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仙君夺舍后》鱼日日

59、梦中旖旎

　　顾清归晃了晃脑袋，发觉意识愈渐模糊，周身层层浮起的燥热气息亦在无声无息吞噬着她的思绪。

　　她极力压制着混乱的呼吸，避免被不远处的画中妖察觉，可热意蚕食了她，敛眉调整气息间发出了一声几不可察的闷哼。

　　这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喟，果然令周遭众人一并止住了呼吸。

　　秦向知揽着她的口鼻往巨石后遮掩了半步，画中妖猖狂的笑意骤然止顿，侧头便将注视投向了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石林。

　　“何人暗中窥伺！”画鹃眯了眯眼，早已鲜血淋漓的双手再次聚起浓重的妖气，向二人迫来。

　　秦向知轻笑一声，看向怀中女子的眸光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深意：“今日本座也算栽在你手中……然转念一想，蚕食如此多魅妖灵元的画中妖，又何尝不是天地赠与本座的机缘……”

　　呢喃着，她默然勾了勾手指，便见另一侧暗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于暗中静默无声，似幽灵鬼刹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受召出现在了此地。

　　“大人有何吩咐……”

　　秦向知将怀中半昏迷的女子交给了来人，语调威仪而冰冷：“将她安全带离此处、魂归正身。”

　　“大人是打算……”

　　“不该你问的，便闭嘴。”秦向知幽幽打断了来人，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巨石后面色疯狂的画中妖，“此事之后，你立刻启程前往楚州宁城，宁城有一修仙大户，明氏，本座令你混入其中，取得明氏众人信任。”

　　“是。”来人小心翼翼接过顾清归，昏黄的暗光透过石隙落在面上，赫然映出杜忘忧的面庞。

　　杜忘忧感受着昏迷女子透出衣襟的滚烫，不敢耽搁，当即背着女子转身离去。

　　顾清归便这般浑浑噩噩地于清醒和半昏迷间来回变换，直至不知何处一阵寒风骤然袭来，冻得她清醒了三分，挣扎着抬起了双眸，目光所及望见的是一张清丽稚嫩的少女面庞。

　　“杜……忘忧？”

　　“哟，你还记得我……”

　　女子的侃笑下，顾清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触及温热的肉身，旋即发出一声轻弱的松气。

　　似是察觉她的动作，杜忘忧弯了弯眉眼，收拢了背负着她的姿态：“放心吧，此间还没有妖怪能从我杜忘忧手中夺人，灵犀姑娘且再休息片刻，不过时便能到安全的地方了。”

　　“秦……不……顾师尊呢？便是当初九蚺威仪阵法处瞧见的那名绿袍女修……”

　　“她呀……”杜忘忧的语调微微一顿，大咧咧地一笑，“她方才将灵犀姑娘托付与我，便径自离开了，至于她想做什么，我也不知。”

　　“托付于你……”顾清归低声呢喃着，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口询问，“方才我与她撞见了诸多妖物，杜姑娘可有瞧见？”

　　“自然，那儿妖气冲天，莫说是我，只怕方圆数十里没有修士能忽视……何况那些妖物伤了附近不少修士，如此大事怕是楚州众仙派难以容忍，说不准，你那顾师尊便是替师门除害去了。”

　　杜忘忧小心打量着背上女子的神色，见其并无反应，这才继续开口：“灵犀姑娘莫要担心，我见那妖物并无厉害之处，顾师尊是何等人，怎会对付不了？反倒是灵犀姑娘适才吸入了不少魅妖化作的齑粉，此时身体虚弱，修为尚未全然恢复，灵犀姑娘还是应当好好顾及自己的身体。”

　　顾清归闻声不再挣扎，缓缓闭眼微一点头，顺势便靠在了她的肩头。

　　直至微弱的攀谈声由远及近而来，惹得她再次睁开双眸。

　　“前方便是青雀山安营之处了，杜某人便送灵犀姑娘至此。”

　　她顺着杜忘忧的后背缓缓落地，借由对方的搀扶站稳了身形：“谢过杜姑娘之恩。”

　　“无需言谢。”隐约瞧见营帐处赶来的三两人影，杜忘忧退后了半步，笑着告别，“若无他事，杜某人便先行离开了，灵犀姑娘珍重。”

　　言罢，不及她回应，杜忘忧便匆匆离开了，神色匆忙便仿若飞也逃避一般。

　　只可惜彼时顾清归实在虚弱万分，无暇顾及适才对话间的疑惑处，强撑着的气力也在落地的数息间耗尽，她轻哼着双腿一软向后倒去，骤然落进一道熟悉的臂弯中。

　　“灵犀……”

　　“灵犀道友！”

　　“灵犀！”

　　熟悉的呼唤此起彼伏，随着她的意识一并消散至无穷尽的虚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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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

　　长久的黑暗……

　　她赤着双足行走于黑暗间，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她的梦境，还是那名唤“系统”的生灵为她营造的世界，她并不清楚。

　　她只觉浑身燥热不堪，似有一团烈火在心底熊熊燃烧，灼得她难睁双目，混沌一片的漆黑中，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萦绕着她，令她不堪其扰。

