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域》苏妄swan

19、019七年前

　　白厢，白寻殷的私人司机，戴墨镜的时候看起来更像保镖，他给我的感觉还比较靠谱，所以我拜托他和他的打手伍哥，带着林天，廖权还有程大叔的妻子找医院去了。毕竟如果他们身上有肉眼看不出的伤口的话，可是容易闹出人命的。
　　至于花灵王穆文曲，他看上去并没有受伤，白厢的轿车也坐不下第六个人，所以我和他一起留在了廖权这间房子中，我坐在木桌边，他就躺在一边的床铺上，等白厢安置好他们以后，再折回来接我们。
　　屋外的雨没有要停的趋势，我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外面散了一地的紫藤花，拿出手机拨起了我爸的电话，虽然早就预料到根本打不通，但电话里传来忙音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说不定老爸的手机在路上弄丢以后，就被谁捡去天桥底下贩卖了。我靠在门框上，双目无焦，望着远处，视线内忽然出现一人，聚焦一看，那人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该不会是廖权的同伙吧？他过来要是看到这里变成这副模样，我肯定得遭殃，还有穆文曲也是，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我慌乱无措，那人却在不断靠近，这时我却觉得他的身影有些眼熟……那件黑色的长外套好像是明极城的制服，一直到看见他的脸，我才确定，那是林挚，他竟然找到这来了。
　　我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江步，没有看见跑龙套的，小轿车也没有。印象中林天确实给林挚透漏过自己要去找廖权，但没想到他这一次，竟是单刀赴会。是他有信心能自己收拾他的熊弟弟，还是他已经知道林天根本就不在这，所以趁此机会把我逮回去的。我无处可躲，不如和他消耗时间，拖到白厢回来。此时他也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我，我避开他的视线，看着地面。
　　林挚停在了我前方，大约三步的距离，率先开口问到：“你到底是谁？”
　　我皱了皱眉，抬起眼来，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当时在废楼那见到他的时候，可是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问我是不是高尘，还带了“先生”的称呼，现在反倒来问我是谁，难道他觉得我是假冒的不成。
　　“我……可能是高君泽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倒是一脸认真地说到：“不可能。林天和高城主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不可能因为你是高城主的弟弟就这样帮你。”
　　果然还是冲着他的宝贝弟弟来的。不得不说，这一路上林天确实帮了很多忙，况且我也认为他并不是收钱办事那么简单，但我不过是城市里普通的打工族而已，林天应该有他所要达成的目标吧。“我猜，他可能只是顺手帮帮我。”
　　林挚皱起眉头，显然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斜了斜脑袋，朝屋子里头看去。
　　“你来晚一步，他已经走了。”我说到。
　　林挚重新看向我，严肃道：“实话告诉你，你想救高简，不可能的。抓他的是明极城执行长，他手下的犯人，从来没有逃脱成功的案例。”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少说也给我来张传票吧？”
　　“仅仅是擅自离开映域，这一条，就足够他关一辈子了。而你，其实现在我们并没有抓你的正当理由，但如果你继续下去，这个理由很快就有了，不仅如此，你还会连累林天。”林挚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你现在放弃，我可以安排你回到原本的空间去，再给你一笔抚恤金，你可以安安生生继续过日子，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按他所说，老爸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奇怪的是，怎么也没见他使用过什么超能力，我好像也没遗传到什么技能，可能是因为我妈是个正常人？
　　林挚说的后半段话，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一番思索，终于想到了，这不就是恶婆婆打发傻白甜吗，本以为这种桥段，也就肥皂剧里能有了，想不到自己也拿了个霸道总裁的剧本，我还活脱脱成了傻白甜？
　　“呵。”我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老子是个男人！我跟我爸那可是风风雨雨二十几年，相依为命，胜过革命友谊。我是想安生过日子，但不是我一个人过。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在自己父亲被抓之后不为所动，继续在家里睡安稳觉？”我问。
　　林挚没有说话，显然这种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人，非救不可。你们世界里说关就关的规则，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没有再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狠狠地盯了回去。明明想着要和他消磨时间，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他开始失去耐心，眼中却是胜券在握。
　　好在，我一向自认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小时候成绩是好，就是没拿过第一，工作了就更明显，晋升全靠混得久，但往往是这种平庸，能把我的安全感最大化，没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顺着现代人买房结婚养老的潮流，一路平庸而平稳地走下去。母亲早早从我平庸的生活中离开，所以至少，我的父亲，必须回到我身边来。
　　“如果林天在这里，你有把握能说服他跟你走吗？”我反问他，好一阵，他没有说话，我才继续说到：“可你还是只身一人过来了。父亲和弟弟，都是亲人，你我的处境，好像也差不多。”
