内疚,可如今看来,却觉得十分讽刺。

      新来的前台小妹没见过他,在他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敬业地想让他登记,可是江南充耳不闻,径直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小姑娘在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想拉也拉不住,吓得她赶紧打电话叫保安过来。保安一听这还了得,风风火火地冲进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刚才有人擅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江烽摆了摆手:“下去吧,闯进来的就他一个,没事了。”

      保安偷偷看了江南一眼,发现这两人竟有几分相似,很有眼神地退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来公司找我,但没想到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知无不言。”江烽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拿眼角余光观察江南,发现后者眼眶泛红,身子微微发抖,估计是气得不轻。

      “你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江南也没有拐弯抹角,看着父亲气定神闲的表情,没来由的特别恼火,很想一拳打断他的鼻梁骨,尽管这看起来非常大逆不道,但他还是忍了,只是拳头捏得更紧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好歹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点小道消息还是有的。我只是没想到最后把资料交给警察局的不是那小丫头,而是你。”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你跟踪我?”江南心头涌上各种情绪,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

      “那只是个意外。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回家拿衣服吗?装衣服的包里有一个供应商拿来的监视器样品,等我们找的时候,包已经不见了。”

      江南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走得匆忙,随手抓了一个放在沙发旁边的包就上车了。

      “因为有了你的介入,我们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没有做,包括那次你回家吃饭,你舅舅让小覃去医院会会那个丫头,也只是简单的试探,没想过要伤她分毫。”
      “那车祸呢?也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吗?”原来从一开始,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而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江南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车祸的事,我很抱歉。你舅舅一直以为你们已经拿到了账本资料,打算在你们去警察局的途中制造混乱,然后趁机偷出来。要是没有小覃的介入,我恐怕又要欠下一条人命。”江烽停止了整理,把自己嵌进沙发里,双手交叠地看着江南。

      江南一听“人命”这两个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你说实话,16年前,到底有多少人命葬送在你们手中?啊?”他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让人听着冷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江烽沉默地看了江南半分钟,又把视线落在自己手上:“记不清了,太久远了。不过江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我别无选择。”

      “不,我根本就不会去碰毒品。”

      “你没有亲身经历过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你不懂。”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没人得为你们的资本原始积累买单。”江南觉得特别讽刺,自己口口声声跟孩子们在学校里讲礼义廉耻仁,自己的父亲却踩着别人的尸体在积累财富,而他享受着这一切却浑然不知。

      “16年前我们就注销了熠烽公司,早就不制毒贩毒了。这16年来南烽集团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为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每年的慈善事业金额过亿,光每年的税收就占了C市的一半。如果没有当年的熠烽,能有现在的南烽吗?要不是你们瞎折腾,我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南烽集团涉及地产、酒店、旅游、娱乐等项目,对C市的贡献确实不容小觑,但之前涉案也是事实,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我不知道,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吗?”江南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父亲一字一句地问:“车晓父母的死,是你授意的吗?”

      江烽刚听到车晓这个名字,反应了半秒,微微颌首道:“是我让书熠做的。”

      江南一时有些站不稳,听到这句话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凉,连心尖都微微发颤:“那刘叔呢?你一直跟我说的都是意外,没有骗我吧?”

      江烽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矛盾、痛苦,还有对一个父亲的深深的失望。他突然不忍心说实话了。

      “江南,”

      “别叫我,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意外就可以了。”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痛,“太难了。”他心里想。

      “是个意外,”江烽顿了顿,继续轻声补充道,“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里,差一点就酿成无法弥补的大错。”

      这就够了。江南在来的路上还曾想过,哪怕他因此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他都会去看他,毕竟他从未亏待过他们兄弟俩。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那个他叫了二十多年父亲的人做着陌生的事情,有着陌生的过去,说着他听得懂却残忍无比的话……他居然从未了解过他。

      江南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住了冲上去打他一顿的冲动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车晓在哪里?”

