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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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帝王家，自然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铁血忠臣的无妄之灾，比如龙椅上的人如何登上，比如长生不老并非虚话。
即使沈苍歌不过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小小嫔妃的女儿，也能触及到那个世界的边缘。
司天监门前终年不败的花草，风霜雨雪不可抵达的院落，还有国师多年来未曾变过的容貌。
这些都不是常理，却在大俞的皇宫内被视作平常。
沈苍歌跪在一座新修的墓前，墓碑从材质到雕刻都极为简陋，后面是一个被石砖围起来的小土包，和埋葬的女人生前的身份天差地别。
她的生母在这勾心斗角的宫中败了，但沈苍澜并不伤心，也没有愤懑，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的女儿，她没有显赫的家室，所以她要争宠，在这后宫中要有一席之地，生死不过头点地，而帝王的宠爱则是她这辈子生死所不能及的荣誉。
沈苍歌并不能理解这种事，因为她是帝王的血脉，那些微不足道的关爱不用争抢便能拥有，她也不必在乎。她隐隐觉得这就像那些夫子口中的争斗一样，为了有限的，更好的资源去用命搏斗，与人争夺，只是这个人输了。
“三殿下，该回去了。”侍女看着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沈苍歌将将站起，还未说话，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震耳的雷鸣猛然出现，劈向高耸在皇城北方的司天监塔顶，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方才空洞的情绪被一冲而散，脑海现在正在向往着那道雷电，不论是肢体还是意识都在试图向它靠近。
沈苍歌不由得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为什么？”
侍女没有听见这句话，正打开伞准备挡住即将下落的雨滴。
沈苍歌站在伞下，抬眼看向司天监:“去——”她要去司天监吗？那里总是能给她许多答案，“去金鳞阁。”
金鳞阁就在司天监的正东方，也是他们所在地方去往司天监的必经之处。
侍女的眼中闪过失望，举着伞亦步亦趋跟随在沈苍歌身后，心里念叨着自己找错了人选。
两人乘坐马车回到宫中，沈苍歌来到金鳞阁前院便让侍者退下，一个人走进大门。
沈苍歌站在阁外走廊的窗边，隔着月洞门目送照顾自己四年的侍女打着伞在雨幕里朝着西边匆匆离开。
窈窕的身影在被大雨模糊的景象里逐渐失去踪迹，沈苍歌收回视线，将伞搁置在房门前，一步步走到离窗不远的座位，抚摸桌角雕刻的“叁”，这是她的位置。
金鳞阁，金鳞岂是池中物，一入风云变化龙。这里被臣子们给予了厚望，也是他们五个皇子记事起生活的地方。
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在立太子之前他们和母族来往不多。
沈苍歌曾被国师批命“难为亲，堪作臣”，即使在许多人眼里她能做大皇子手下一个合格的辅臣，但这次祭拜因罪而死的生母的举动大概是沈苍歌做过的最像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事。
俞国历过五百载，每代的子嗣却是各国最少，这一代子嗣虽说不少也只有五人，哪怕处在第三的沈苍歌不上不下，也不会被忽视，但能给被赐死的生母祭拜，沈苍歌想大概是司天监的原因，相信君权神授的父皇不会拒绝司天监的要求，只是想来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待遇。
她一直都知道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侍女来自司天监，甚至知道每个皇子身边都有司天监的人，她手里有很多暗地里流传的消息，不需要怎样的刻意寻找那些事情就能传到她的耳朵，仿佛与生俱来。
在今日回宫之前，沈苍歌相信自己被司天监看好，虽然这个看好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方面，至少不是皇位，因为侍女来之前大哥已经被封为太子，自己也不愿意和大哥争位置。
而侍女曾经无意间透露沈苍歌在众皇子中最先看清司天监的布阵，无需引路就能一步步地离开庭院，她才抢着过来侍奉。
这些事自然没有明说，但很多东西从言语和行为的微末就能知晓，而且那个侍女似乎也不怎么隐藏，不过如今看来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沈苍歌摆袖坐上自己的位置，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撑着脸，看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她并不在意现在被司天监放弃，但她想知道那些人或者那个人放弃自己的原因，就像最开始好奇司天监为什么会关注不可能坐上龙椅的三皇女一样。
在沈苍歌观赏雨景的时候，二皇子和四皇女几乎是同时来到了司天监，雷电与暴雨也没有他们所见证的来的震撼。
开天路将启。
一入开天路，生死不由天。
开天路的故事在俞国妇孺皆知，在传说中通过开天路便可成仙，但在所有人眼里这个故事也仅仅止于传说。而现在国师告诉他们这不是假的，他们甚至可以踏上那条路。
“可愿随我前去?”国师站在他们面前，严肃认真的神色令那张数十年如一日的温润面容多添了几分冷肃，“上界是修仙之处，并非一步成仙，未有成果也不能回到俞国，这一步踏出去就没有回路。”
二人虽有犹豫，依旧选择了去国师口中的上界一探究竟，他们没有和大哥比比谁更适合当皇帝的想法，也不想当大哥手下的臣子，看三妹的样子就知道那太累了，再待在皇宫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去见识那方未知的世界。
“愿!”
司天监里少年人的声音意气风发。
第二天沈苍歌早上醒来没有看见侍女的身影，大雨也停了，来到金鳞阁时发现连二哥四妹也不见踪迹，五弟年岁太小尚且嗜睡晚些时候才来，只有被选定继承大统的大哥在金鳞阁。
她坐在大哥的左后位听夫子的讲义，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昏昏沉沉间总是想起昨天大雨前的那道闪电。
沈苍歌看见自己站在空旷的平地，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天上翻卷不定的浓密乌云和在云中即将落下的雷电。
忽然间那道闪电在落下的瞬间化作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直击站在地面上愣神的沈苍歌，让她从梦中惊醒。
正准备喊醒三皇女的夫子也被突然睁大一双眼的沈苍歌吓了一跳:“三殿下!”
“三妹？”大皇子担忧地看着沈苍歌。
沈苍歌揉了揉额头，对大皇子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大哥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昨夜有些难眠，现在反而清醒了许多。”尔后站起来向夫子道歉，“学生课上睡觉，还请夫子原谅。”
夫子不好多言，皇女的身体健康自然比学业重要，只得劝道:“三殿下不如回房休息，老夫让属下带御医看看。”
“谢夫子好意，南方的疫情虽然已有头绪，但御医们还要忧心后面的事情，我这点小事就不打扰他们了，回去休息便可。”沈苍歌拒绝道，毕竟她不是真的失眠，请御医来得未免小题大做。
夫子也知道三皇女那说一不二的性格，再与三皇女说下去也会耽搁太子的学业:“那老夫就不多言，殿下可要好好休息啊。”
“我会的，还请夫子和大哥放心。”
大皇子目送沈苍歌孤身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竟觉得那个站在他身后从来不偷懒的皇妹的背影此时看着像是宫外那群仗剑天涯的风流侠客。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是他的错觉吧，三妹那么认真的一个人怎么会像是他们呢。大皇子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夫子的课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