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辉的承诺》阮美人

3、第三章

　　程诺家门口有个信封箱，那是很早之前的，程天致舍不得扔，就一直放着。
　　偶尔留着放快递什么的，还是有些用处的。

　　就当程诺去取送到的快递时，那快递有些许大件，她拽的有些用力，不小心把里面的一个什么东西也一并拽出来，掉在地上。
　　程诺低下身子捡起，细看，那是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年头了，还有人写信吗？

　　那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信封表面上还有字，铿锵有力的字迹，看一眼就忘不掉。
　　上面写着，带花瓣的花（收）

　　这貌似是很久以前她用的Q/Q网名来着，竟然还有哪个奇葩记得。
　　她带了回家。
　　“程承，你又买机器人！浪费死了，一个快到百，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爸。”程诺把机器人丢给程承，嫌弃地骂他。
　　程承把机器人抱在怀里，顺从道，“知道了姐，下次不买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程诺问：“晚上爸会晚点回来，你要吃什么？”
　　“蛋包饭！”

　　忙前忙后忙到了晚上七点多，程诺洗完澡出来擦头发的时候，才瞥见了那一封信。
　　她怀着好奇心拆开看了，信的内容很简短，字简直完美到让人忽略不掉。

　　“今天是个阴天。
　　在市场见到你了，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没关系，只要我没忘记，我们之间，就还存在侥幸。”

　　一连几个月，程诺总是经常收到信封，信的内容好像总是没掐到点上，就好像只是跟她分享一些日常似的，也没说自己姓甚名谁。

　　但是这信封在她上高二开始，已经断掉了，程诺时常去查查看，却空无一物。

　　直到那个有梨涡的男孩子到门口找她，要她联系方式的第二天，信又开始出现了。
　　还是一样简短。

　　“今天是个晴天。
　　不小心看见有个男孩子找你要联系方式了，他们都说，年少的爱情，不该如此仓促。”

　　过了几天，程诺拒绝了那个男生。

　　月考前几天，程诺再一次收到了信封。

　　“今天是个雨天。
　　买了个上面刻有你缩写的篮球。

　　快月考了，你复习了吗？
　　要好好学习。
　　这次，我会当年段第一。”

　　回忆截然而止，程诺愣愣看着面前的男生，莫名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她问：“信，是你写的对吧？”

　　他没有反驳，“是。”
　　程诺缓了口气，“我们之前，真的认识吗？”
　　许卫熠垂着眸，“是你忘记了。”
　　程诺退了一步，“抱歉。”

　　程诺到家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点，程天致不应该没回来。
　　程承也不可能还没放学。

　　她心下一阵乱麻，不安油然而生，她幽幽喊道，“爸……程承……”
　　没人应。

　　她跑去房间找手机，刚要拨出，先一步有人打来。
　　“喂？”
　　“姐……”

　　听到声音，程诺的眼泪立马就蹦出来了，“程承！你们去哪了？！”
　　后者含着鼻音，“姐…我们在医院……”
　　“在医院做什么？你生病了吗？”
　　“不是，是爸他……”
　　不等程承说完，程诺打断，“算了，我先过去，你别急。”

　　程诺一到医院门口就看见程承在原地打转，她立马赶到他面前，“爸呢？出什么事了？”
　　程诺急的左顾右盼，“你带我看看去。”
　　程承正要开口，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程承朝他喊道，“卫熠哥。”

　　许卫熠颔首，他手里拿着单子，程诺已经顾不得为什么会在这看到他了，只问程承，“你说，爸到底在哪？”

　　看到程天致的那一刻，程诺原本紧绷的心终于落地，她鼻子一酸，侧头等着缓过劲来。

　　受伤的不是程天致，而是许卫熠的爷爷。
　　在孩子都在上学的期间，许卫熠的爷爷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犯病了，整个人趴倒在地，没人敢去扶。
　　这不，恰巧程天致正开车回家的路上，发现并叫了救护车，否则此刻与许卫熠就是天人永隔了。

　　凑巧都凑不到这么巧的。
　　程诺心想，刚跟许卫熠在教室不欢而散，现在，又面对面了。

　　程诺和程承并排站着，许爷爷已经醒了，稍有些虚弱，拼命赶着程天致他们离开。
　　“哎呀，我这糟老头子没什么好看，有我这小孙子看就行了，你把我送来我已经很感谢了，不知道怎么样报答，怎么能让你再呆着？”

