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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复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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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琳难得神情严肃的走进来,强打精神对我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当然很好,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
惠琳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回头吩咐李选侍:“把你们公主殿下最喜欢的那种粉红色的香槟酒给我一杯。”
我有点担心的:“到底什么事情?”
“英亲王的那位小女朋友情况不太好。”
“没有等到骨髓捐赠者吗?”
惠琳摇头,接过李选侍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也给我一杯,但是我要威士忌。”
惠琳稍微睁大眼睛:“你最近喝的升级了。”
我耸耸肩膀:“只是偶尔,听到坏消息的时候会这样。”
“从前喝点香槟葡萄酒我也就不劝你,可是威士忌喝多了可不太好,等到离不开沃特加的时候,再后悔就完了。”
“放心吧,”我接过酒杯浅尝一口:“就算我想后悔,也得有沃特加给我后悔才行。”
女官进来禀报说王妃殿下去医院的时间到了。
我问:“你也去看望那位小女朋友?”
“当然不,我是为了去给市立医院新成立的综合大楼剪彩。”
“可是不换衣服吗?我记得你上午到国会开会穿的也是这件。”
“最近抗议皇室奢侈浪费的声音很多,我和皇后商量过,决定以后只要不是特定场合的话,一天之内就不换衣服了。”
李选侍忍不住插嘴:“这样可以吗?那可是很失礼的事情。”
惠琳笑了:“我倒不觉得,衣服为什么不可以穿两次。说起来,自从成为王妃殿下以后,同样的礼服我还从来没有穿过第二次呢。”
她放下酒杯和女官们走了。
李选侍说:“王妃殿下很担心您,她那么忙,但还是努力抽出时间到永绣宫来坐一会儿。”
我却问:“你知道我的衣柜里有多少件礼服吗?”
李选侍想了想:“至少两千件吧。”
我自己也吃惊了:“那么多?”
“其实这些还是最近几年的,从前的那些都处理掉了。”
我叹了口气,怪不得人们总说皇室奢侈浪费,确实有些过分,于是站起来说道:“我去我的尚衣监看看。”
皇室人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尚衣监,也就是专门摆放衣服鞋子以及配饰的房间。平时由专门负责的女官整理,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再由这些女官送到我的房间给我选择。就我自己来说,从来没有为穿什么以及怎么穿烦恼,反正女官给什么就穿什么。
尚衣监的女官从来没有想到我会驾临,既惊讶又兴奋,满脸含笑对我说:“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够为殿下立即准备。”
我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礼服和配饰,据说这里十五个房间里放满还不够,正在申请新的地方。
李选侍说:“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衣服,教人去买或者做就是了,不用自己亲自来看。”
我的手掠过一排排闪闪发亮的衣服,回头问:“有没有牛仔裤?”
女官一愣:“启禀长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皇室女性是不穿裤子的。”
我当然知道,连我的骑马服都是特制的裙子。
回到房间,打开房间里的衣柜,里面只有几件便服和睡衣。
正在气馁,外面禀报,密阳君等候求见。
密阳君看上去三十多岁,他这个封号还是作为继父的德国公努力为他争取到的,不然出入皇室身份会很尴尬。我记得德国公离婚又结婚是五年前的事情,而这位密阳君出入宫廷则是最近两年的新闻。
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不仅长相英俊,待人可亲,学历高深,最重要的是他母亲是国内最大私营电视台的继承人,十分有钱。
我听说很多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小报也很关注他,毕竟自从皇帝和敬亲王结婚以后,皇室美男越来越少,我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小报上看到的。
密阳君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所以给人看上去挺高大的感觉。进来以后很标准的向我行礼问好:“给长公主殿下请安,祝殿下吉祥如意!”
我也挂上职业笑容:“很高兴见到你,密阳君阁下,请坐下说话。”
女官搬来椅子,他道谢坐下,姿势还算不错。
宫廷是很注重形式的地方,站的姿势和坐的姿势,都是大家议论的话题。
惠琳到我这里可以坐沙发,以他的爵位还有椅子坐,再低一些的只能站着说话,皇室改革了又改革,有些传统却一成不变的流传下来。
按照礼仪,我不向他问话,他不能主动和我说话,说以我先开口:“德国公没事了吧,听说恢复的很好。”
密阳君露出一个亲切自然的笑容:“父亲很好,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只是轻微疲劳引发的晕厥,上了年纪的人常常如此。今天特点来谢谢长公主殿下那天的帮忙,真巧的是那天还发生了那种事,不过殿下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谢谢,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也许我的出现给您添了麻烦也说不定,那天您没有猎到哪怕一只小动物。”
“其实微臣并不喜欢打猎,只是想观赏皇室围场的景色,能够有幸和长公主殿下一起打猎是微臣的荣幸。”
“其实夏天猎场的景色更好,有兴趣的话密阳君过两个月再去,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也会大有收获的。”
“听长公主这么说我很期待,如果可能的话,到时候我是否有那样的荣幸邀请长公主殿下一起去。”
前面的几句话都很平常,但最后一句却有点越礼。我脸上的笑容不变,回答:“夏天的话,一般我会和母后娘娘一起去避暑。”
密阳君有些失望的:“我大概说了不应该的话,请您原谅。”
“千万别这么说,能够得到您的邀请我很高兴。”
一般来说,谈话可以到此结束,可是密阳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紧张。
我微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情吗?请您尽管说。”
密阳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打扰殿下,我应该告辞了。”
他站起来按照礼仪退下,我也站起来,望着女官送他出去。
李选侍望着他的背影感叹:“真是不错的人,可惜偏偏和您是那样的关系。”
我有点奇怪的:“你怎么知道他不错?”
