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刻舟求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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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的所有遥不可及
或许，曾经皆是触手可及
多么讽刺，又多么可笑
——————柯妮莉雅·史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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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城，城外
一艘小船漂浮在水面之上，满头白发的老人衣着整齐闭目躺在正中间，他的身上盖着红蓝相间的锦布，锋锐的长剑以及盾牌置于胸膛上，船头插着红蓝条纹绘着银色鳟鱼的旗帜迎风飘扬。
那是徒利家族的旗帜！
罗柏和布林登亲自下水将小船轻轻推离岸边，小船顺水而下飘摇离去，凯特琳眼眸通红的注视愈来愈远的船，那上面是她的父亲，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见到他。
柯妮莉雅上前挽住母亲的手无声安抚，艾德慕舅舅拿着弓箭走上最前方，将箭矢用火点燃，随后拉弓飞射，却偏离了方向直直落入水中，身后共同送葬的众位封臣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很快识趣的收敛。
可谁知艾德慕连射了三箭却次次落空，终于“黑鱼”布林登看不过眼，气恼的上前夺过长弓用力拉满弓干净利落的射出一箭，箭矢尚且还在天上飞，布林登就已然将长弓丢给艾德慕转头离开。
紧接着箭矢准确的命中小船，火焰直冲而上，承载着火焰的小船顺水而流，很快拐一个弯不见了踪迹...
众人安静默哀着目送直到船只彻底没了踪影，一位伟大领主永久的离开了人世，世事无常可只有死亡像是早已有了定数，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但逝者已矣，生者的路还要接着往下走...
“我们该早日返程带北境大军回凯岩城，趁此良机一举将西境彻底攻下！”
返回奔流城的路上，罗柏和莉雅落在了人群后方，柯妮莉雅心思略微有些沉重，这一次他们回奔流城送葬期间，罗柏留了部分大军由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率领镇守刚刚打下的凯岩城，为防万一莉雅也将凤凰留在了西境，毕竟泰温公爵的弟弟冯凯·兰尼斯特如今可就在角谷城时刻准备伺机而动，他们自然不敢轻易松懈。
“我明白，你说过时间就是一切！”罗柏点了点头，战争时期争的就是每分每秒的时机，只有一举横扫西境领地，才会让稳坐红堡自以为有了高庭拥护的瑟曦以及乔佛里知难而退！
更何况，如今北境的危机还未解，接下来一刻也没有时间停息...
或许是都想到了目前的境况，一时间两人皆默契的沉默下来，唯有柯妮莉雅盲杖探索地面的声音以及脚步声回荡在林间。
“柯妮莉雅公主，陛下！”
突然间一道柔和的女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柯妮莉雅记忆力一向不错，稍稍辨识就已经知道站在面前的女孩定然是栾河城的萝丝琳·佛雷，佛雷家族此次也在送葬的行列，但她倒是不知萝丝琳居然也一道前来了。
不过虽然北境已经宣布独立已有一段时日，可这倒还是第一次有人正正经经的称她为公主殿下，说实话听起来莫名有些别扭。
“萝丝琳小姐，好久不见！”柯妮莉雅微笑行礼，可在她问候之后，却是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莉雅此时无法视物，是以她没有看见站在她身旁的两人直愣愣对望的模样，只是对突如其来的无声沉默感到疑惑，便迟疑的询问：“萝丝琳小姐？”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萝丝琳猛地回过神来，她垂眸避开罗柏的目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才敛眉道：“希望您能够节哀！”
“谢谢，你不用叫我公主殿下，对于这些称呼我显然没有罗柏那么好的适应能力！”柯妮莉雅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号，实在难以将之与自己联系起来，虽然她支持北境独立，可这些名号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真的能够选择，她更愿意回到往昔，就在那飘扬着夏雪的临冬城城堡里，穿上那件压在箱底的白狐毛领斗篷，与布兰练习没来得及练完的箭术，或是继续为母亲演奏约定好的下一首曲子...
那似乎已然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梦，可人生在世最是难得顺心二字，有时其实不用太过清醒，让自己稍稍糊涂一些。
那么，每当疲惫不堪之时，这些犹如奢望的梦，就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慰藉...