　　“我不甘心……”

　　“不甘心……”

　　“为什么要骗我！！”

　　耳畔充盈的，是那众多魅妖临死前的哭嚎。

　　顾清归捂住双耳，蹙紧双眉缓缓蹲下.身去，可不论她如何挣扎，如何阻塞双耳，凄厉的哭嚎便同鬼魅一般死死缠绕着她。

　　齑粉……对了，定是那不慎吸入的齑粉令她如此……

　　她于原地盘腿而息，心中默念着青雀山心法以正心绪，即便闭着眼，身周却好似有无数双手游走，愈渐点燃她滚烫的身躯。

　　“小道友，别挣扎了……”若有似无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魅妖残魂迫不及待勾动着她腰间的衣带，“如此痛苦，为何要躲避，睁开眼看着我，我有办法令你舒服……”

　　“闭嘴。”

　　“修士总是如此，摆着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实则口是心非比之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她无动于衷，魅妖残魂又软下语调，“小道友看看我吧，都说修士心中慈爱，定不忍心看我陷入苦难，对么？”

　　温热的气息游走在脖颈间，似游蛇一般张吐信子。

　　顾清归闭目不言，极力压制着脑海中紧绷的琴弦。

　　忽而，魅妖残魂的苦苦哀求戛然而止，身周缠绕游走的魅妖气息亦在一瞬化为虚无，耳畔蓦然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直至，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下颌。

　　准确来说，这只手算不上冰冷，然而比之此刻周身滚烫的她而言，可谓是凉爽万分，几乎在那手缠上下颌的刹那，她发出了一声几不可察的喟叹。

　　“死撑可不是你的性子。”

　　熟悉的语调响起，顾清归骤然睁开了双眸。

　　即便眼前一片漆黑，她依旧能够辨别出前方之人的身份。

　　“秦向知？”

　　对方轻笑一声，擒住下颌的手转而抚摸她温润的脸颊：“你可知，外头过了多久？”

　　周遭陷入片刻沉寂，顾清归闷哼着缓缓站起：“这里，可是我的梦境？”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径自从空间戒中取出一枚夜明石，照亮了身周一小片地界，借着幽若的昏光，二人得以看清双方面貌。

　　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美得令人心惊，世间千言万语难以概括她眸中的光华，而这般眉眼如刃的女子，此刻却似笑非笑注视着自己，顾清归收敛了心绪，意识到梦境中的自己和她，才是真正的模样。

　　“你来这儿，可是为了唤醒我？”

　　秦向知无波无澜地勾了勾唇：“至少在青雀山，你还是本座弟子，弟子遇险，为师岂有不来的道理。”

　　顾清归却浅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我试了许多办法，皆无法离开这儿……说起来，那时我见到的杜忘忧，应是你的人吧。”

　　对方挑了挑眉，似意外，又似意料之中。

　　“能在这儿见到你，至少证明，你已击退了那画中妖，安然无恙……”她的声音渐渐虚弱，似是吊着一口气与之交谈，“魅妖残念顽固，仅凭你我，如何能……咳咳……”

　　能对付如此多魅妖残魂的，唯有元婴修士，而她与秦向知间不可言说的秘密注定不会有元婴期长老来此。

　　“轻易言败，可不是本座认识的顾清归做出的事。”

　　闻声，顾清归扯了扯唇角：“你我之间的交易，怕是便要就此中止了……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自己，今后，便再无人能阻止你。”

　　溢出唇舌的语调愈来愈轻，虚弱得好似要随风散去。

　　沉寂中，女子踏着黑暗走近了两步，手中夜明石的光芒落在她发侧，晕作一团光辉。

　　秦向知凝望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形，忽而开口：“你可知，那画中妖是何下场？”

　　顾清归听见了她的低语，却虚弱得无法回答。

　　“本座吸干了她的修为，拆食了她的骨肉，众多妖魔在本座腹中撕扯嚎叫，却无可奈何。”瞧见虚弱的女子抬眼往来，她缓缓抬手，宽阔的衣摆绣着大片赤兰，黑暗中令人辨不清是血迹亦或他物。

　　顾清归张了张嘴，却也只吐出“魔物”二字。

　　“轻易死在本座手中的妖魔，却能令传闻中楚州难得一见的天才沦落至此，不知应说惋惜，还是无能。”她又走近了两步，与之相距咫尺，微微抬手间，白皙的双指便抵在了顾清归的肩头。

　　只稍用力，虚弱的顾清归便向后一倒，低呼着摔进一片柔软的浮云中。

　　此时的她终于清醒了几分：“你……要做什么……”

　　“本座的弟子，死在区区魅妖手中，传出去只会丢了本座的脸，不若本座亲自动手。”语落，一片有力的膝盖抵在了她的腿间，压迫着将其分开，威压铺天盖地袭向了浮云上面色惊诧的女子，“寻常魅妖，一两次便足矣，如此多魅妖残魂，怕是需要数日。”

　　“什么数日？”顾清归心头一惊，不祥之意愈渐浓厚。

　　秦向知轻易便用一手锢住了她的手腕，自上而下审视的目光冰冷得不带半分情意，手中动作却不容拒绝。