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正邪不两立》熠岚

2、第二回 柳家血案

　　慕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萧惊鸿命人将慕家的产业悉数散尽，又把慕家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他则带着卿岚离开了杭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杭州慕家庄的灭门惨案很快传到了江湖上。江湖中人心慌慌，处处都在传着一个消息——“玉面修罗”回来复仇了！

　　“玉面修罗”自然是指萧惊鸿，这是他当年行走江湖时武林中人送他的绰号。萧惊鸿是已故大将军萧诚的独子，曾代表朝廷笼络江湖中人，当时的他便以姣好的容貌与毒辣的手段闻名于江湖，后来他突然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还曾有人为其叹息。

　　四年前，萧惊鸿又突然出现在江湖上，那时的他已是贺兰山逆天教的教主。不知因何缘故，他在慕家庄投下战贴，扬言要灭掉慕家。慕清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老好人，人缘极好，他邀了不少江湖好手前来助阵。萧惊鸿倒也托大，竟独自一人前来赴会。只是他功夫虽高，毕竟双拳难敌四脚，那时的他被人暗中一箭射中要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是数不清。眼见性命危在旦夕，慕清的妻子突然挺身而出，以死相逼，慕清最后还是将人放了。

　　萧惊鸿走之前，发下毒誓，说他早晚一天会回来，向在场的所有人报复。开始时，众人也胆颤心惊，时刻提防，可是萧惊鸿一直没有动静，所以大家也放下了心。四年一过，就在大家已将当年的事淡忘时，萧惊鸿却又突然出现，而且一出手就灭了慕家，这怎叫人不忧心。

　　此时，萧惊鸿正带着卿岚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自从离开慕家，就算是晚上休息的时候，萧惊鸿也会亲自陪着卿岚，他发现这孩子总是做恶梦，所以每次都会耐心的哄他入睡，有时还会讲故事给他听。开始时，卿岚还是对人很疏离，尤其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可一路走来，有了萧惊鸿的细心照料，他明显的话多了，脸蛋上也有了笑容，渐渐的恢复孩童本有的天性。

　　这一晚，卿岚又缠着萧惊鸿讲故事，萧惊鸿是真的疼爱这孩子，对他有求必应。

　　“义父再讲一个故事，讲完后你就乖乖的睡觉，知道吗？”

　　“嗯，岚儿知道了！”

　　“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江湖上，”萧惊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一丝笑容，“故事的男主角名叫萧惊鸿，女主角名叫苏兰裳……”

　　“那不是义父和娘亲吗？”卿岚对母亲没有半点的印象，就连她什么时候过世，她的名字是什么，都是从义父口中得知，于是他更是对这个故事充满了期待。

　　“是啊，鬼灵精！”萧惊鸿笑着在小孩头顶拍了一下，继续回忆那段往事。

　　他与苏兰裳的相识，还要感谢另一个人，另一个曾在他生命中与兰裳处于同等地位的人，他的结义兄弟——云逍遥。

　　那时候，云逍遥是正义山庄的大弟子，人称“江湖第一剑侠”，早已跻身顶尖高手的行列，而萧惊鸿不过是初出茅庐。两人一见如故，虽然因立场的不同会造成一些意见上的分歧，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对彼此的欣赏和信任。

　　两人义结金兰后，云逍遥带着萧惊鸿回了正义山庄，就是在那里他邂逅了此生的挚爱苏兰裳。那个时候，苏兰裳尚顶着云逍遥未婚妻的名义，萧惊鸿对她一见钟情，表示要与云逍遥公平竞争。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云逍遥与朝廷的凤凰公主相爱，并很快的成了亲。萧惊鸿与苏兰裳也是冲破了多重艰难阻险，最终才走到一起，可是就在两人快要成亲的时候，萧惊鸿突然失去了踪影。

　　苏兰裳当时心急如焚，云逍遥也是倾尽所有力量找寻萧惊鸿的下落，可始终没有半点眉目。

　　就在萧惊鸿失踪的三个月后，苏兰裳突然嫁入了杭州慕家庄，这让那些与两人相熟的人着实挽惜，可外人却也无法插手此事。

　　故事讲到这里，萧惊鸿忽然停了下来，卿岚着急的问：“义父，后来呢，义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义父，快点再讲下去呀！”

