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蛊》一府

4、旧识初识

　　旧识初识
　　小夭在院子里数着翠竹，听到屋内传出一句低沉压抑的质问：“你所寻，为何，不是我？”
　　“哎，又来了，师兄又是这般梦见了那个女子吗？”小夭叹了口气，朝屋内大喊，“师兄！该起床了！”说完进了房间。
　　只见师兄从床上扑向书桌，执起笔开始疯狂地作画。
　　“不像！”他将一张纸丢弃，“不是!”又一张纸被撕碎，最终地上散落层层叠叠的画，师兄颓然地坐在地上，手上的笔掉落，他问小夭：“为什么在梦中那般清晰的面庞，现在却无法落笔了。”
　　小夭捡起一张纸，仔细打量几眼，道：“师兄，你这画工真是越来越好了。”
　　“小夭！”师兄打断她的插科打诨。
　　“师兄，我又不知道你那个姑娘什么模样，我又没梦见过，实在难以替你分忧。”小夭无奈地说，“倒不如再与我讲讲，你又梦见一档子什么事儿。”
　　“我梦到我手提一把长剑，指着一男一女，质问女子——”
　　“你所寻，为何，不是我？”小夭一副我早料到的样子。
　　“你怎的？”师兄揉了揉眉心，道，“我又喊叫了。”
　　小夭点点头。
　　“何人？”师兄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刺向虚空。
　　一个男子的身形渐渐浮现。
　　小夭看过去就愣住了。
　　“果然，你对于我的术法越发敏感了。”那人的声音冷谈听不出语气。
　　小夭扑到来人怀里，高兴地大喊：“是你！你来找我吗？”
　　那人推开小夭，看了一眼：“小夭？”语气竟是带着些许惊讶。
　　“嗯，你果然记得我！”
　　师兄将小夭拉到身后，质问来人：“阁下何人？”
　　“昆仑山九墟宫弟子，巳笙。”
　　“你叫巳笙啊！”小夭在师兄身后高兴地说，“我可以叫你笙哥哥吗？”
　　“昆仑山九墟宫，天界人？”
　　巳笙定定地看着他，许久终是吐出一句话：“你一个凡间修道者，何以得知九墟宫是天界的？我遍观这飞衡藏书，未见九墟宫记载。”
　　“师兄他梦到的。”小夭欢喜道。
　　“长寂。”巳笙不冷不淡地吐出这样一句。
　　长寂心下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即便阁下是天界仙神，也不该这样擅闯我飞衡派。”
　　“我来杀你。”说罢，巳笙唤出长剑，刺向长寂。
　　长寂举剑迎击，二人之间剑光闪烁，你来我往看得小夭心惊不已。
　　“你们不要打了！”小夭几次试图阻止二人，都被二人推出战场，很明显二人都不想伤到她。
　　最后还是巳笙先收了剑。
　　长寂问巳笙：“阁下修为远高于我，其实并不想杀我。”
　　“我想杀，可惜其他人不会同意。”巳笙平静地说：“现在你还不到该死的时候，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而已。”
　　巳笙想要离去，却不想被小夭抱住，无论如何都不撒手。
　　“小夭。”巳笙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我该走了。”
　　“为什么？你又要回昆仑山吗？小夭，小夭，小夭有个故事要告诉你。”小夭急切的想要留下巳笙，一时胡乱言语起来，“你可知我十三那年遇到的九尾白狐，它其实是飞衡派一个长老拼起来的怪物，传闻中有个地方叫青丘，里面居住着九尾白狐，九尾白狐可以幻化作世间最美的人，那位长老为了获得一副好皮囊，割了八只白狐狸的尾巴用妖术拼到了一只白狐的身上，妄图让九尾白狐重现世间，让那白狐化作人，然后夺了了白狐的肉身。修道的说凡世人多痴妄，可是修仙的人痴妄起来更是可怕。”小夭讲完了，顺便还说了一下感触，最后小心翼翼地问：“笙哥哥，你还要走吗？”
　　“小夭，你且放开我。”巳笙无奈地说。
　　小夭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巳笙，急忙放开了手，问：“笙哥哥，可还要走吗？”
　　“不走罢。”巳笙说道：“只是不要让旁人知晓，我会在此处自寻一处打坐，不会扰乱你们的生活。”
　　“好！”小夭满口应下。
　　长寂自是听过小夭说她与巳笙的过往，也是不作阻拦。
　　巳笙坐到竹下，小夭便坐到他旁边，开始说：“笙哥哥，那时你走后不久，飞衡派的高离长老便追着九尾白狐来了，顺手救了我们，你的剑没待多久就消失了，高离长老说那是神剑自行寻主去了，他还说你是了不得的仙人，他也得仰望，我想我若是修得了你那般法力，就可以找到昆仑山去寻你了，所以我求高离长老带我修炼，他不愿，还是师傅说我有灵根，带我入了飞衡派。他还说我的名字幺，不好听，给我改成了‘夭’字，说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小夭一边说一边比划，巳笙突然想起那时第一次感受到小夭的仙气，小夭稚嫩的声音让他讲故事，他第一次讲故事，也没什么可讲的，就将他每一次下凡杀人看到的将给她听，也是这般笨拙地比划着。