      “以书熠的性格,她很有可能在地标写字楼的顶楼。我已经特别交代过不准伤她,书熠向来说话算话,她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心。”

      “好。警察那边这两天应该就过来了,我希望你和舅舅都不要再反抗了,全力配合调查。所有正常营业所得我会以南烽集团的名义捐出去,大哥可以继续去国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母亲。”江南侧过身去看向外面,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来南烽,也是最后一次,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还有,你多保重。”

      说完,他快步走向大门,手握着扶手准备拉开门,江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南!”

      江南脚步一顿,背对着他停了下来,没有说话。

      “如果我想阻止你们的话,你们是没法把资料送出去的,可我没有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江烽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明离得很近,听在江南耳边却很飘渺,“因为那个人是你——还好是你啊。你母亲就拜托你照顾了,走吧。”

      江南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转过身,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南烽集团。

      ******

      周书熠没走多久,车晓就用他留下的小刀割开了绳子。

      摘下丝巾后她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一间办公室,桌子很大,桌面却很整洁,几乎没放什么东西,除了一瓶矿泉水。

      再一看四周,除了正对着办公桌有一个类似电梯按钮的东西之外,没有窗户,只有头顶安了一片亮瓦,所有的光线从那里涌进房间,让人分得清白天还是黑夜。

      车晓走过去按了一下那个按钮,没反应——意料之中。如果很容易出去,周书熠不会那么自信地给她自由。

      桌上的矿泉水只有500毫升,车晓沮丧地看了一眼那瓶水,开始在心里盘算:如果按照不喝水可以活3天来算,等熬到第三天喝了这瓶水,就能再活3天,再加上即将过去的今天,一共是7天。

      她在心里窃喜了一下,觉得7天很不错啊,如果7天内有人能打开门找到她,说不定还有救。

      可刚没开心多久,肚子又咕噜噜地叫唤起来,她顿时就泄了气。就算不被渴死,那也会饿死。她觉得22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艰难过。

      其实这间办公室有一个大概5米长的窄小暗道,穿过暗道连着一间卧室,里面床铺、洗手间等用品一应俱全,可是却被周书熠封住了,非常难找。

      可惜这些车晓也不知情,她只好在墙壁、地板上仔细叩击寻找,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如果侥幸找到出口了还好,找不到就真的得活活憋死在这里。

      再说外面的江南已经通知钟邵他们清空了写字楼,并拉上警戒线,找到了最里面的私家电梯。

      站在每次只容纳6个成年人的电梯里,面对着仅有的2个楼层按钮和开关按钮,大家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找专业人士破解大概需要多久?”江南问身边的电梯师傅。

      “不好说,得看难易程度。容易的话,一两个小时,难的话两三天也是有的。”师傅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听起来有点像听外国语,江南一头雾水,旁边的人马上帮他翻译才搞清楚。

      两三天,如果有吃有喝倒没什么,怕就怕没吃没喝……简直无法想象要怎么度过这几天。

      “还有别的办法吗?比如直升机高空接应?”

      瘦瘦的物业经理连忙摆手:“不行的,楼顶没有窗户,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如果炸了呢?”江南有些气急败坏。物业经理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整栋楼都有风险,使不得使不得……”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还是找专人过来破解指纹密码最稳妥,也不一定非得用上两三天,先试试看。

      很多事情都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像周书熠当初把这设计得有多复杂,技术人员费的事就要多很多,等到完全解锁后,已经是第四天了。而毫无疑问的,被困在里面的车晓被发现时,已经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了。

      于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一次被江南带到了清安医院。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半个月后,她都没有醒来。

      这半个月来,江南一边精心照顾车晓,一边协助警方处理和清算南烽集团的所有事物,江烽自始至终都很配合,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尽管如此,江南整个人还是清减了不少,胡子长长了也不刮,穿着也没那么讲究了,大有往犀利哥的方向发展。

      林海、苏栩萌、钟磊他们陆续来看过他几次,江南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得可怕。大家也不敢过度调侃,纷纷在心中祈祷车晓快点醒来,把江南从现在的颓废状态解救出来。

