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调》今時

2、只要能播出

　　“首先很感谢大家参与到我们节目的拍摄，我们综合A班从今天起就算是正式成立了。虽然似乎是因为褚漾同学才有了这个新班级，但是为了让大家在拍摄期间更有参与感不做背景板，我们节目组特地设计了独特的课程计划。接下来为大家做详细介绍。”导演用眼神示意助理播放演示片，接着说，“本次节目拍摄时长为三个月，意在记录褚漾同学的校园生活，那考虑到我们综合A班的同学来自各系各年级，以及主要是褚漾同学本人不太厚实的文化底子，这三个月的学习任务主要以常规文化科目为主，同时伴有入学、一考、期中、二考、期末五次大型测验。这五次大型测验中，卷面成绩第一的同学可以获得两个小时的褚漾私人时间的使用权利，吃晚餐也好逛操场也好甚至是打游戏，请同学们尽情地发挥想象力，丰富这两个小时的使用方式。”
　　“怎么使用都可以？”后排的张小明的同学按捺不住举手发问。
　　“是的，只要不违背道德与法律的底线，同时我们节目组也会对这两个小时进行跟拍。考虑到褚漾作为公众人物的影响力，这两个小时的使用地点限定在圣明大学校园内。”
　　褚漾点点头，不错不错，安排得不错，在富有新意的同时又保证了艺人安全，策划回去晚上得加鸡腿。
　　接着导演目光一转，锁定褚漾，眼里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那么对于褚漾同学你自己呢，这五次的考试结果关系着你在校的生活费用和最后的人身自由。考试结果分为A到E五个等级，你将根据卷面分数享受对应等级的生活待遇，如果评定为A等级，可享受单人宿舍，每天只需要按综合A班课表准时到课，有课上课，无课自由。同时在在三餐饭费之外，每天可享有一百块的大额零花！如果是B等级，则享受双人宿舍，除课表安排外每天需多学习一个半小时，上五休二，零花五十。其余等级待遇水平逐级递减，考虑到你是选秀出身，相信对于这样的激励模式一定倍感亲切。三个月后的结业考，如果你没有通过的话，恭喜你，你将获得永久在圣明大学学习深造的宝贵资格！”
　　本来一直像个太后似的听着导演汇报并且暗自点评甚至还一边优哉游哉展示出色的转笔技术的褚漾听到这里整个怔住，当场石化，手里那只紫色毛球球的圆珠笔在桌上滚出老远。惊天霹雳击碎五脏六腑，一口淤血堵心口好半天才缓过来气，她望向导演，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写满疑惑，“哈？”
　　“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入学考。来人，上试卷。”导演豪迈挥手，一旁等待多时的工作人员奉上了一摞整洁庄严如同圣旨般的崭新试卷。
　　“不不不是，导演，这是要干吗？”八国联军火炮响起，太后开始慌神了。
　　导演面带微笑，“考试啊。”
　　“考试就考试，后面的那个什么终身学习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上学打卡五险一金做五休二，这些我的合同里都没有啊！最让人迷惑的是，什么叫考不过就不准走，导演，我后面可还签了两个电影一个电视剧，你要是不放我走，赔偿金谁来付？”
　　“按照我们最初和褚同学你经纪公司所达成的呈现于文字协议的友好共识，这些款项将会从褚同学你的个人资产中支付。”
　　“哈？”
　　“以及你在校期间不可以动用自己的已有存款，发现一次视为违规，将赔偿我们节目组三百万违约金。”
　　褚漾被吓得后退两步，勉强扶住椅背才堪堪站稳。她咽了咽口水，抱拳，“告辞。”言毕背起书包准备走人。
　　“要罢录了是吗？”导演并不阻止保持微笑似乎早已料到了一切，“违规金一千万噢。”
　　褚漾本来大步流星离去的潇洒姿态猛然一僵，捂嘴咳了咳，“我需要找我的经纪人谈一下。”
　　“他们已经走了。”
　　书包从肩上滑落，褚漾嘴唇颤抖语气颤栗，“你说......什么？”
　　“这也是我们节目规定中的一条，为了让你可以沉浸式学习，经纪团队要暂时离开。当然啦，根据你每次评级考试的表现，可决定是否给予他们进校探亲的资格。”
　　探——亲？
　　褚漾大大的眼睛里写满深深的疑惑。这时，手机一响，拿起一看，正是经纪人的短信，“行李箱给你放楼下垃圾桶旁边了，我们就先走了。好好学习，三个月后接你回家！”后面还跟了三个此时此刻让人越看越不爽的加油打气的握拳小表情。
　　褚漾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只觉得这个阳光明媚的初春瞬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导演眯着眼睛笑，“现在相信了吧？别傻站着了，赶紧坐下考试吧。噢，对了，考试前，记得交手机。”