　　萧惊鸿笑了笑，给他盖好被子，说道：“故事到后来就没有了呀，所以岚儿现在该乖乖的睡觉，知道吗？”

　　“哦。”小孩不高兴的噘着嘴巴，明显的没有听尽兴，可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听着身边的孩子呼吸渐渐匀净，睡得很香，萧惊鸿却是久久的无法入睡。

　　故事当然没有结束，而且也许在很久以后都不会结束。那时候，他与慕清也算有些交情，虽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但也偶尔会在一起喝酒谈天。他正准备着与兰裳的婚事，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看谁都顺眼，总觉得全天下都是好人。慕清就是利用这点接近他，在一次外出游玩时用酒灌醉了他，把他推下了万丈悬崖。

　　幸亏当时逆天教的教主经过那里，好心救了他。跌下悬崖时，他伤得极重，全身筋脉尽断，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吃了多少苦，他才重新站起来，又恢复了功力。可是等到他重新回到杭州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兰裳嫁给了慕清，甚至还替他生了个孩子。

　　他一心只想报复，没有好好的策划。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结义大哥云逍遥也会出现，他败在大哥的剑下，又中了慕清的暗算，害得兰裳无辜惨死，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现在慕清死了，慕家也没了，可是兰裳不可能再活过来，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所爱。只是他仍要报复下去，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下一个目标是——京城回柳庄！

　　回柳庄算不上是武林世家，而是一户商家，主要经营花草树木为主。柳家现任的家主柳南笙自小喜欢舞刀弄剑，曾在江湖上闯下过不小的名号，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收心，接手了家族的生意，专心经营起来。

　　京城内外，人人皆知，回柳庄的风景极佳，堪比皇家园林，只是现在这人间仙境业已沦为地狱。

　　萧惊鸿这次自逆天教带出的都是高手，回柳庄那些普通护院哪是他们的对手，柳南笙先前又没有作出充分的准备，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杭州离此地千里之遥，一般认都会认为萧惊鸿必会选择就近的仇家下手，怎会想到他竟会反其道而行之。

　　回柳庄大厅外的空地上早已是血流成河，逆天教的杀手毫不留情的砍向那些武功低微的护院和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妇孺，青色的石板路被染成了鲜红色。

　　“住手！你们这帮畜牲，给我住手！”柳南笙趴在厅口，嘶声怒吼着，然而他早被萧惊鸿下了药，就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是去阻止这些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的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萧惊鸿，你到底想怎样，到底想怎样！”

　　萧惊鸿悠闲的坐在檀木椅上，好整以暇的品着杯香茗，外面那血腥的场面似乎与他毫无关系。卿岚站在义父身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四处看着。若在同龄人中，他的性子也算是冷漠的了，可是听着外面一声赛过一声的惨叫，他还是很想跟义父求情，可是几次话到嘴边了又不敢说出来。

　　“萧惊鸿，你杀了我，杀了我呀！”柳南笙用头拼命的去撞门槛，只想快点结束这痛苦的折磨，可他这点力气就连个血印都没撞出来。他的妻子在旁边着急的喊道：“相公，相公，你不要丢下我们呀！”柳南笙怔住了，他怎么能忘了妻儿，如果他现在就死了，萧惊鸿不知会怎样折磨他的妻儿，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一死了之。

　　萧惊鸿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柳夫人说的对，柳庄主怎能丢下妻子和儿子？怎么也要等到他们死了之后才想死的事，你说对不对，柳庄主？”

　　这声“柳庄主”听在柳南笙耳中是格外的刺耳，他咬牙切齿道：“萧惊鸿，你不是人！”

　　“呵呵……”萧惊鸿轻笑两声，抬起头来，“柳庄主，现在就受不住了吗？精彩的还在后面。”他自袖间取了两颗黑色药丸，对卿岚吩咐道，“岚儿，去喂给柳夫人和柳公子吃。”

　　卿岚只是摇头，把手背在了身后。他再小，也能猜得出这两颗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萧惊鸿也不强求，自己站了起来，走过去。

　　“萧惊鸿，你站住，不许碰她们！”柳南笙趴在地上，根本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看着妻儿吞下那两颗药丸。

