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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 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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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乔治一路来到波德边境,过程不算顺利,UB的警察们不断四处阻截,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搜捕,好几次我们差点在火车上被逮捕。后来我们果断放弃乘坐公共交通,花了一笔不少的钱买下一辆汽车,只希望能够在过境的时候摆脱UB,顺利和边境执勤的东德军人接头。
当然,和苏联军人接头就更理想了。
这一路上我充分见识到了乔治作为间谍天赋异禀的才能,似乎他天生就该成为一名特工。他敏锐的观察力简直异于常人,一次在火车上,他仅是通过那人打瞌睡的模样就判断出他是警察。
“你看,他总把手放在腰上。”
乔治笑盈盈地对我说,然后拉着我下了那辆火车,果然,不久之后这趟列车就进行了人员调查与清洗,我们侥幸逃过一劫。
接近6月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边境线,只要能通过边境线,我们就获得了安全。然而来自波兰边境执勤军人冲锋/枪的子弹可不长眼,最后一刻我们不得不更加小心。但乔治却说他自有办法,他那副狡猾的狐狸模样让我既信服又怀疑。
我们顺着边境线朝南走了十公里左右,乔治带我来到一处荒野,这里离边防有了些距离,然后他神秘兮兮地叫我减少行装,轻装上阵。
“我们要做什么?”我望着青灰色天空下的铁丝网,说:“这里可都通了电的。”
“当然。”他有些得意地挑眉,然后走到一处荒草堆前,笑眯眯地说:“我想,我们得做点除草工的活儿了。”
我在经历最初的震惊后反应过来:“难道这下面有个地道?”
“bingo!”他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地说:“多亏了战时四处逃窜的犹太人,哎,犹太佬真是厉害,据说这是徒手挖出来的,可这两边哪里都容不下他们。”
我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为我们曾经犯下的罪孽。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无所不知哦亲爱的。”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我俩开始哼哧哼哧地干活除草,当然,几乎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乔治声称自己是个伤员干不了重活儿,于是我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勉强挖到地道的入口,果然够隐蔽的,没人这么无聊会在这里挖两个小时的土。
我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乔治似乎特别满意,走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腰:“体力这么好,让我很心动哦。”
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下来的地道之行差点让我的肺濒临爆炸,年代已久的地道矮□□仄,满是蛛网和灰尘,全程我们只能弓着腰通过,速度根本提不上来,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才重见光明。当然,我们也是经历了另一次绝望的挖土过程,才能顺利打开出口。
终于回到祖国了,霎时有种想哭的感觉。浑身泥土狼狈不堪的我瘫坐在地上,仰望德国上空的天,远处不过五公里便是波兰,你看,这天空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灰沉沉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即便是在晴朗时的湛蓝天空,盘旋不下的灰鸽也会投下片片暗影。
这就是这个年代。
充满阴谋,诡谲多变的时代。
我将乔治带回卡尔斯霍斯特时,尤利安正站在白色宅邸后的院子里。空旷的草地上,微风和煦,他独身矗立,就像一棵孤傲的冷杉。微抬下颌,他似乎也在仰望天空,灰沉沉的天色下,他绝美的侧颜雕刻在宁静悠远的梧桐树背景中,银发如瀑般朝后散落,化为我心上的一片月光。
我总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心软。
他转身看到我和乔治,绽放出明媚的笑颜。
他径直朝我走来,目光几乎毫无偏倚一直落在我身上。他把我搂在了怀里,带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丝毫不在意我身上发出的难闻味道。
“你回来了。”
“嗯。”我靠在他肩上,嗅闻他身上的冷杉香味,熟悉而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受伤了没?”
“没有,一路都很安全。”
“我在担心你,知道吗?”
他捧起我的脸和我亲吻,我动情地回应他。甜丝丝的,他的舌尖,总是像浸泡在甜酒中已久,让我着迷得不行。
环住他的腰,再在他身上赖了一会儿,我深吸了口气,然后松开了他。
“我想接下来是你们的时间。”
我转身看了看一旁环抱双手面露戏谑神色的乔治,然后再看向尤利安,在他微微惊讶的目光中朝后走去。
“莱茵。”尤利安叫住了我。
“嗯?”