　　巳笙浅浅地笑了。
　　小夭激动地说：“你笑了，你也觉得我现在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巳笙嘴上虽然在回答，心神却飞回过去。
　　“小夭？”
　　桃子骄傲地说：“因为我是这树上最后开放的一朵桃花结的桃子，取幺字，再取谐音，为夭，桃夭之意。”
　　巳笙第一次觉得过去如此亲近。
　　耳畔小夭仿若雀儿一般，不停地讲着故事，讲完自己的过往，就将她的师傅高行讲给他听，讲完高行就讲长寂。
　　讲长寂老是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讲长寂醉心于梦见的女子，他目前最大的追求就是将梦中的女子画出来，找到。
　　巳笙初起还是微笑着听，自听到长寂的事，神色逐渐凝重，最终变得冰冷。
　　“笙哥哥？你怎的似乎对师兄很不喜。”
　　巳笙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听到小夭的话，回道：“大抵是不喜的。”
　　“为什么？”
　　“宿怨。”
　　“难道你喜欢师兄梦里的女子？以前你和师兄是情敌？只不过师兄忘了？”
　　巳笙看了小夭一眼，而后捧住她的脸，直直盯了数息。
　　小夭闹了个脸红，慌忙推开巳笙跑进了屋，不知是同长寂在说话还是同自己在说话。
　　“他，他摸我脸，他是不是喜欢我了？”
　　“师兄，他定是喜欢我了。”
　　“嗯嗯，他看着我我好开心啊。”
　　“师兄！为何你不说话！”
　　巳笙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明白小夭不是以往的桃子了，这样捧她盯着她的动作在她眼里已是有了不同的涵义。
　　本来他只是想表示自己的无语的，现今他更是无语了，索性拈了个诀，将自己隐身了。
　　小夭几日没有见到巳笙，也渐渐地冷静下来，反复思索下来越发觉得当时巳笙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同，又想起一些事情，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说不出什么滋味。
　　长寂日复一日地修炼，然后做梦，梦醒就作画，再向小夭讲述他的梦，然后再次修炼。
　　这日长寂又讲了起来。
　　“我仿佛丢了什么东西，很难受，所以我决定去找，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我记得那里有一处深潭，潭水很凉，好像是在一处深谷里，我找到了一个女子，在她身旁还有一个男子，我问他是谁，可是我没听清，然后我们吵了起来，女子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和另一个人离开，我总觉得她要抛弃我，我脑海里始终想着一句话，可是现在却丝毫记不起来。”
　　“所寻已至，然后是什么来着？”小夭努力回忆着早上长寂喊了句什么，可是却因为一直琢磨着巳笙的事，导致现在总觉得抓住了什么，却茫然空白。
　　“归期毋问。”身边突然响起巳笙的声音，小夭眼神一亮。
　　长寂顿时也是恍然大悟，然后沉默起来。
　　“笙哥哥你回来了啊，我以为你······”
　　“我一直没走。”巳笙回答。
　　“嗯？”
　　“只是不想让你看到。”
　　小夭登时沮丧起来，泪水在眼中打旋：“笙哥哥，你这样实诚，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巳笙从未想到小夭是会哭的，毕竟以前的小夭只是一只桃子，高兴的时候会喋喋不休，不高兴究竟是什么模样，现在想来，他竟是全然不知。
　　“我，我只是······”巳笙试图解释，却被小夭打断。
　　“够了，我去看看师兄的画了。”小夭转身就想走。
　　巳笙着了急，掐了个诀便将小夭定住，然后在她面前认认真真解释：“我以往从未留意过怎样的你是不高兴的，所以一时说错了话，现今看来是没有找到令你满意的说辞，我过去三千年修行中，确实没有什么与人交谈的时机，故而不难谙言语之道，我虽是这样想法，却又并非这样想法······”巳笙认真而专注地说着，谁料长寂拍了拍他。
　　“小夭想说话，而且她很希望你解开她的定身术。”
　　巳笙看向小夭，只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由于定身术的缘故，巳笙实在看不出小夭的想法。
　　“相信我，否则小夭会更加不高兴。”
　　巳笙看了长寂一眼，将信将疑，但仍旧解开了小夭的定身术。
　　小夭揉了揉发僵的脸，对巳笙说道：“你着实不会说话，但是我原谅你了。”
　　巳笙愣了愣，原谅？第一次被别人说了原谅两个字，巳笙感觉心头怪怪的。
　　长寂也不再理会二人，自回屋修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