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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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恒从拳场出来已是凌晨，深夜的天空黑得死寂。
月光惨白，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形，清俊的面孔上残留着未褪去的狠意，戾气簇拥在眉间，像是把淬火的利刃，浸在冰凉刺骨的月色里。
会场疯狂奢靡的喧闹依旧，黑夜是他们的第二个白天。
钱财对于那些上流社会来说，不过是单薄支票上的一串数字，情绪上头，他们就会往赛场上抛出满天纷飞的钞票。
崭新的纸币落在地面的血滩上，掩盖倒地奄奄一息的拳手，又或者，落得满身血迹的胜者满怀。
来这里的，多半是亡命之徒。
对于他们来说，性命既廉价又值钱，全乎输赢之间。
输了，那便是轻如鸿毛；赢了，赚得便是买命钱。
顾凌恒很少上拳场。
以前尚在贫民窟的时候，打上一场就够他们几个弟兄活过大半年。
后来回了顾家，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再者，顾家就算再不欢迎他，也不会让他饿死街头。
那也仅限于顾景接手公司以前。
一个月不到，顾景就完成了交接工作，甚至开始对管理层下手，顾氏上下权力大洗牌。
顾父的不少得力干将被驱除出局。
很明显，顾景回归并不意味着他归顺至顾父的阵营。
面对其他虎视眈眈的叔父们，顾景并不打算为自己的父亲出一份力。
而实际上，他背后站着的是退于幕后的顾老。
这让顾父和叔父们心有不甘，却颇为忌惮。
本来处境尴尬的“私生子”便成了众矢之的。
顾凌恒对于这些豪门的明争暗斗没什么兴趣，有人想拿他当枪使，他也懒得理会。
闹得他烦了，他便一脚踹过去，嗤笑着讥讽对方，别给脸不要脸。
顾景会对自己如何，他也不甚在意。
只有他那不明事理的妈天天和他念叨，说的好像争股权和她打牌一样容易似的。
她难道不知道，顾景没有立刻把他们两个赶出顾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吗？
也不知道顾父是不是被气昏了头，竟加入了她的劝说行列，烦得顾凌恒直接搬了出去。
被停卡也是理所应当。
顾凌恒对此结果也只是挑眉，然后利落地把卡掰断，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这算的上是什么手段？
难不成还期望着他没钱了会舔着脸回来？
要是真不想他走，那就把他的腿打断关起来。
贫民窟里对待奴隶就是这样的。
那是唯一不在乎你是alpha还是omega的地方。
只有体面人才讲究等级尊卑，对于生死朝夕之间的人来说，活下去才能有尊严。
……
屠无修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过黑灯的客厅，迈进厨房，尔后从橱柜上拿下一只洗净的玻璃杯，给自己接了杯水。
握着水杯回头，黑发刘海下的眼睛看向坐在客厅的alpha。
黑夜里的alpha像只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却不得不让人忌惮。
顾凌恒刚从浴室出来，只围着浴巾，上身赤裸，蜜色的肌肉上滚着水珠，向下汇入人鱼线的深处。
身上崭新的伤口刚刚凝住血，被水泡得边缘发白，看样子洗漱时并未刻意避开。
大片的淤青上鲜红的伤痕，皮肉狰狞，旧伤未褪，新伤就又盖了一层。
但他下手的速度不见减慢，粗鲁地用酒精擦拭一遍后，有些伤口竟又被扯开渗出血来，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顾凌恒面无表情地继续着上药的动作，拧开药粉就往伤口上洒，熟练地将纱布撕成条状缠在身躯上。
修长的手指翻飞，最后系上结就算是结束了。
他抬手将头发撸起，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屠无修对好友处理伤口的方式见怪不怪，但还是很无语。
不过，对于他这种身体素质强到变态的alpha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作为资质普遍平平的beta，他有时还是会觉得有些离谱，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他双手交叉于胸前，狐狸眼眯起，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
“你……恋爱了？”
对于顾凌恒被顾家赶出来，他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多年相处得来的经验告诉他，就凭顾凌恒的性子，他在那个家待不住一个月。
但算他能忍，硬是平安无事地住了大半年。
现在被赶出来还断了卡，顾凌恒搬到他的公寓都是情理之中。
屠无修这才觉得正常。
不然，他老以为顾凌恒突然转了性子，想要争家产了。
不过，顾凌恒才搬出来几天，就三天两头往拳场跑，回回满身血地拎着一箱钱回来。
这个频率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这位仁兄是不是欠债了。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兄弟脸面，委婉又委婉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却换来顾凌恒的白眼，顺带吐槽一句，他是不是闲着了。
草特么的，他闲出屁了也不会再管这斯了！
要是惹来什么大麻烦，他自己一个人收拾！
但同时，屠无修排除了他欠债的可能。
顾凌恒不会在这上面说谎的。
那为什么要去拳场捞钱？
又不是没有打工的地方…….
