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柳》蔺哥

35、英雄儿女情

　　宁孝宗也借整理大将军私物为由在宴城暂住下。苏铄和江浩都明白，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对于大将军之死，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怀疑，只是当下属于用人之际，他们不便发作。只得要人前来监视，好寻得把柄，秋后算账。
　　“幸好大将军府的宝库提前被我们整理了一遍，不然岂不便宜宁家。”江浩素来不把宁家兄弟看在眼里，眼下也不十分担心宁孝宗，唯有对将军府的武库宝库之分执着。忍不住再三劝苏铄，“趁明日宁孝宗去将军府前，你今晚赶快去宁白头的小金库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自己珍藏。”
　　他指的是大将军的书房。苏铄一早就进去过，里面并没有外人传言的那样，藏着多少稀世珍宝，倒是有不少失传的兵法要略和宁怀祖自己画的边塞山水画。
　　“宁家人不可敬，宁大将军可敬。”他不置可否，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想了那日在书房看到的《北伐要略》，宁大将军亲笔写下的抗击北燕的策略。当时苏铄内心如擂鼓，第一次为自己见死不救发出懊悔。
　　次日，与宁孝宗一起进入大将军的书房时，苏铄再次涌出懊悔的情绪。
　　他看着宁孝宗发动墙上一幅画后的机关，整面墙朝两边打开，竟是一间密室。
　　“很早以前，大将军就跟我和父亲说过，若有一日他遭遇不测，要我们把密室里的东西都带给他。”宁孝宗解释道。
　　两人一同进入密室，竟是一间藏书阁。然而却没有书，只有一排排的卷轴被放置在书架上。
　　“传言大将军乃‘丹青圣手’，不想藏品也如此……”苏铄不有得赞叹。在看到宁孝宗展开一幅画后却猛然顿住。
　　那画上是……
　　他不敢多想，自己也随手从架上打开画卷，还是同一个人，从别的书架山拿，也是同一幅。
　　“不用再看了，都是一人。”宁孝宗阻止住此时有些焦躁的苏铄。他脸色平静，似是早已料到可能出现的结果。
　　“你早就知道，大将军和……”
　　画上是同一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虽然比她现在的模样年轻许多，仍然可以看得出，画中人是他养母顾夫人。
　　“大将军少年时一夜白头，只为一女子。他一见倾心之人，在那年嫁给他人。”
　　“很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们少年子弟大多不知，我也是小时候偶然听伯父和伯母吵架得知的。”
　　“都说大将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他这辈子从来就没得到他最想要的。”
　　苏铄久久无言。他望着满满一密室的卷轴，内心如怒海狂潮掀起惊天骇浪。
　　到底是什么样的惊鸿一瞥，伴随他一生痴狂；
　　到底是什么样的惊世情愫，埋葬他一世贪欢；
　　“情之所钟，正在吾辈。”良久，他只得这一句。宁孝宗立即接道，“殊不知，我们这样出身的人，谁又真的能与钟情之人相守。”
　　苏铄蓦然抬头看他，昏暗的灯火下，一股熟悉的忧伤从他身上散开。
　　那是伤情人共有的情绪。
　　若两人是好友或陌生人，苏铄定会与他互诉衷肠，只是，他们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