　　程天致摆摆手，“许老，这有什么的，都是邻里乡亲，就别见怪了。”
　　而后把目光转向程诺，“去，诺诺，你跟程承去外面买些小米粥之类的，让许爷爷填填肚子，饿了肚子就不好了。”
　　程诺点点头，和程承并肩走出，身后，许卫熠逢时道，“我也去吧，顺便看看有什么住院需要的。”
　　“……”

　　于是乎，就变成三人行走。
　　走到医院楼下，程承突然捂着肚子说肚子疼要去上厕所，程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跑没影了，话都没讲全。

　　只余下他们二人。
　　程诺难为情的瞅许卫熠几眼，吞吐道，“那，走吧？”
　　“嗯。”

　　一起走在路上，程诺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怎么那么高！
　　程诺暗自咬牙，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几个玩耍的小朋友从她身边跑过，几个打闹的撞上她，她一踉跄，左脚勾住右脚，往右边倒去。
　　她心下一阵慌乱，一个大掌适时扣住她的腰，她倒在对方的胸膛上，硬邦邦的，磕的她脑壳疼。
　　梨花香包围着程诺，她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身上也会有花香。

　　上方传来许卫熠强硬的声音，“没事吧？”
　　程诺忙退开，踌躇了几秒，“没事，谢谢你了。”
　　她急忙走在前头，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到店里买了碗小米粥和几个水煮蛋，这时候人还不算多，程诺打算付钱的时候，许卫熠抢先一步，程诺扯住他的手腕，“我来吧。”
　　“不用了。”
　　说着，正要递过去，程诺急忙把钱塞到老板手里，“我爸是叫我买的，待会儿被他发现，他会怪我的。”

　　“你说那小情侣真是的，谁付不都一样吗？”
　　不知道谁在后面说了句。

　　“……”
　　出了店，许卫熠把钱塞到程诺手中，“我不喜欢欠别人。”
　　程诺气的牙痒痒，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呢？！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不然早就打的你稀巴烂。

　　又去了趟超市，程诺只拎了小米粥和几个鸡蛋，其余的都是许卫熠拿着。
　　仿佛什么事情他总是做的游刃有余，让人插不上手。

　　不知看了多久，许卫熠终于忍不住了，朝她的脸点了点下巴，“你，脸上有黑笔。”
　　程诺疑惑着，在路边的镜子照上。
　　从鼻子到嘴边，黑乎乎，估计是被程诺擦过，有晕染的痕迹。

　　难怪刚才有几个人看她怪怪的。
　　擦干净之后，她斜着眼看他，“你们怎么不跟我讲呢？”
　　“忘记了。”
　　“……”

　　夜幕降临，太阳下山，程诺裹紧外套，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是怕我忘记你吗？”
　　许卫熠哼笑了两声，“你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吗？”
　　“……”真不好意思哦。

　　程诺：“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八岁。”
　　程诺惊讶，“那么早？！一年级就认识了？”
　　许卫熠一本正经纠正，“二年级。”
　　“哦，二年级。”程诺若有所思，“我十二岁那年发过一场高烧，有些东西忘记了。”

　　“连我都忘记了？”
　　程诺莫名有点不敢看他，声音小小的，“好像是吧。”
　　她又补充，“你肯定在我发高烧之前就离开了吧，不然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许卫熠颠了颠东西，“嗯，去国外治病了。”
　　“你看吧，这不能怪我。”程诺刚说完，就感觉到许卫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眼神，她莫名有些心虚。

　　程诺想想又觉得不对，“我们刚才不是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吗？绕远了都。”
　　许卫熠没回答。

　　怎么又不说话？应该是被我的美貌征服，说不出话。
　　程诺这么想。

　　到了医院门口，许卫熠停下脚步，在程诺身后喊住她，“程诺。”
　　程诺停住，回头看他。
　　黑夜中，隐藏住许卫熠眸中的神情，路边的灯光形成一个反差，程诺只感觉他挺拔的身影快要将她包围，但是又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程诺也不知道。

　　他说：“我不想错失你这样一个好伙伴。”
　　原来是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他还说：“以前忘记我，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