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提灯人.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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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温迪的气息，他用千年的流风帮助旅行者、让他在天空中不会下坠。而这一刻，旅行者真真正正地入了局，绝不可能与漩涡中心脱离——我关于他身为异乡人能够作壁上观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何必执着于做一个见证者呢，这片土地上的风都在欢迎你的到来啊。”温迪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旁，洒脱而轻松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明明海里没有这样的风景吧？”
我晃了晃手中的提灯，下意识用手指抚过兄长离开时送给我的烟花，沉了沉气息，才开口回答温迪。“海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温迪。五彩斑斓的珊瑚，随水摇曳的海草，波光明亮，海水的每一次呼吸都荡起动听的歌谣。人鱼会抚动手中的格怜琴，唱起呼唤血亲的歌，送走误入光海浮波城的凡人。更何况，光海浮波城都是好看的人鱼，貌美程度十分可靠。”
“诶诶诶，你不要转移话题呀？”温迪叉腰看着我，“光海浮波城我是没机会去看了，你多讲讲也是可以的。重点明明是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吧，不要无视我呀？”
而对于温迪的问题，我用空闲的手摸着下巴思考了很久，才给出我认为正确的答复：“或许你说得对，在回到光海之前，我应该多感受一下这片土地才是。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做，接下来要改道去一趟璃月，然后回稻妻……总觉得摩拉克斯不会很欢迎我。”
温迪勾起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哎呀，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大概是因为，四舍五入，我算是海产品？”我认真思考，最终得到了这个答案，“不对，这不是重点，温迪，旅行者要掉下来了。”
“诶嘿，这不就掉不下来了？”温迪向风暴中心瞥去一眼，手中的流风荡开青绿的光辉，“好啦好啦，不和你聊了，我得去看看今天天使的馈赠能不能正常营业。”
“……你也抓紧时间干点正事吧。我还有几天就得离开，既然听懂了你的意思，就不会继续袖手旁观。”
我的旅行计划里并不包括在蒙德停留接近两个月这个选项，大概就是这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启程前往璃月。但对于温迪的提议，我也会认真考虑。虽然知道他大概有让我帮个忙的意思，但真的要我插手蒙德内部的事务，我反而还需要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毕竟“风神的暗示”这种说法，在风神已经多年不再现身的前提下、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并且，明面上插手这件事也并非没有任何好处，至少蒙德人会记得这件事、我在离开时说不定能收到好心人资助的路费。
既然已经上了岸，就要按照岸上人们的方式生活。
没有摩拉是万万不能的。
风暴渐渐停息，旅行者从空中落下，收起了风之翼。我手中的提灯仍然散发着明亮的光，借着那些微弱的光，我慢条斯理地往旅行者的方向走去。
金发少年看起来毫发无损，除去衣衫多了一些灰尘与褶皱，他几乎和昨天没什么分别。刚才还在干着急的应急食品已经在旅行者身边转起圈、左右查看他是否受了伤。
“旅行者，你还好吗？”我问。
居民仍然处在龙灾的阴影中，平日里笑意盈盈又亲切的人此时此刻脸上带着担忧，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里一梗。
我拉平了唇线，目光扫过城内的一片狼藉，心里轻轻叹息一声。
“不用担心，我没事。”少年清朗的声音并未因这飞来横祸蒙上阴霾，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金色长发束得漂亮，乖巧地垂在背后；金色眼眸里含着清澈的光，看向我时带着一层真实的笑意；纤细的身材明明看起来十分瘦弱，在拿起剑时爆发出的力量却令人忍不住赞叹。
我点点头，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侦查骑士还在旅行者身边，也正因此，关于此前他欲言又止的话、我还没能找到机会问起。蒙德遭遇龙灾，当务之急是平息风暴、并安抚居民情绪。而平息风暴，就需要知道这场风暴的起源。我思考了一会儿，转过身准备离开，随后顿了顿，偏过头看向金发的旅行者，压低了声音：“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去深色的湖泊找我……如果你找得到我，我可以，慢慢地和你讲一段故事，帮你一些小忙。”
旅行者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点头。
——我不是每一天晚上都歇在蒙德城内。我来自深海，亲近大海，虽然那些远古时代的事情早已远去，但昏昏沉沉的那么多年也在我的身体中留下了痕迹。那个人身魂俱灭，大地在我灵魂深处留下的刻痕因此与我永远相伴。我始终在思索，那个人为什么对让我上岸这件事如此执着，可直到他回归大地、我也没有得到答案。
……总不会是让我受受人际交往的苦。
我并不擅长和凯亚那样的人打交道，于是在他走过来时，我就向侦查骑士和旅行者道别离开。
顺着阶梯而下，就能回到蒙德城门正对的喷泉广场。以往匆匆忙忙地走过，倒是没怎么仔细地看过。温迪说得对，我应该、多看看这里。
猎鹿人的老板大概也去避难了，头一回没找到午饭吃倒是让我很不习惯——虽然我对食物的需求并不高。百货商店也无人问津，炼金台前空空荡荡，传单与广告牌四处散落，破裂的桌椅胡乱躺在城市街头。
我提着灯走出城，和城门口的冒险家打了个照面，就向果酒湖中心的小滩走去。在水面上，我如履平地，荡漾的水波自我的脚底散开，我放下手中的提灯，解下腰间的剑放在手边，靠着这一块风元素方碑坐下。石质方碑硌得我背上发疼，我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流动的水汽。我摸到后腰的信号弹，扯断挂着它的丝线，漂亮的烟花安安静静地躺在手中，兄长离开时的笑颜再一次回到我的脑海，他手心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这烟花之上。
“想哥哥的时候，就看看烟花吧。”
“兄长，你带我回来时，分明知道我并非人类，人类的情感在我身上并不强烈。”我这样抬头回答他，“这个烟花……我不会用掉的。”
他哑然无语，随后笑了笑，说：“以后你会遇到一个人，他会让你心甘情愿点燃烟花同他看的。”
如果兄长还活着的话，会像温迪一样，希望我好好看看这外面的风光吧。我将烟花揣进衣服里，站起身来，遥望风暴渐息、还一片狼藉的蒙德城，等待旅行者的到来。
这片湖中小洲是很难找的……要从西风大教堂最高点跳下、迅速打开风之翼，一路保持平稳的飞行状态，若是半路中体力不支落入水中，就会导致进退两难。这片小洲紧挨着的另一片小洲上也放着一座风元素方碑，零零星星长着几株金鱼草——这种植物往往生长在靠近湖泊的沙土中，是非常常见的亲水植物，黄色花瓣的中心泛着一圈浅浅的红，形状似鱼尾，倒也算好看。我摘了几朵拿在手中把玩，想了想，延了些它们的生命。花瓣翻开，更显几分艳丽……说起来，这算是花吗？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一抬眼，便看到旅行者一身狼狈地收起风之翼、摔进不远的水中，进退两难、心酸不已地望着我。
“说起来，风魔龙也没让你如此狼狈。”我提起灯，剑别在腰间，踩着水面、慢悠悠地走到旅行者面前，应急食品气愤地看着我直跺脚。
“谁会想到你在这里啦！你就不能选个近一点的湖吗？”应急食品双手环胸，飘在半空中，看着旅行者干着急，“你为什么可以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啊！”
我摸着下巴，假意思索了一下，最后选择回避了这个问题。
“话说回来，把手给我吧。”我向旅行者伸出手，他看了一眼我的手，垂下眼睑，并没有犹豫便伸出了他的手、我却觉得他似乎又多了些疑惑。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我看着旅行者，“你是去给骑士团打白工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吗……我等的，有些累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提灯人.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