　　“好。”林挚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我再给你指一条路。”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滑动几下后伸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剪着板寸头的男人。“他叫乔临，经常在绯城活动，具体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你可以到绯城之后找人问问，除了有些傲慢之外，是个绝对靠谱的赏金猎人，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不希望再看见林天跟你瞎胡闹。”
　　我没有说话，林挚也在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我站得有些腿麻，也转身走进屋子里，没想到此时穆文曲已经起身坐在床上，正看着从房门走进来的我，我也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看你们在说话，就没打扰你们。不过先谢谢你了。”穆文曲率先开口。
　　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也不用谢我，不是我救的你，是林天，他先走一步，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吗，又麻烦他了。”穆文曲低了低头，但很快又抬起来，看着我笑道“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要谢你，怎么称呼？我叫穆文曲”。
　　“我叫高尘，穆先生。”我也礼貌地给他回了个微笑。
　　“叫我老穆就行。”他把脚从床上放下来，随后拍了拍床铺，示意我也坐下来，看上去十分随和。
　　我应该算是后辈，自然不能太随意，便坐回到椅子上。“对了，你刚才说‘又麻烦他’，你……和林天熟吗？”
　　“熟倒谈不上，只是大约六七年前他也帮了我一次，也正好是在这紫藤城里。”
　　六七年前，穆文曲也在紫藤城，林天还帮过他，那么关于林天和廖权的事情，他应该多少也了解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那场大火的事情。”
　　他却忽然显得有些为难，想了想道：“你……是林天的朋友吗？”
　　“怎么？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不能说吗？”我继续问到。
　　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么说。既然廖权还活着，你也能到这来，告诉你倒没有什么关系”。
　　之后我和穆文曲谈到天几乎全黑，我把他的话整理了一下，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七年前，穆文曲带着妻儿到紫藤城赏花，那时候穆文曲恰好在为花神之泪寻找原料，打算做完这最后的渡运花就回焦明城过普通人的生活。他的结缘之力非常独特，能感受到花的意识，所以他想要寻找意识最强的花，来完成他的收官之作。在一片花海中，他挑中了廖权亲手栽培的紫藤，在与廖权商议后，决定留在紫藤城潜心制作花神之泪。
　　但那是赏花的人很多，环境太过嘈杂，于是廖权将他带到一间距离赏花区较远的房子，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这间房子，这房子也本就是廖权和妻子避世用的。至于穆文曲的妻儿，便留宿在观赏区，一边游玩，一边等花神之泪完成，再和他一起回焦明城。
　　其实那时候的廖权，就已经开始养起了妖藤。因为一个偏门传说，以血喂养妖藤，一定时间之后，妖藤根能自主识别血的气味，通过动物的伤口入侵其身体，用根络取代其体内所有器官，使其永生。换句话说，妖藤的根络会掏空你身体里所有东西，然后披上你的皮囊，代替你活下去。至于动物是否还能够思考，能否做出应激反应，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廖权想用这样的方法，救他已死去的妻子。
　　就在花神之泪完成的当天晚上，穆文曲去找廖权和妻子一起见证这件作品的诞生，却发现廖权的手下抓了两个女人，准备拿去喂妖藤，其中一个是小穆，而另一个，是林天的阿姨。林天来得及时，廖权没有得逞，养妖藤的事情还被林天的阿姨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身为城主，草菅人命，廖权唯有选择杀人灭口，但他最后输给了林天，还被林天一把火烧掉了妖藤，大火顺着成片的紫藤花蔓延，廖权明明可以逃跑，但他却一直站在火里，看着穆文曲挑中的那棵紫藤花。
　　当时已经很晚，观赏区内并没有人，而且作为花城，消防措施做得相当好，所以当时没有伤亡，火势也很快被赶来救援的人控制下来。之后穆文曲回去取花神之泪，却发现项链已不知所踪。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明极城着手调查的时候，全城的紫藤花尽数枯萎。
　　搜救的人明确表示廖权已死亡，他作为城主，除了养妖藤，在其余事务上都有所贡献，并且倍受群众的信任，为了给他留下好的声誉，也为了紫藤城声誉，知晓妖藤一事的人同明极城达成了契约，烧妖藤和养妖藤的事情都被瞒了下来，但人多口杂，始终免不了一些掺真带假的话传出去。
　　穆文曲不明白，花神之泪去哪了，紫藤花又为什么会全部枯萎。他托林天将妻儿送回了焦明城，自己开始着手调查这两件事情。一查就是好几年，一旦发现花神之泪的踪迹，他就会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但总是去晚一步，花神之泪通常都已经被转手，直到他的目标锁定在紫藤城，这次他没有来晚，只是没想到目标就是廖权。
　　而紫藤花全部枯萎，紫藤城多年以来寸草不生的原因，也绝非是一把火所为，大概牵扯到更多他所不清楚地东西，这些他只是粗略一提，并表示自己手上也没有多少可以确信的线索。还有关于廖权妻子的死因，他也并不了解。
　　碰巧的是，白寻殷要找花神之泪，并不是想收纳宝物，而是被穆文曲拜托的。我明确告诉他项链就在我的手上，但我得亲手拿给白寻殷，毕竟是作为跟她交换信息的筹码。穆文曲倒是笑着说并不在意项链最后落在谁手上，只是在意当年是谁招呼都不打就拿走了而已。
　　“以前我就觉得林天不喜欢为自己争辩，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把你带这来了却什么都没和你说。”穆文曲说到。
　　难怪他首先问我是不是林天的朋友，如果他这些话被紫藤城一些旧人听见了，指不定还得去找林天寻仇。其实林天不和我说这些事也还正常，毕竟我到这来并不是以他的朋友身份，不过是来找花神之泪而已。
　　“老穆，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渡运花，是否真的存在？”
　　他听后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一些花草，是具有意识的存在，招福还是招凶，全由它们自己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