　　考试结束，节目组开始后采。
　　导演：“说点什么吧。”
　　褚漾：“......”
　　导演：“预测一下你的等级吧。”
　　褚漾：“......”
　　导演：“这是你的手机。”
　　褚漾心灰意冷接过，突然察觉不对，跳起来，“这不是我的手机！”
　　导演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就是你的手机。”
　　褚漾睁圆了两个眼睛，眼珠子两簇愤怒的小火苗熊熊燃烧。持续三秒的对视后导演终于微笑承认，“好吧这不是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呢！”褚漾伸手，“把我亲爱的手机还给我！”
　　“我们用密封袋装了起来，交给你的经纪人保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发的顺丰。”
　　“......”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沉浸式地学习......对了，这是你的任务清单，上面有你需要在这三个月里解锁的任务关卡。”导演递过来一个信封。
　　褚漾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扭过脑袋双手抱胸，死活不接试图抵抗，最终还是在三百万的威胁下放弃了最后的倔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伸出了软弱的双手。
　　信封拆开，只见上面是导演本人龙飞凤舞的帅气手写，字里行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自恋的气息。
　　1.选出食堂里最喜欢的一道菜并用三百字描绘吃到时的感受。
　　2.加入一个社团。
　　3.表演一个舞台。
　　4.去图书馆找到一本喜欢的书并完成一篇读书笔记。
　　5.找到校园中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6.新手机存够十个联系人。
　　7.交到一个不想忘记的朋友。
　　信的末尾，在左下角画了一个讨打的笑脸，并且留下了一句实在的祝福——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半个小时的休息后，入学考的成绩很快出炉。
　　虽然导演口口声声说都是义务教育范围水平内的题，但一些奇形怪状歪七扭八的题目着实令告别中考许多年的这一众同学头大，更不用说作为负债进圈的代表还差两天才初中毕业经常被人友好建议多读两年书再来演戏的褚漾。
　　“好，现在我已经拿到了大家入学考的成绩。不得不说，这次的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啊。”导演有意看向褚漾，褚漾还以一个白眼，突然意识到镜头在拍，爱豆自觉苏醒，立马调动五官摆出一个爱豆标准营业笑容，变脸速度之快简直就是赛事级水准。同桌同学不由得看过来一眼，深感其第七对脑神经之活跃。“接下来我们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公布成绩与排名。”
　　“艾藜，68，第十五名......陈可熙，75，第十名......冯厦，89，第三名......最后，还剩两位同学的成绩没有公布，她们分别是这次入学考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巧合的是，她们还是同桌。那么，我说的是谁呢？”
　　被导演目光锁定的褚漾只觉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褚漾。”
　　被叫到自己名字的褚漾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预测一下自己的排名吧。”
　　“我想，”褚漾眨了眨眼睛，嘿嘿干笑了两声，无奈中掺杂苦涩，苦涩里放弃挣扎，“应该不会是第一吧？”
　　“噢？是吗？”导演语气讨打，接着将目标转向了另一位，“那么池同学，觉得自己的排名是什么呢？”
　　池同学坐在座位上，微微侧了侧头，既委婉又坦白，“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我宣布，本次综合A班第一次考试最终的第一名是——”导演煞有其事地低头看了看台本，然后抬起头来，故意等待三秒，留给后期时间，把蹩脚的综艺效果做到了极致，“她的名字是——三个字，她就是——池又微！”导演带头鼓掌，教室里输掉的竞争者们不太配合地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那么，褚漾同学，就像你的同桌说的那样，结果已经很显然了。作为本次入学考的最后一名，你被评为E等级，下面和你传达E等级匹配的在校待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将分配到六人宿舍和每天三块的零花，除了和大家一起上课的时间外，你需要达到一周七天每天六个小时的额外学习时间。最后，池同学，作为本次入学考的第一名，有什么想对此时班上羡慕你到双手捏拳青筋暴起脚趾抓地的同学们和到时观看节目的全国观众们说的吗？”
　　“呃......”池又微平淡的语气中稍稍流露出一丝作为一个正常人面对此等花里胡哨的导演的尴尬，“我很荣幸。”
　　“接下来打算用这两个小时做点什么？”
　　池又微转头看了褚漾一眼，褚漾被上一段的每天三块零花和一周七天学习的巨大冲击震惊得五脏六腑还没复位，却听她的同桌淡淡然问道，“做什么都可以？”褚漾惊恐转头，默默地抱住了弱小的自己，紧接着，一向不做人的导演斩钉截铁就回道，“只要能播出。”
　　“那，就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