他有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落在一道沉静的微笑中。
“好好休息。”
我点头,朝他露出放心的笑容,然后绕着白色宅邸右侧的碎石路走到了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些事情我想我可以尝试着去不在意,但我仍旧需要时间。
时间是个好东西,我相信。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我四处寻找艾伦的身影。离开了二十天左右,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娜塔莎那件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究竟是谁杀了我这位可爱的朋友?
各种疑问萦绕在我心里,我来不及去感伤别的事情。只是家里空空荡荡,于是我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弄干净之后驱车前往柏林大学。
医学院大楼的味道让我感觉心安,淡淡的消毒水味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我作伴,想起自己曾经还是名医疗兵,护工,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在大楼里的走廊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道艾伦在哪里,于是趴在一间间实验室外朝内张望。不久一个穿实验服的白法老头被两名女大学生簇拥着走来,他慈祥而耐心地微笑,眼里满是睿智的光芒,不断回答女学生提出来的问题。
“可是,伦勃朗教授,接下来该怎么进行呢?”
在经过我时,女学生面露难色地问,我瞬间意识到这人就是快把艾伦逼疯了的伦勃朗,于是想也没想就拦住了他。
举动有些冒犯,我赶忙站直身子,朝他鞠了一躬。
“呃,您好,请问您是伦勃朗教授吗?”
伦勃朗教授有些讶异,扶了扶眼镜打量我:“是我,您是?”
我讪讪地笑了笑,恭敬说:“您好,我是莱茵·穆勒,艾伦·克劳德的朋友.......唔,是这样的,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嗯,怎么说呢?”
伦勃朗教授恍然后慈祥地微笑起来:“请您但说无妨。”
我咧开嘴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坦诚且有教养:“您知道,艾伦一直很努力,他的压力真的很大,况且娜塔莎也,唉,可怜的娜塔莎,上帝保佑她!也就是说,您能不能通融一些,别逼他逼得太紧,什么论文就让他过了吧......或者,您让他先放一放,我这位朋友最重感情,他可能最近都无心学习了,哦,我可怜的艾伦!他为论文可哭了不少次呢。”
我乞怜似地望着教授,却没想到他听着听着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随即看到旁边那两名漂亮的女大学生也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惊讶到不行的模样。
我心里直打鼓,难道我这个请求过分了吗?不会吧,难道我要好心办坏事了?
过了好一阵,伦勃朗教授的古怪表情才渐渐消退,他整理神色,得体地微笑说:“这位穆勒先生,我想您对您的朋友或许有什么误解。”
见我一脸不解,他贴心地补充道:“艾伦·克劳德是我们柏林大学医学院最出色的学生,无人出其左右,所谓的论文不能通过的情况,从来没有。先生,艾伦是天才,公认的天才。”
两名女学生仿佛为了印证教授的话似的,在一旁疯狂点头,不断用她们肯定的眼神使我信服教授所说并无任何不当之处。
“天才,真的,艾伦最优秀了。”
“他的实验成果和论文都是顶尖的。”
“可怜的娜塔莎也比不过他。”
“他的成绩从来都是第一。”
在我震惊的神色中,伦勃朗教授向我点头致意,随后带他的学生离开了走廊。我呆立在原地很久,突然发现自己对艾伦,我亲爱的朋友,不甚了解。
回忆里,他总是一副为学业发愁的模样,我也时常为他担心考试结果,担忧他怎么都过不了的论文。他的人生似乎无忧无虑,唯一的压力就是来自学业,可若是学业不是他的压力,那究竟是什么总让他唉声叹气,心怀忧虑?
也许天才也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努力,我尝试说服自己,然后走廊尽头就出现了艾伦的身影。
他笑着向我跑来,火红的头发在白色灯光下也依然掩盖不了勃勃生机,他显然已经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笑容澄澈热情,明亮的棕色眼睛里闪烁动人的光彩。
“就那样丢下我一走了之,可不怕我记恨你?”
他攀住我的肩,佯装不满地说。我正为此事一直怀有愧疚,于是低下了头。
“对不起,艾伦,有时候我身不由己,你明白的,我这个身份......”
“好啦小莱茵!”他揉了揉我的头:“我可不会怪你,没人比我更理解你,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我弯起眼睛笑:“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从来无比坚信这个事实,甚至为方才自己无端的怀疑而懊恼起来。
艾伦·克劳德,永远只会是我的朋友——艾伦·克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