“可别小看了女官们的情报网,在出入宫廷的所有未婚男性中,他的各项指数是最高的。如果是他和您结婚的话,那皇太后陛下可就真正放心了。”
“他干嘛要娶我?”我拿起杯子喝茶:“他是没有钱呢?还是没有爵位?”
李选侍不甘心的:“殿下!难道他不能真心的喜欢您吗?”
“真心?”我笑了:“这话由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李选侍来说,真没说服力。”
“虽然臣婢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臣婢在宫廷服务了二十年,看一个人是不是真心诚意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密阳君现在一定在打喷嚏,奇怪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殿下还是考虑一下。”
“你不也说他的身份是障碍吗?”
“可是你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实在不行让德国公离婚就是了。”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先别说德国公会气的跳起来,小报上闹的天翻地覆,就是母后娘娘也不会答应。”
“为了您的幸福,皇太后陛下一定会站在有利于您的任何一边。”
我点头:“但愿如此,如果我和母后娘娘说爱上了站在门口的侍卫长,希望到时候她真的能够站在为我幸福着想的这一边。”
李选侍还要说什么,女官进来通报:“禀告殿下,付侍卫长求见。”
付侍卫长?
李选侍问:“是从前的那位付侍卫吗?”
“就是他,一个星期前就康复出院了,昨天就任长公主殿下的内廷永绣宫侍卫长。”
李选侍想起什么来的样子:“对了,医院确实打电话来说他醒了,说很难得的病例,简直和复活一样。那个时候我们正要去围场,所以把这件事情忘了,后来事情一多也没想起来和您禀告。”
我对女官吩咐:“那还不快请他进来。”
女官恭敬的低头退下。
付侍卫穿着侍卫长常服,按照礼仪向我问候,这些话千篇一律,刚才密阳君才说过,现在他继续说一遍:“给长公主殿下请安,祝殿下吉祥如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由他的嘴巴里说出来,我不觉得是官样文章。
“祝贺你康复!”我笑容满面:“见到你真高兴,真的完全康复了吗?”
“确实如此,而且能够继续为长公主殿下服务,微臣也感到非常高兴。”
“恭喜你升任侍卫长,不过身体还是很重要,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一定要和我说,还有谢谢你上次救我。”
付侍卫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是微臣的职责,微臣当时也很难过没有能够救回公主殿下,不过殿下吉人天相,现在没事真好。”
“别这么说,我真心实意的感谢你,看见你我就安心了。”
“谢谢长公主殿下对微臣的信任,微臣一定尽自己所能保护殿下。”
我点点头:“应该是我感谢你,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起来除了崔侍卫,付侍卫长你是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是一愣。
李选侍和付侍卫长相互望了一眼,不说话。
李选侍打破沉默:“说起来就在不久前,医生还说侍卫长你不行了,连夜打电话过来,殿下凌晨时分到医院去看你,现在恢复的这么好,真为你庆幸。”
付侍卫长露出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真的吗?殿下曾经凌晨到医院来看望微臣?”
我有些感慨的想起德山。
啊,德山,德山已经永远的走了,一千年前就走了。
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是付侍卫长。
我站起来,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侍卫长你的徽章歪掉了。”
付侍卫长惊讶的有些不自然的望望自己的徽章:“微臣立即下去戴好。”
“不用,”我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头给他纠正了一下,然后站直身体欣赏:“现在好多了。”
付侍卫长很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样子:“谢谢长公主殿下,微臣告退!”
“请走好。”
他连忙躬身退下。
李选侍有些嗔怪的望着我:“殿下真是的,怎么可以亲自替侍卫戴徽章。”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沉默。
“殿下好像很喜欢付侍卫长的样子。”
我还是微笑沉默。
“如果附近有小报记者,您明天恐怕就要到皇太后陛下的庵堂去罚抄经书。”
我回头:“刚才我说了什么人的名字吗?”
李选侍不自然的扬扬眉毛:“您说了吗?是谁?”
我继续微笑:“就是,是谁呢?”
居然能够这样自然的,毫不在意的提起那个人。
看来是真的忘了。
不在乎了。
原来,曾经那样令我伤心难过的事情也会逐渐淡去。
哪里还有什么真爱呢。
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实况转播的市立医院剪彩现场。
记者采访惠琳:“请问王妃殿下,上午您在国会开会的时候穿的也是这件礼服,请问皇室的财政出现什么状况吗?”
旁边的女官很生气的瞪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一眼。
惠琳微笑反问:“衣服为什么不可以穿两次呢?”
记者倒是被问的一愣。
惠琳继续说道:“皇室的财政一向透明,虽然是全国收入最高的家庭,但也是缴税最多的家庭。今后皇室将致力于慈善事业的发展,将向医院、学校和公用事业中投入更多的资金用于改善民众的生活。作为皇室的一员,我也希望能够为皇后陛下倡导的这项计划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旁边另一位记者立即说道:“您准备捐出自己的服装费用吗?”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仅仅是尚衣监的费用,其他宫廷开支也会尽量节俭,希望这些款项能够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得到帮助的人。”
说完,惠琳站起来挥手致意,旁边的人们则是热烈鼓掌。
和十年前刚刚结婚的时候相比,现在的惠琳驾驭这些场面已经驾轻就熟。
每个人都渐渐地成长,不断地成熟,包括我自己。
其实很多烦恼都是自找的,我已经足够有钱,也足够有闲,才会生出那么多事情。快乐靠自己发掘,只要我能够感到幸福,那么随时都是幸福的。
干嘛还去结婚呢,岂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