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遇见你》沧海惊鸿

56、第56章

　　车里就那么大地方，两个人离得又近，胡佳佳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肖雨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就在看到苏阳手机上来电显的时候，肖雨的脸色就不自然了——
　　虽然知道苏阳的手段了得，知道苏阳的聪明不会让她陷于被动，但是苏阳原来已经和胡佳佳建立了这样的联系，是肖雨之前没有料到的。
　　还有梁元……听胡佳佳的意思，梁元惹了麻烦，被关进了拘留所。如果没有人给予援手，梁元很可能会因危害公共安全而被判刑，那么梁元这辈子可就完了。

　　关于胡佳佳这个人，肖雨最初只当她是个普通同事。但她很快发现，胡佳佳并不想和她做普通同事。这个日常画风过于活泼，妆容也偏浓艳的女人，总是借着各种由头接近她。后来甚至还偷偷监视她与不同的男人相亲……肖雨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正常。
　　肖雨真正看出胡佳佳的几分端倪，是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她拒绝了老东家YK的老板霍建成给予的好处之后。父母的接连过世，弟弟生命垂危，这些都让那时候肖雨的处境无比艰难，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于是霍建成找到了她，邀请她“加入一个项目”，并且暗示她，她会因此收获大笔的钱，还会得到YK人脉网的支持。

　　肖雨犹记得，那是她身为YK的中层第一次和大老板单独对话，当时霍建成连秘书都遣开了。他的态度那么平易近人，他的笑容那么和蔼可亲，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若干下属之一，而是面对着自己家的晚辈。他诚恳地邀请肖雨“加入我们”，他说肖雨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庆幸。他说了那么多，肖雨却已经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关于自己几斤几两重，肖雨很清楚。她确实是YK最年轻的中层，在YK的业绩也很值得称道，但是能让大老板如此屈尊邀请她加入那个“项目”，肖雨真心觉得，不至于。虽然她没有对任何同事说起过，但是霍建成这样的人物想要了解她的境况，也并不是多难的事。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何况霍建成从始至终都没有清楚地告诉肖雨那个所谓的项目到底是什么内容。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项目”的内容是不可以轻易道出的，除非肖雨已经成了局中人。而霍建成想让肖雨做的，肯定不是寻常事，肖雨因此触犯法律，甚至搭上性命，都有可能。

　　谢绝了大老板的“好意”，肖雨就知道自己在YK待不下去了。都把大老板得罪了，还想继续在这儿工作，可能吗？
　　肖雨好纠结啊——
　　老家的房子已经被她买了，父母的积蓄，甚至丧葬费都被她用在了对萧龙的治疗上。医院里每天的费用都以万计，仅有的那些钱肉眼可见地被花掉，杯水车薪。无疑她很需要钱，她不可以失去收入。但是在YK她已经待不下去了……
　　肖雨试着在网上投了简历。以她目前的工作阅历，最好的选择当然是YK的对家BVC。然而，肖雨前脚投了简历，后脚就被YK的人事经理谈了话。而这位新晋的人事经理正是胡佳佳。

　　关于胡佳佳为什么升迁得这么快，肖雨不愿多想。她的三观和涵养不允许她构想一个才二十几岁初入职场的女孩儿，而且还是一个颇用心于打扮的女孩儿，是用什么方法上位的。但是关于胡佳佳的传言，肖雨听身边同事悄悄说过谈论过，谈论最多的就是胡佳佳是靠着身体上位的，而且是直接勾搭上了霍建成。
　　“不然呢？”那个据说知道内幕的同事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她才多大？她懂个屁！”
　　就是这个满脸写着“人心不古”，对胡佳佳嗤之以鼻的人事部的同事，在胡佳佳入主人事部，成为人事经理之后，对胡佳佳那个卑躬屈膝，谄媚得什么似的。不过，没过两天，他就被胡佳佳丢出了人事部，肖雨离开YK的时候，他还在库房干体力活。

　　所以对于别人的议论，胡佳佳什么都知道吧？
　　肖雨打量着桌对面的年轻女人，依旧是很浓的妆，浓得几乎忍不住本来面目。
　　这顿饭是胡佳佳邀请肖雨的，肖雨本不想来，却因为胡佳佳的一句话改变了主意：“萧老师忘了苏阳了吗？”

