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远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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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岩手县南部环绕的群山，会进入一片平坦的原野。
满目的苍翠和清净的灵力扑面而来，露琪亚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几大口，只觉得远离了东京都的结界术，远野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她一边回忆新干线上五条悟转发的资料，一边伸手拦下辆车。
名义上五条家虽然长期把远野当作训练新人的狩猎场，但他们行事也必须得到本地实际控制者柳田氏的首肯。
柳田氏在名气和传承上固然不能和 “御三家”相比。但他们世代扎根远野，是对物语以及由物语派生的假想咒灵钻研最为精深的家族。
据说安倍泰亲为鸟羽上皇逼退玉藻前时使用的神镜，便是出自柳田氏。
刚好，此前他们派去的调查员最后的行踪也在柳田宅。
五条悟便建议露琪亚不妨先听听远野地主的意见。
“也不用太过在意，”他提及的语气倒是跟那一头白发一样嚣张，“毕竟柳田氏已经近百年没出过成器的人物啦。”
对于这位手持五条家主亲笔信的新调查员，柳田氏现任当主柳田始亲自出面接待。
露琪亚眼尖地发现他足袋背后溅上的泥点，看来收到消息时这位当主正在享受稼穑之乐，竟是连新衣也来不及更换就匆匆赶到。真是给足了她这个不速之客的面子。
按照柳田氏的说法，那位出身五条旁支的新秀，在五天前的夜晚进入客房休息后，再也不见出来。次日负责洒扫的佣人进入房间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露琪亚提出要去查看失踪的五条周作的房间。柳田始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抵触，反而殷勤地告诉露琪亚，在五条周作失踪后，他们保持原样直接封锁了客房。
“保证里面跟佣人发现现场时一模一样。”
柳田宅年代久远，是典型的和式居所，客房四四方方，拉开拉门内里一目了然。一边安置着几方髹漆矮柜，另一边的博物架上陈设寥寥，只摆了两件唐国白瓷，再旁边挂了一副藤原定家的书法，便算作室内最富丽的装饰。
满院翠色和阳光一道洒在掀开一角的被褥上，凹痕褶皱清晰，仿佛主人刚刚起身离开，并不见慌乱，也没有战斗的痕迹。
若是县里的警察至此，恐怕不得不定性为“密室失踪”案件。
但对于常年和世界里侧打交道的咒术师来说，密室不成其为密室，失踪也未必是失踪。
对此，柳田始给出了一个很有远野地方特色的假说。
——神隐。
自古以来，远野就是神隐频发的地区。
不仅儿童跟其他地区一样是高发的神隐对象，其他诸如年事已高的老人，婚礼在即的新人，养家糊口的顶梁柱，勤劳贤惠的主妇……都随时有可能行踪不明，杳无音讯。
在柳田家的记录里，远野地区擅长“神隐”的咒灵光常见的就有好几种。
“长着长鼻子的大天狗，或是生着鸟喙的鸦天狗，喜欢用幻术欺骗大人再掳走他们的小孩，但很少杀生。它们背生黑色的翅膀，大天狗擅长长途飞行，小天狗擅长高速移动。很难撵上它们。”
“还有一种要罕见得多，是荤素不忌、能自由转换性别的山男。要是被它看上勾走，基本没可能活着回来。”
总之，被“神隐”的人绝大部分都不会再次回到日常生活中。
而有幸能从神隐之里重返人间之人，往往要面对的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种“人非”，有时是死于非命，徒留肉身现世；有时即使偶尔成功归返，灵魂也早已变性为非人的存在。
无论是其中哪一种，等待五条周作的命运都凶多吉少。
露琪亚眉头深深拧起。
“奇怪，可是这里没有咒力残秽。” 她在客房里仔细走了一遭，没放过任意一个边角，“事发之后，你们一定第一时间检查过了；‘窗’也没有传出咒灵活动的报告；我自己这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咒力波动的痕迹。”
柳田始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种可能。如果不是咒灵作祟，那么依然发生的‘神隐’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按我们家族里一位前辈的说法，所谓神隐，并非单纯的失踪，而是从日常生活中抽离，获得放松享受、发泄压力的代名词。”
露琪亚倚着门，看着花团锦簇的庭院苦笑：“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五条周作。”