拳场也就来钱快、数额大，他哪来的这么大的需求？
不是欠债，还这么烧钱，那只能是谈恋爱了。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默默点评。
嗯，还得是和富家千金谈，不然这小子不会这么急用钱。
顾凌恒睁开眼，凛冽的眼神扫向得瑟又八卦的好友，难得有些沉默。
呦呦呦，瞧他发现了什么？
猜到真相的屠无修实在忍不住，靠着门框笑得前仰后合，连眼角都开始流出泪花来了。
“哪家小公主得了您的青眼啊？”
他笑完还觉得不过瘾，欠揍地凑上前，继续八卦地打趣着，嘴角翘起的弧度像极了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有空管这些，下次你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顾凌恒微眯着眼，轻飘飘地威胁着，伸手从桌上的箱子上拿出一沓纸钞扔向他。
“这个月的房租。”
屠无修仓惶一躲，才接住了他抛来的重重一捆钱。
如果没看错，顾凌恒刚刚肯定是想砸他头的。
他无语地挑眉，揣着钱吐槽道：“这么宝贝啊，还不让打听了？”
“我就想认识认识嫂子，小气成这样，以后那还得了。”
顾凌恒一愣，听着好友的调侃有些心痒。
他想起了陆淼，想起了上一次失控的吻。
之后他们没有再见面，而不久陆淼就请了病假，回校几天又没了踪影。
他就是想见也见不着。
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他之前大概是知道omega的娇贵，听说吹个风都会高烧不退。
但当软乎乎的陆淼躺在怀里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omega有多脆弱。
那么细的手腕，推搡他的时候和猫挠人似的，怎么看都像是欲拒还迎。
要不是看到她眼里湿漉漉的不悦和委屈，他还不知道她喘不过气了呢。
可她还是被另一个alpha抢走了。
那位天天阴魂不散黏着她的竹马，他也就是仗着这个身份才这么耀武扬威。
看他成天装成邻家哥哥的模样，简直让人恶心得想吐。
可怜了单纯善良的陆淼，她怎么看得明白自己的这位竹马到底有多虚伪。
但江鹤年冰冷又嘲弄的表情他至今难忘。
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
不再是靠拳头和以命换命，而是冰冷冷的权力、金钱和等级。
他收起锋芒才敢小心地靠近，多么害怕吓走无知的绵羊。
可这只能换来小羊短暂的示好和同情。
即便他撒娇地露出肚皮，展示勋章一样露出伤口，也只是引来绵羊轻柔的舔舐。
还不够。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看alpha强势地拢住omega纤弱的身躯，感受着压迫的信息素完全将她甜美的气息占据，他几乎捏碎了拳头。
伤口崩开，血腥味弥漫。
尝过香甜的美食便会不知满足地想要尽数吞下，要反复咀嚼，要吞入腹中。
不够，还不够。
要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要那些alpha再也没有可能靠近她。
他伸出舌头舔去手背上的血珠，嘴唇因此变得更加鲜红，有如饱餐后的黑豹，金眸闪烁着欲望与贪婪。
伪装示弱只是猛兽诱惑猎物的手段，当竞争者出现时，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亮出锋利的爪牙。
……
顾凌恒的突然沉默，让屠无修觉得诡异得发毛。
尤其是他的情绪显而易见地变得非常糟糕，乱飙的信息素连他也无法忽视。
难不成刚刚打完一场还没有尽兴？
真不明白这些alpha哪来的精力，用都用不完。
要是他也有，那一天接十单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他不自主地想起了今天新接的单子。
那个善良的、钱多事少的天使雇主终于来联系他了。
虽然是换了一个新账号，但那不要命的撒钱气势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鬼知道这位雇主消失那么久，他都接了些什么奇怪的单子。
要么是偷窃对手公司信息的，要么是搜集丈夫出轨证据的。
哪一件事算得上轻松了？
给钱也没有这位雇主大方，他的脾气都被她养坏了，对这些琐碎又麻烦的单子都不屑一顾。
“有个大单子接不接？”
顾凌恒回过神来，抬眉扫了他一眼：“又是烂摊子？”
毕竟屠无修只擅长黑客技术，搞搞技术活还算容易，一些需要外出的活还得顾凌恒来。
“没什么难度，就那个小天使的，你知道的，能难到哪里去？”
“小天使”。
他们之间是这么称呼那位雇主的。
顾凌恒对屠无修的那些雇主不甚了解，平时也只是顺手帮他办点事，没必要知道太多。
但这位他算是比较清楚的。
一句话概括，就是任务简单、给钱大方的冤大头。
他不下一次帮她踩点挑房间。
当然，知道的信息也仅限于这些。
虽然，听说雇主交待的任务差不多都失败了。
按理说，事没成钱是不用给的，连定金也都可以被要回去。
但这位偏就照例给钱。
顾凌恒觉着这人多半是傻的，但白拿钱他当然乐意，也就屠无修傻呵呵地把那位当财神爷。
“事成了照例一半一半。”
屠无修见他点头默认，便回房间去拿这次的策划书。
“对了，”他突然在房间门口站住，回头看向顾凌恒，“这次你可能要见她一面。”
“准确的说，不只是见面。”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