　　被肖雨打量着的胡佳佳下意识地拿起了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放下。肖雨看到她的手掌攥起，松开，再攥起……从心理学上说，胡佳佳现在很紧张。
　　肖雨真不觉得面对自己胡佳佳有什么可紧张的，该紧张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肖雨第一次格外仔细地打量胡佳佳。

　　胡佳佳不自在地扭开脸，沉默了几秒，再转回来面对肖雨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从容了许多：“萧老师不用打量了，我们以前见过。”
　　肖雨：“你是一中的？”
　　胡佳佳：“……”
　　但很快清了清嗓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萧老师知道当年的真相。”
　　“当年？真相？”
　　“对啊！”胡佳佳盯着肖雨，那种眼神让肖雨感到不适，仿佛自己是被盯上了的猎物。

　　肖雨直接站起身：“我想你一定搞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了不惹麻烦，虽然觉得肉疼，肖雨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还是说道：“这顿饭我会买单。”
　　转身就要走，就听到胡佳佳在身后说着：“萧老师这么喜欢买单吗？”
　　肖雨猛然间想起之前她偷偷监视自己相亲的事，虽然没有挑明，但是这段日子的压抑让肖雨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佳佳的呼吸滞了滞，像是不适应肖雨突然强势地身体逼迫过来，她把椅子向后挪了挪，才站起身：“萧老师不必着急，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弟弟还在ICU里吧？你母亲车祸的肇事者还没有找到吧？还有你父亲的病逝……这些都挺让你烦心吧？”
　　肖雨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是我的私事，不劳胡经理费心。”
　　胡佳佳：“那么萧老师觉得，这些都是天灾，还是人祸呢？”
　　肖雨：“你说什么？”
　　胡佳佳不疾不徐：“我说，如果没有当初萧老师被一中开除，萧老师家会有这样的悲剧吗？”

　　肖雨咬着牙看她：“你究竟是谁？”
　　“我嘛，”胡佳佳悠悠然，“当然是来帮萧老师的啊！”
　　她说着，诱惑肖雨道：“只要你加入霍董的计划，你就能报当年的仇。”
　　肖雨冷漠：“我没有什么仇。”
　　胡佳佳：“你真觉得，当年把你从一中开除，只是龙主任的挑唆？一个教导主任而已，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何况，你还是校长亲自从京师大挖来的高材生？”

　　肖雨听着胡佳佳说，感觉到浑身冰冷：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一定和一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只是这么简单吗？她怎么能知道的这么多？
　　只听胡佳佳还在说着：“萧老师，你当年对学生多好？对工作多尽心？可就是这样，你竟然被开除了！一个当老师的，被学校开除了，你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吗？”
　　回忆接踵而至，肖雨的身体微微颤抖。
　　胡佳佳：“还有你的父母，当了一辈子老师，最后因为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觉得丢尽了脸面，连夜搬离了住了十几年的老宅。你说，他们离开人世前的最后一刻，是不是对你都是有恨的？”

　　肖雨的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厉害：“你是霍董派来当说客的吗？那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做不成你们想让我做的事！”
　　说罢，转身就走，再不想和胡佳佳多废话半个字。
　　“萧老师！”胡佳佳在她的身后喊住她，“别费力气了。就算是你去了BVC，你也待不下去的。用不了多久，BVC就姓苏了。”
　　肖雨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顿住。
　　胡佳佳：“萧老师知道姓哪个苏吗？就是苏阳她爸苏正的那个苏啊！萧老师不想知道苏家和你当年被一中开除，有什么关系吗？”
　　肖雨埋头又朝餐厅门的反向走。
　　胡佳佳在她的身后：“萧老师不用急着做决定。我知道你迟早会答应的。记得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思绪纷飞，肖雨的视线重又落回到了现实之中。
　　苏阳刚刚说的话，如同一枚炸弹，炸开在肖雨的耳畔：“都是老熟人了，胡总不想和萧老师叙叙旧吗？”
　　苏阳一边说着，一边还朝肖雨扬了扬手机。
　　肖雨的表情复杂，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一时之间猜不透苏阳的意图，手机她更没有接。

　　手机那头的胡佳佳默了两秒，就换做了冷笑的反应：“苏总还是多想想怎么救你的好姐们吧。真被判了，她这辈子可就完了。我记得她还是高材生来着？家境还不太好？混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啊！可惜了……”
　　说完，胡佳佳就挂断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