可听着从萝丝琳口中唤出的“公主殿下”这个名讳，却像是唤醒眠者的号角，所有的梦境都会瞬间被撕裂成碎片，最后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如流水般的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悲伤、欢乐、痛苦、仇恨甚至是自己！
所有的船都在顺水而流，而往事定然会被遗留在无法返航的彼岸，最终沦为无可追溯的过去，但如果可以，她这艘船却希望可以停泊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刻舟求剑很傻，可...有的时候傻一些，又有何妨？
一旁的罗柏目光看着萝丝琳一会，却突兀的转头低声向莉雅说道：“莉雅，你先回去吧！”
柯妮莉雅正微微有些出神，却又突然被罗柏的话给拉回了神志，哪怕她前一秒还在神思不属，可依旧心思细腻的察觉出罗柏话语之下的隐藏涵义。
罗柏让她先回奔流城，却没有出言让萝丝琳也离开，这意味着什么？她可从来不知这两人的关系竟已如此亲近，可他们是何时有的交集？
莉雅忍不住想到那个女护士，事实上在她与母亲一道前往风暴地与蓝礼商议联盟大事之时，她将乔苏珊以及霍默留在军营内除了看守席恩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这位女护士。
在她返回之后，乔苏珊曾与她禀告过两人似乎交谈过两次，却也没有什么更深的交流，她先前还为此困惑，但似乎原由就在这里了。
难道是上次她在栾河城生病那回？可那次罗柏仅仅只在栾河城待了几个时辰而已吧？
“罗柏，你应当知道如今我们正在做什么...”柯妮莉雅微皱眉提醒，她目光看了一眼萝丝琳的心火，心中暗叹一口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莉雅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引得世间如此多人为此趋之若愚，她当然也希望罗柏能够幸福，可现在正是战时，这些事情难道不能延后再谈吗？
“你放心！”罗柏轻声安抚，随后又郑重的道：“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柯妮莉雅听此也终是无言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她对萝丝琳并无恶感，若是从前在临冬城或是战事结束之后，她会非常乐于接纳她...
可如今，一件件紧要之事在身后推着她们艰难前行之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哪怕是片刻喘息的余地...
莉雅离开之后，树林之间一时只余下罗柏与萝丝琳二人，今日还算热烈的阳光从蔚蓝色的天空上铺洒而下，却又被林间的树叶遮挡，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溜进树林，地上的树影与阳光相互依存，随着缓和的风一起轻轻晃动...
良久的沉默之后，罗柏率先出声打破沉默却舒适的氛围：“萝丝琳小姐，你怎么会在奔流城？”
“霍斯特大人突然病逝，他是一位伟大的领主，我只是想...能够来送一程，便央求我的哥哥带我一起来了...”萝丝琳有些欲言又止，一秒后终是鼓足勇气关切询问：“大人，您还好吗？”
派温这一次跟随奔流城大军出兵收复赫伦堡，在收复战结束之后回了一趟奔流城，所以萝丝琳才能央求他与之一并随行，也是因为瓦德侯爵已经逝世的原因，若是从前她这样的行为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萝丝琳当下其实也并未多顾虑什么，她只是想...或许他会在此时回到奔流城...
“这次回奔流城，所有人都在恭贺我连连大捷！你却为何有此一问？”罗柏轻笑摇头，可随之却转而暗暗苦笑...
“因为你知道，战场上并不存在真正的胜利者...”萝丝琳想到那夜廊下两人的对话，她明白战争从来不是面前这个坚毅少年的心之所愿，但是为了家人，他毅然决然的走入乱局...
他的无可奈何，她皆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明明两人相处的时日不长，可这个男人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牵动着她的心弦，自那夜分别以后，她常常站在那夜廊下的窗边望着绿叉河水祈祷，也为前线传来的每个消息而担忧或是为之欣悦...
“你又是从何得知，你的七神？”罗柏心中紧绷的弦稍稍得到了舒缓，像是温柔的泉水流淌而过，他的目光注视着萝丝琳，含着笑却认真问道：“如果是真的，那我真希望我的神也能告诉我，你出现在奔流城，是否有什么其他的原由？”
萝丝琳听此一怔，被那样一双暗藏情愫的眼眸深深注视，慌乱的情绪不觉染上心头，绯红的色泽跃上双颊，良久呐呐无言...
林间的风吹拂而过，树下的两人静静凝望，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的身上，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愈加缓慢...