“远野比东京清净太多了，是个疗养的好地方。我得说，我喜欢这里。”
晚饭很清淡，柳田始特意命人从自己打理的田地里择取了应季的蔬菜。
这位柳田氏的现任当主或许在咒力和术式上有一些先天不足，但他对远野的感情与了解毋庸置疑。
听他就着清酒，把远野古往今来的假想咒灵娓娓道来，露琪亚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饶有志趣的中年男人。
长年隐居乡野让他既没有都市居民的焦虑，也没有古老家族无聊刻板的通病，无论待人接物，颇有些不羁的豪爽。
他在心中已然认定五条周作的失踪即是远野特色的神隐，便自动把此事跟柳田家别开关系。固然出于人道精神他有派人前去搜寻，也积极地跟五条本家保持联系，但对于结果早抱持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洒脱。
一顿宾主尽欢的晚饭用毕，柳田始向露琪亚发出邀请，请她一起加入寻找五条周作的仪式。
“虽然不是御三家，远野有远野的办法。”
他递给露琪亚一支木槌，指导她开口朝上举起一柄青铜钲，自己则拿起一对鼓槌站在一面皮鼓前，两人中间摆着一方水镜。
“从有人失踪的当晚起，大家会聚在水镜旁一边击钲敲鼓，一边呼喊走失人的名字。若真的是咒灵作祟，水镜上便会显现出对应的波纹；如果七天内水镜都毫无反应，那便算不得神隐，是他自己跑了。”
柳田始意有所指：“今晚已是第六天了。”
露琪亚在他的示意下轻轻敲了一下木槌，出乎意料，古老的铜钲发出一声清越旷邈的鸣响。
此声将尽，余音还袅袅回荡在脑海中。
这时，疏落的鼓点加入合奏，仿佛遍历风雨的大地，朗声向负载的时空发出坚定的问询。
柳田氏的成员们聚在廊下，或坐或站，应和着钲鼓的节奏齐声呼喊起五条周作的名字。
一时风声赫赫，树影幢幢，露琪亚觉得自己伸出去侦察的灵络像是被卷进了风暴，代表人类的白色与代表咒力的黑色搅成一团，世界仿佛重新回到了里外不分、人神共处的上古时代。
一阵天旋地转中，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上露琪亚的手腕，把她从漩涡中拉了出来。
突然变冷的气温让她打了个哆嗦。
“喂，你还愣着干嘛？”
从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露琪亚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一护！”
顶着一头桀骜橘色头发的黑崎一护，皱着鼻子俯视她：“好慢啊，露琪亚，晋升了队长不会忙得连跟老朋友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吧？”
“胡说什么呢。”露琪亚叉着腰，习惯性地顶了回去。
一护打量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那礼物呢？”
露琪亚一愣。
“我说，你该不会忘了准备吧？”黑崎一护眉头一跳，嘴上却立刻开始找补，“还好，我有多买一盒巧克力……”
“怎么可能忘？”露琪亚迅速回过神，手插进兜里，自信地拍了两拍给他看，“包你满意，今天午休我特意去北一区排队买的流魂街特产哦。”
“你最好是。”他迈开大步走在前头，长大的青年身高腿长，却一直维持着回头一手可以拉住人的距离。
露琪亚看着熟悉的可靠的背影，久违地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风中送来一护特意的叮嘱：“到了家你把礼物放到圣诞树下。吃完烤鸡我们就开始抽礼物。顺便说一句，那个最大的一人高的盒子里不是恰比，你不要选它。”
“哦——”露琪亚故意拉长了音，在一护实在听不下去、黑着脸转过来瞪她时，真的笑出了声。
空座町的街道张灯结彩，四处漂浮着人们过节时的欢声笑语，轻快的圣诞颂歌跟圣诞老人的雪橇一样掠过千家万户的屋顶。
露琪亚一边哼着歌，一边握紧了兜里的拳头。
二〇〇四年的黑崎一护问她索要圣诞礼物，她当然拿不出来。那包流魂街出品的金平糖早在几天前被她转送给了二〇〇六年的夏油杰。
之所以她还忍耐着没有拔出斩魄刀把眼前这个冒名顶替的混蛋砍碎。
是因为她实在好奇那只装在最大的礼物盒中、足足有一人高的恰比兔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紫色的星〇露又软又萌，粉色的美〇蒂天真可爱，黑色的库〇米看久了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在念旧的死神心中，谁也动摇不了恰比的一番地位。
她因为寒冷小口呼着白气，心里默默想着，要是再能撸一把就更好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远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