      可是谁又能说得清呢?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因为父辈们的爱恨情仇,早没了往日的纯粹。

      今天是8月的最后一天,江南照例把一大早起来熬好的瘦肉粥盛进保温桶里,像往常那样走进车晓的房间。

      他把床铺摇到车晓刚好能倚靠着喝粥的角度,像往常那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一边喂她,一边和她说话:

      “我今天去学校辞职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资格再当老师。我打算自己做点生意,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就告诉你,”

      他笑了笑,用纸擦了擦她的嘴角,继续说道:“8月马上就要过完了,南方的夏天也快要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这些天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世界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我也不再是什么贵公子了,”江南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夏天的风那样拂过车晓的耳侧,“只是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依然很想你。只要你能够醒来,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

      江南离开病房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被窗外树叶割碎的光影星星点点地洒在医院白色的床单上,仿佛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他想起钟邵曾经跟他说过,年轻人就该迎着光前进,莫名心情就好起来,他轻轻关上门,把金黄色的蝴蝶留在了病房。

      第二天,车晓不辞而别。江南赶到的时候,床铺是空的,床头柜上压着一张手写的便签:
      致江南:
      好好生活,
      有缘再见。
      晓:2021.08.31

      江南拿着这张纸条,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神经兮兮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又气定神闲地坐下入定……如此这般,三天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自此,在C市人来人往的街头,江南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留着及肩碎发的女孩。

      三年后,F市。

      “江总,雨这么大,再不下山,一旦发生泥石流,就真的走不了了。”助理看着越来越密的雨点,心里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不来这里收药材了。

      “再等等,王村长去接困在山上的老师和孩子们了,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江南上身穿一件白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衣服下摆收进黑色的修身西裤里,衬得他更加腰细腿长。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几乎盖过了电话铃声,直到第三遍的时候江南才听见。

      他按下接听键,王村长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江总,非常不好意思,我们接人的车子已经坐不下了,能麻烦您过来帮我接一下我们的老师吗?天已经这么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我们实在不放心。这雨越下越大,再晚点我怕发生泥石流,老师就真的走不了了。”

      又是泥石流,助理在旁边听得直打鼓。这么大的雨,又是晚上又是山路的,实在太危险了,他不想让江总去冒这个险。

      “好,地址发给我,我这就出发。”说完他拿起雨伞就走进雨里。

      助理愣了一下,赶忙跟上:“江总,太危险了,还是别走了吧。”江南停下来看了看助理,说了一句:“车钥匙给我,我一个人去就好。”

      “啊?”助理一听就慌了,这还得了,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也不用再回C市了,光江总那些朋友就能把他给办了。

      “我,我,我和你一起……”

      “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孩子们下来你多帮帮忙。”江南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就开了出去,一会儿就消失在雨里。

      这一段山路确实很不好走,加上又是夜里,还下着雨。不过江南开车很稳,一路上倒还算平稳,就是花费的时间比平时要多一些。

      他刚一下车,就看到屋子正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穿着一条玫红色的及膝长裙,雪白的腰带左侧系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微卷的栗色长发垂至腰间。她的右手拿着一支画笔,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静静地站在一副山水画面前。

      屋里和屋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江南一边讶异这山野里居然有这般光看背影就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一边抬脚朝里走去。

      女子大概是觉察到有人来了,微微侧过身朝后看了一眼,刚好对上江南看她的眼神。

      只此一眼,江南当即愣怔在当场,手中的雨伞掉在了地上,激起一片泥泞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女子透过夜色、透过细细密密的雨帘、透过屋檐下昏黄的灯光渐渐看清了雨中的来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亮晶晶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江南,直到他从雨中走来,直到冰凉的唇落下来,直到有东西湿润了眼角……

      “车晓,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想你。”

      “我也一样,每一分,每一秒。”

      车晓:这一次,我不会再逃。

      江南:这一世,只想对你好。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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