世间纷纷扰扰从未间断，可此时的一方天地却犹如被隔绝在外...
然而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世外桃源，身处乱世之中的他们，更是不可能真的挣脱出泥潭...
所有的美好都仿若水中月，虚华无实而不可得，打破湖面幻象的石子很快就随着渡鸦飞跃而来...
柯妮莉雅回到奔流城安抚了悲伤哀思的凯特琳一番，从母亲房里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日落之时，她的双目才恢复视线就遇上了急匆匆来寻找她的霍默和乔苏珊。
霍默大步走到莉雅面前站定，急声道：“小姐，梅姬·莫尔蒙夫人有急事禀告！似乎是有一只渡鸦...”
“什么事？”
不祥的预感蔓延，莉雅面色沉沉的一边询问，一边大步向军营急步前行，随后她也很快反应过来，霍默大抵也不知详情，便又语速飞快的道：“霍默，你去城外寻找罗柏！”
霍默迅速的应声急步离开，柯妮莉雅则带着乔苏珊飞快向营地赶去，心里不好的预测纷纷涌上脑海...
要么是凯岩城，要么就是...临冬城！
无论是来自哪里的渡鸦，都绝不会是好消息！
“这把剑倒是还不错，光看这锻造手艺便知绝非凡物，就是实在太细了点...”
柯妮莉雅带着乔苏珊才走到军营驻扎地，就看到有三名士兵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满心焦急的莉雅本并未多留意，可当她们经过之时，一把精巧的长剑却不经意映入眼帘。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剑，剑身很纤细，并且它的横截面被锻造成菱形，这样的一把好剑，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
莉雅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疾走的步伐在经过他们一段距离后猛地停下。
那一刻，她也没有明白自己为何停下，可行动却快过了大脑，她倏地转身又向三名士兵走去，走进一看才发现拿着剑的那名士兵居然还是安柏伯爵之子小琼恩·安柏。
而小琼恩此时也正直愣愣的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莉雅，他正心生欢喜，但看着面色沉沉的莉雅却只能呐呐道：“史塔克小姐！”
“你这把剑哪里来的？”近距离观看，莉雅觉得那股熟悉感愈加强烈，此时莫尔蒙夫人那定然有紧急之事求见，可对这把剑她莫名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视而不见。
“是山谷大战之后，从西境士兵那里缴获的！”小琼恩看着心中仰慕之人有些紧张，但还是机敏的将手中拿着的剑递给了莉雅道：“小姐喜欢的话，可以拿去把玩，不过肯定比不上您的瓦雷利亚钢剑...”
莉雅目光盯着长剑没有抬头，她伸手接过剑细看，很快她就肯定的确认这把剑的锻造者一定是临冬城铁匠铺的密肯师傅，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正是来自于这万分眼熟的锻造手艺。
密肯的铁匠铺里养了一只大狗名为鲍勃，鲍勃一向极为亲近莉雅，她也很是喜欢长得威风凛凛又毛茸茸的动物，便常常到铁匠铺去逗弄它，是以密肯师傅的手艺她再了解不过！
而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这把剑，会给予她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因为，这是“缝衣针”！
正是琼恩送给艾丽娅的生日礼物，那一日在临冬城送别之时，艾丽娅曾将这把剑展示给她看过，然而那时她心绪复杂，且又是白日目不视物，她仅仅只是用手感受了一番，大概知道是一把菱形迅捷剑。
天底下的菱形迅捷剑很多，可在远离北境的南方却突兀的出现一把由密肯师傅所铸的迅捷剑，这绝不仅仅只是巧合！
是艾丽娅！一定是艾丽娅！
“这把剑！你究竟是从谁那里缴获的？”
柯妮莉雅紧握剑柄，她抬头看向小琼恩·安柏，冰蓝色的眼眸寒芒乍现，莉雅压抑着滔天怒火的眼神吓得小琼恩身子忍不住一僵。
可莉雅却再次步步紧逼的上前，语气狠绝的一字一句质问：“他又是从何处！得到它的！”
这是琼恩送的礼物，更何况还是艾丽娅梦寐以求的宝剑，艾丽娅绝无可能将之丢弃！
所以，那名兰尼斯特士兵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
答案根本无需多想！
她发誓，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刻舟求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