　　时间在瞬间停止，萧惊鸿在等待着好戏的开场。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柳南笙的妻儿已发出凄惨的叫声，柳家的小孩哭着直喊爹娘，那种听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一点点的瓦解着柳南笙的意志，终于他什么也不顾的乞求道：“萧惊鸿，你放过她们，我求你，你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她们……”

　　“放过她们？”萧惊鸿哂笑道，“柳庄主当年的英雄气概到哪里去了？早知有今日，你可曾想过当初放我一马？当年那关键的暗中一箭便是柳庄主射的，我可有记错？”他分明是铁了心肠，柳南笙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乞求也是无用了，他凝视着因疼痛而表情扭曲的妻儿，眼中是满满的悔恨：“娘子，炀儿，我对不起你们，只有到那边再向你们陪罪了。”

　　“相公，我、我……不怪你。”柳夫人紧紧的抱住已经痛的晕死过去的儿子，吃力的说道，“炀儿还小，相公、相公救他……”柳南笙无力的摇头，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了。柳夫人却不肯放弃，母亲对儿子的爱硬是支撑着她爬到萧惊鸿前面，可是她并没有向萧惊鸿乞求，反而转向站在旁边的卿岚，“小公子，炀儿和您年纪相仿，拜托您求求萧公子，放过炀儿。就算是让炀儿给您做一个小跟班，好不好？”为了救儿子，她竟强撑着完整的说下了这几句话。

　　卿岚看着这位一心只为儿子着想的母亲，鼻子有点发酸。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去逝了，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母爱的温暖，忽然就有点忌妒柳家的小孩。他抬头看了义父一眼，还未开口萧惊鸿便已明白了他的心思，“岚儿，你可是想救这小子？”

　　“嗯！”卿岚重重的点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自小的经历虽让他比同龄的孩子心肠要硬些，但还是做不到完全的没有感情。何况他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自然也希望有个玩伴。

　　“好吧，义父答应你。”萧惊鸿拍拍卿岚的头顶，冲外面喊道，“来人，把柳公子带回贺兰山，下蛊，编入杀手堂……”

　　“不要——”柳夫人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头顶，她是希望儿子活下来，可更不愿他沦落为别人的杀人工具，“不要带走我的儿子，让我们一起死吧，不要啊——”

　　眼看着柳家小孩被人带走，卿岚急的直扯萧惊鸿的衣袖，差点要哭出来：“义父，你不是答应岚儿放了他的吗？”

　　“是啊，义父不是没有杀他吗？”

　　“可是、可是……”要论耍心眼，小孩子还是要差远了。

　　“你还我儿子来！”柳夫人忽然如疯了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面目狰狞的向萧惊鸿扑过去。萧惊鸿把卿岚拉到身后，曲指弹出一缕劲风，柳夫人咽喉上已多了个血洞。

　　“萧惊鸿，你不得好死！”柳南笙歇斯底里的吼道，“萧惊鸿，我就算死了，变成厉鬼也会来索你的命！我诅咒你一生不得安宁，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诅咒你的子孙后代个个为娼为妓，不得善终！萧惊鸿，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算是再恶毒的语言，也无法激怒萧惊鸿，他自袖间抽出那把名为冰魄的短剑，在柳南笙眼前晃着，一一回应他的话：“柳庄主，你我都是在刀口上砥血过活的人，若说不得好死，你也不比萧惊鸿强到哪儿去。至于后代，萧惊鸿一生孤独，无牵无挂，倒是柳庄主你实在该好好的为你的后代担心一下。好了，说到这里也该够了，我现在就送柳庄主去与柳夫人相会。记得不要着急投胎，你就在那边好好的看着我萧惊鸿有什么样的下场！”

　　萧惊鸿手中短剑向前送去，眼看就要刺入柳南笙的心窝，手腕上突然一阵剧痛，差点就握不住剑柄。

　　“惊鸿，你还不快住手！”一道强大的气流迎面袭来，萧惊鸿只觉得胸口窒闷，可他拼着伤及本身的风险，还是递出了手中的剑。下一刻，体内血气翻腾，喉头一阵腥甜，他硬是把涌上来的鲜血咽了下去。

　　暂时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